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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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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小洋楼格外安静,周亭在窗前抽烟,另一只手轻叩着窗沿,眉头紧闭,心中思绪万千。
此时,白叙从外面回来,对周亭说道:“一个魅若是想藏人,无人能找到。”
“然后呢?”周亭深吸一口烟。
他先是沉默一会儿,又道:“我找不到她。”
白烟弥漫的房间,多了些朦胧,周亭轻声道:“那还能怎么办,不找了呗。”
见白叙怵在原地,周亭侧过身来对着他吐了口烟,笑着说:“怎么?不相信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白叙躲开烟丝,眼里生出些鄙弃,周亭见状,又道:“你自己想办法,我不会出手,那个人,对我而言,比宋清重要得多。”
白叙手紧紧握成一团,恨不得上去打他一顿,但理智劝阻了他这种做法。
两人对视了很久,离开时,周亭依旧站在原处吸烟,烟草上燃起的点点火光在一片白色中耀眼得很,他稍稍垂头一笑,对着玄关处的白叙道:“要是找到了,就让她别回来了,省的看见我心烦。”
白叙打开门,又回头瞧了一眼,他不知何时坐在了沙发上,手中的烟还没有灭,人却闭了眼,烟灰滑落在地板上,风一吹,便卷得满屋子都是。
砰地一声,大门被关上,周亭缓缓睁开眼,拿起手中的烟猛吸了一口,顷刻间,那火光又烧起来了。
白叙在家中坐了一晚上,看着摆在面前的箫,拿起来吹了一曲,只可惜,现在没有人听了。
“希望你没事,很快,你就能回家了。”白叙说道,他或许也期盼宋清能够听见,期盼她还活着。
此刻的宋清还是待在木屋,她却不是如其他人想的那般,虽说身上有伤,但她不会寻死。
什么人情世故,对于她而言,不怎么重要了,之前经历的那多少个生不如死的夜晚,每一夜的寒冷,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所以,活着,成了她最重要的事。
自那事后,余希儿再没有对她动刑,一个可怜的人,没有必要。
她或许认为,周亭可能会来救宋清,但人都有错的时候,更何况是个魅。
第二日,白叙径直去了贺家,不出所料,家里加了很多保镖,为了守住那个贺如初。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对于白叙而言,简直不足挂齿。
贺如初被关在房间里,显而易见,贺实年这么做,就是为了怕别人用他妹妹来威胁,所以,只能把她关住,让别人没有可乘之机。
可她看见白叙,并没有惊慌,像是知道了所有事一样,对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她仔细打量白叙全身,除了那一把箫,竟没有一把利器。
“你的刀呢?”她对着白叙说道。
“没有刀。”
她现在倒变得有些惊慌:“那怎么办,没有刀,你怎么威胁外面的人,用这一把箫?”
说罢,白叙拿起手中的那把箫,把她横在贺如初颈前,还特地嘱咐了一句:“别怕,伤不了你。”
她微微点点头,门外传来了贺实年的声音,他推开门,直直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眼神慌乱的他,对着白叙便说道:“你别乱来,有话好说。”
见此状,白叙对着他道:“带我去找宋清。”
“宋清?周亭居然想出这招来了?”贺实年说道。
“跟他没关系,这人,他不救,我来!”说着便把那把萧勒紧。
贺如初的眼中落下泪水,嘴里对着贺实年说道:“哥,救我。”
白叙这招对于贺实年是真的有用,关于这个妹妹,比什么都重要。
“好,我答应你,我带你去找他,你先把箫放下。”
白叙变得警惕起来:“我不傻,见不到人,她也不可以活。”
没办法,贺实年只好开车架着他们来到了那片森林,在此之前,白叙全然不知,原来这里竟还有一片森林,余希儿的媚术,果然迷惑了他的眼睛。
他架着贺如初走到了小木屋前,门前只有几个放哨的人,他们见此,赶紧冲进屋,不一会儿,余希儿便从屋子里出来,
她也很淡定,贺实年对着她说道:“都看见了,我想让你放人。”
“放人?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放人?”
