《骤风消夏》粟子柚

8、Chapter 8

　　“没什么，就换了一下。”夏凉欢轻描淡写。
　　“为了补偿一下开学典礼那天的‘事故’，是吧。”路时潇却毫不介意，边解释边瞄了他一眼，笑道。

　　“……”你还真不嫌啰嗦，夏凉欢在心里小声吐槽。这时11年级的几个学长也陆续过来，在他们对面的那排locker里找东西。

　　“说来话长，回头再解释。”他只能在宋子恒越来越诡异的眼神中，搪塞了一句，找出代数的课本赶紧走了。

　　走到“Mr. Robert Spencer——Mathematics （数学）”的教室前，Ashley一边翻看着每个老师教室门口都会贴着的排课表，一边说：“原来这走班还挺有讲究，从咱们的第一堂开始轮，Lily上课的顺序是10-A到10-B，再到11-A、B、C这么排的，其他的教室顺延。正好五个主科外教，五个班。”

　　夏凉欢他们也凑过去看了一眼，“还真是走了个圈，怪不得刚才都是B班的进了Lily的教室。”

　　数学课的男老师Robert，同样戴着眼镜，圆圆的金属镜框却散发出一种浓厚的……不知该说是“科学家”独有的呢，还是单纯的书呆子气质。光看脸的年纪应该并不很大，大概在26、7岁上下，但头顶的发量却有些稀疏。

　　夏凉欢他们10年级新生，今年学代数（Algebra）；11年级则是微积分前阶（Pre-Calculus）课程。大家一边听着Robert做自我介绍，一面翻看了看课本，不禁有些咋舌。

　　虽然知道美国高中，特别是前两年，9、10年级（美国的高中是四年，从9年级开始）的数学课并不算难，但翻了翻后才发现，很多都是他们初中都已经学过的内容。

　　不仅如此，Robert还明确地告诉他们，在数学课上，包括考试中“Calculator is allowed”（允许使用计算器），所以没有计算器的同学要记得去买一个。

　　此言一出，大家一脸懵逼面面相觑。下了课走出教室，一路上还在互相质疑：

　　“他说的是allowed吧？我没听错？”
　　“对啊，真的不是not allowed（不允许）？”
　　“也太涨姿势了吧……不是，都用计算器了我们还学个啥数学？关键是考试还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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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听Robert强调了两次，夏凉欢也相当没有实感。他一边在locker前放东西，一边听路时潇说：“好像真是这样。我之前也听说过，美国的高中都是允许用计算器的，还是可以画图的科学计算器之类？可以直接解方程、根据式子画抛物线、统计学也能用的那种。”

　　“这么神奇啊……”夏凉欢一边嘀咕道一边想。他在初中时的数学成绩并不差，但也算不上最拔尖的。因为他属于做题很仔细、做一道检查一道，但动作偏慢的那类学生。所以只要是他会的题，只要能做完就基本保证正确率，极少出现因为马虎错题的情况；但在题量大、计算多的场合下就很吃亏了。

　　夏凉欢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强迫症。他其实很清楚，有很多题哪怕只做了第一遍，有把握的情况下，就知道不怎么会出错了。但就是莫名地忍不住，边做边验算两遍左右，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平时生活中的一些细节也是，大概跟明明知道锁了门，但走出一段路后非要回去检查一遍的情况差不多。

　　这样一来，既然可以用计算器，那在需要算数的环节上便可以大大节约时间、提高做题效率了。他不禁多少有些庆幸。

　　“走吧，第二节课后课间操了不是么？”路时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只见他一边合上locker的锁，一边站起来问。

　　“哦对，走。”夏凉欢回神，一起跟着人群向操场走去了。

　　五分钟后，操场上各个班基本集合完毕，即将开始每个学校都免不了、校内的每日定番——大课间广播操。

　　虽然国际部和高中部相对独立，没有过多的交集干涉，但校内的日常和大型活动，国际部也还都是要参加的，课间操就是其中一项。就见此时，国际部的三个大班——中美、中日和中德班列在操场的右侧，占了不大不小一片场地。

　　夏凉欢大概扫了一眼，除了中美班分了10、11两个年级分开列队，10年级也就20多人、11年级30出头；而中日和中德加起来，总共也不到30人。

　　然而，当广播体操的音乐前奏响起，他才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

　　这和他初中时做的，并不是同一套？！

　　他下意识地侧身踮脚，望向两排之前的宋子恒，不意外地宋子恒同样转头在看他。两人视线对上后，瞪大眼睛彼此交换了一个惊恐又尴尬十足的表情。

　　只见宋子恒用口型问：“这这这，怎么办怎么办，不会做啊！！？”

　　“……”夏凉欢摊了摊手，一脸生无可恋。“只能先看看别人、大概跟一下了，希望不会差太多。”他出了声压低声音道，希望宋子恒能听到。

　　“噗。”

　　好死不死地，宋子恒听没听清他不知道，他却听到了斜前方传来的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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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着眼也知道是谁了。他和夏凉欢分别是他们这两列的最后一排，人数参差不齐的关系，虽然身高略矮，他还站在更后面一排。

　　“咳咳！”夏凉欢用力咳了两声，状似清嗓，实则警告。

　　果不其然，大概也看到了前方宋子恒惊悚的表情，路时潇收了笑，还是转过头向夏凉欢投来了一个关心的眼神，嘴型问道：“你还好吗。”

　　夏凉欢只能瞪了他一眼，故作凶巴巴道：“快转过去吧您！”

　　此时第一节“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打拍音已经响起，对方闻言挑眉笑了笑，比了个OK的手势转了回去。

　　于是夏凉欢和宋子恒只能，赶鸭子上架般地，一边对照前面的同学，一边笨拙地比划着各种课间操姿势。其实动作本身并不复杂，但他们要一边对照别人，一边还要努力听着音乐的节奏，整个就慢了两三拍，显得滑稽又僵硬。夏凉欢打从心里觉得，怕是螃蟹和机器人跳舞也能比他和宋子恒此刻自然好看。

　　好在渐渐到了后面，这版和他们初中做过的版本并不是完全脱离，有几个小节的音乐和动作还有些类似。于是就在手臂和腿来回收放、这么半搭不就的摆弄之间，总算是把这令人折寿的课间操给结束了。

　　也还好他和宋子恒都排在很后面，他这还是最后一排，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们违和的课间操了。

　　哦，除了路时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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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间操后，上午还有两节课，10-A的是Chemistry（化学）和American Literature（美国文学）。想到这里，夏凉欢又有点暗自庆幸了，10年级学的是化学。毕竟相比起物理，化学对他来说的确要容易很多。

　　他其实发现自己，不仅在学校课程上，而且思维方式上，大概都很明显地比较偏文科。毕竟，化学里的元素周期表、分子式和化学反应式还是需要背诵记忆的，某种程度上跟文科的学习方式还是有些类似。

　　而物理更多的则是要求理解了。理解了现象的原理，才能明白它到底是怎么应用在各种不同场景中的。夏凉欢曾经思考过，可能是因为各种原因，他们班初中时频繁更换物理老师，导致大家还没能跟上一个老师的讲课风格、马上又要去适应新的……但他心里也很清楚，更多的可能还是他自己思维模式的问题。如果是英语或历史老师换得如此频繁，他应该也不会像适应物理一样困难。

　　况且，如果参照别人来看，宋子恒和他一直同班，也经历了频繁换老师的过程，但受的影响并不大，物理成绩还是很稳定。

　　教化学的老师Mr. Duncan Lopez，个子不高、身形却很结实，看起来会是经常锻炼的类型。应该是特意留的光头，远看过去简直能反光一般。皮肤比起白种人来说，略偏棕色；果然，他介绍说自己的家族有古巴血统，可能更偏Latino（拉丁人）吧。

　　Duncan的教学风格还挺简洁明快、直奔主题。跟他本人给人的感觉也蛮像，说话不会吞吞吐吐、故意卖关子，很精悍利落。跟代数差不多，化学课本的开篇几章节，也是在重复他们初中已经学过的内容，看起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压力。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美国文学。夏凉欢他们去换课本的时候，听到两个11年级的学长学姐，之前在开学典礼见过的，Allen和Shelby，他们看起来是刚从美国文学老师的房间出来，一边开locker一边正讨论：

　　“Emmmm，这英国文学课，感觉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是啊，虽说跟去年咱们上美国文学时换了新老师，但这……有点摸不准了。”
　　“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