白叙说道:“放人,如若不然,你也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我已经找到这个地方,你对于我,没有任何威胁。”
余希儿大笑:“确实,以我的功底,除了迷惑你的眼睛外,没有任何一点用,你根本不屑与我为敌。”
“知道就好。”白叙淡淡说道。
现今知道了地方,贺如初的命也没了什么作用,他把她放开,径直跑向木屋内。
贺实年轻笑,对着贺如初道:“我安排的每一个人都是精英,他不可能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全部干掉,是你安排的吧。”
贺如初只是低下头,眼神慌乱,果然,她早就知情了,
余希儿走过来对他道:“她走了也好,本来也没什么用。”
白叙站在门前,轻轻推开,里面是黑乎乎的一片,门缝中透出的光只照到了一小片地方。
宋清正背坐在地上,头发凌乱,许久没有打理,衣服也是乱糟糟,甚至还破了几个洞,像是一个过街老鼠。
没等白叙开口,她却提前道:“我都听见了。”声音冷冰冰,和以前不一样了,“谢谢你,还能来救我。”
没有光的环境,她在这里呆了近一个月,白叙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有点疼。
“你,还好吗?”他轻轻问道。
宋清笑了一声,随即说道:“挺好的,至少还没死。”
突然想到什么的白叙,又说道:“余希儿有没有对你用刑!你……”
宋清猛地站起来,朝着白叙的方向,他挡住了光,宋清的脸看不清,她走向他,看着他的眼睛,道:“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面前的这双眸子和以前有很多不同,看不见一点点生气,黯然失色,丝毫没有光。
她又道:“出生时,我以为父亲就是光,结果,它灭了,九年前,我又把周亭当成了光,可现在,它又灭了,所以,被一次又一次抛弃的人,它经历过什么,重要吗?”
白叙呆滞在原地,静静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她像变成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但,他依旧愿意从新再认识她。
“受苦了。”白叙从嘴里挤出来这三个字,包含了太多。
宋清嘴角弯起,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目光投向门后,道:“这不是苦,是痛,刻在心里的痛。”
她往门后走去,又一次沐浴在阳光之下,白叙跟在她身后,沉默不语。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余希儿说道。
宋清对着周围的四人说:“回哪儿?我现在还能去哪儿?”
公寓是周亭派来给她居住的,如今事情发展成这样,这房子,是万万不能住了。
走时,余希儿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做一个梦,你梦里的东西我都见过,如果你想知道些什么,可以再来找我。”
宋清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即同白叙一同离开。
两人从城门口,再次走到颐和路,梧桐树叶飘下,落在她的头顶。
树叶是枯黄的,回忆是陈旧的,人,也变了,不再是从前的人。
宋清抬头看向那扇禁闭的窗户,双眸空洞,眼里缓缓流出来一滴泪,她赶紧擦掉,转头对着白叙道:“他,以后和我便再没有关系了”。
音色变得有些许哽咽:“我哭,或许是最后的告别吧”
白叙瞧着很心疼,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想去拥抱的手却又收了回来,他现在,似乎还不能够。
“我知道。”白叙又道,“之后,有什么打算?”
她长叹一口气,望着天空:“先去找李四,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叙沮丧垂头,宋清瞧见,用手轻拍下他的肩膀:“没事,我福大命大,到哪儿都能活。”
他抬了下头,宋清又道:“我又不可能跟你一起住,我不愿意。”
“知道。”
“那就行,我去找李四了,回见。”她露出久违的笑容,如光灿烂。
“我送你。”
“好。”
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似乎回到了从前,但又和从前不同了。
李四家是住在西街的一条巷子里,民风淳朴,父母都是做小本买卖,倒也实诚。
见宋清来,他赶忙迎上来,看见她这番模样,惊讶了不久。
确实,她如今,衣服破烂,身上脏乱差,受了很多伤,整个人瘦了一圈,和以前大相径庭,换谁不会惊讶。
把他们带进屋,李四赶紧找来披风给宋清盖上,道:“不是,这怎么了,有人欺负你?是谁,我找兄弟们干一架,绝对弄死他。”
宋清轻叹一口气,随即端起水一饮而尽,说道:“周亭。”
李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确认道:“周亭?你上司?”
“对。”
见她这么云淡风轻,李四道:“不是,你们闹掰了?”
宋清站起身,对他道:“没错,所以我现在想要你收留我,因为我没有地方能去,可以吗?”
宋清的态度,的确不像在求人,但李四早已习惯了,不管她有没有和上司闹掰,他都惹不起,只道:“当然行,住多久都行,悉听君便。”
心里的石头落下,宋清侧过头对白叙说道:“我现在有地方住了,你回去吧,回见。”
白叙沉默了一会儿,道:“保重。”
在门口,宋清目送他离去,转头对李四说道:“谢谢你,这些日子,麻烦了,找到房子,我会尽快搬走。”
李四向来没心没肺惯了,扣了扣自己的后脑勺,傻笑说道:“客气,你可是我老大,哪有老大落难,小的不帮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