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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之前,有这么一个传说,在北陆草原的尽头有一片海,名为瀛,海中央立了座岛,岛上居住了很多人,他们各会其力。上天,下水,魅惑,甚至是秘术,也无一不通。
但那里鲜为人知,人们只给了它一个名字——空洲。
第一章
1940年,南京。
城里又死人了,是吴氏洋行家的公子,年纪轻轻被人打死在街上,死状极其恐怖,面目全非,正在人心惶惶之际,那凶手竟自己伏法了。
“情杀?”一声粗犷男音传入监狱内。
“没错,就是情杀。”宋清回应到。
男子站起来,嘴上的大胡子不停抖动,面色凶狠,冲坐着的宋清大吼道:“去你妈的情杀,他什么人我不清楚,活了这么久还是个雏,哪来的女人,为了陈家大小姐,去你的,老子从来没听过!”
那人气势宏大,块头也不小,这一吼,跟在宋清身边的小狱警颤了一下,吓得头上连冒了好几颗水珠子,不停用帕子擦汗。
宋清许是见惯了这场面,轻轻用手理了理面前凌乱的头发,面不改色朝他说:“这位大哥,您的兄弟已经认了,为了那位陈小姐,杀了吴公子,人证无证都在,您若再干扰我们执法,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站起身,理了理风衣,对着那人耳旁说道:“是个明白人就赶紧滚,不然,送你进入陪他,好兄弟,可不就得死一块儿。”
小小房间里只有一盏暗光的台灯,散出微弱稀光,照得宋清面色忽明忽暗,她稍稍提了眉睫:“差不多行了,送客!”
小狱警也是怕得很,两边都得罪不起,战战兢兢招呼男人离开。
他却纹丝不动,双眼布满血丝,头上青筋四起,如同扭动的蚯蚓一般,手紧紧拽成一团猛朝宋清打去,但他似乎不够灵活,这一拳,很快便落了空,一拳,一拳,又一拳,宋清都敏捷躲过,可以最后一拳还没打出去,宋清一个转身,他被完美擒住。
小狱警人都吓傻了,赶紧跑出去找人,那人还在不停挣扎,可谁都知道,他逃不了。
男人撕心裂吼起来:“你奶奶的!我知道你们是谁了,可以如此操控警局,把人民如草芥般践踏的,除了古司,还有哪个地方有这样的本事!”
宋清微微一笑,擒他的手愈发用力,低下头对他说:“没想到啊,块头挺大,脑子也挺够用,有人买了吴家那小子的命,出价高,我们哪有不接生意的道理,只能委屈你兄弟了,偏偏喜欢上了那位陈小姐,顶命的,只有他了。”
“是陈小姐,是她!”男人面露不安,整张脸皱成一团,内里夹杂的全是汗。
“对,是她,你现在知道了也无妨,毕竟罪也认了,人也杀了,没什么可瞒着的。”
这时,小狱警带人冲了进来,见了面前一幕着实被惊到了,一个刚被派来的顾问小姑娘,竟能轻轻松松擒下一个大汉,这场景,属实难见。
将那人带了下去后,他畏畏缩缩凑到宋清身边问:“宋小姐,学过武?”
“嗯。”
“那您可真厉害,这人来闹了好几天了,次次都说他弟冤,我看啊,他这就是胡说八道,人证物证都在,还想抵赖不成。”
宋清叹了口气:“放心吧,他不会来了,毕竟,没有结果的事,何必呢?”
“是是是,那个,宋小姐慢走!”小狱警刚招呼宋清离开,转头便叫起了嘴根子。
警局内。
“我可告诉你们,那个宋清,被调来没有几日,气势大得很,姑娘家家的,做个顾问,还打架,像什么话呀!”小狱警滔滔不绝的说着。
“是啊,叫什么呀,每天话不多说几句,要不是警长让我们多多听她的话,谁搭理啊…”
“对,我也觉得她……”
“……”
正处夏季,南京城颐和路旁的梧桐树开了个遍,树荫繁茂,高耸枝桠深入云端,远远望去,满街梧桐如此,竟别有一番风味。
颐和路小巷里,有一栋红色洋房,在一众平矮的瓦房中,显得格格不入,这座房子,它有一个代称——古司。
南京城很大,人很多,只要沾了人的地方,就有了利益,人人相通,事事相通,利益多了,这地就成了脏地,这人怕也是不干净了。
“古来以往,皆为司空。”这是古司的座右铭,他们奉承利益交错,只要提供了足够的利益,他们就定能帮你办好事,他们也需要手下人别那么在意过去,不论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都会成为过去。
那栋洋房里,宋清正坐在沙发上发呆,时不时盯几眼楼道口,像是在等人。
半刻钟后,有两人走了下来,一男一女,不难认,男的是古司领头周亭,女的正是那位陈小姐,陈心儿。
“哟,宋小姐,这事儿,真是多亏你了!”陈心儿是歌女,南京城的红玫瑰,不仅长相妖媚,迷了男人无数,连声音也如此,怪不得那小子这么快认罪,还真是痴情。
“言重了。”宋清只说了三个字,端起面前的茶就是一饮而尽,这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熏的人透不过气。
周亭还是那一身白西装,人看着笔挺,但眉眼处透着清秀,嘴唇也小,张口说话也还是那么温温顺顺:“陈小姐,您的这事我们已经办妥了,吴家那边,我们也会找人去搭理,您答应我们的…”
陈心儿嘴唇一翘:“放心吧,周公子,你们要的东西我早就备好了,还有,我下次定来捧你的戏,也请你记得,来听我的歌呀!”
宋清脸斜一边,实在不忍见到这一幕,周亭咳了声后,她才把头转过来,再又笑脸朝着陈心儿:“那是自然。”
陈心儿一扭一扭的走出小洋楼,过了许久,她身上的香水味才渐渐散去。
“这次你做得不错,想要什么?”周亭走到宋清身旁坐下。
“你能给什么?”她把脸凑过去。
“一个人。”
“什么人?”宋清歪头一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会和你一起做事,我特地从北平找来的。”
周亭站起来,把西装整好:“行了,陈心儿这事全是过去了,她恨吴家公子,那人曾扬名要杀了她,说是不得到她,就杀了她全家,不得已,才找了我们。”
“我知道啊,你不用特地强调。”
“我帮她,是因为她手里有我要的东西,没有私情。”
“我就说,我们古司什么时候做这种下等活儿,我真的好奇,她手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出手?”
周亭面色暗下来:“不该问的别问,在警局先干,后面的事,和你没关系。”
宋清支手撑住脸,抬起头望他,眼目澈澈,却只说了一字:“好。”
天光沉沦,残月冒出,南京城的夜晚总有不一般的宁静,就算是死了人,也无人察觉。
不出意外的,陈心儿也死了,原因是自杀。
事情发生突然,就连宋清也在意料之外,但想想,这事,周亭脱不了干系,便一大早跑去询问。
“陈心儿是你杀的?”
周亭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是啊,怎么了?”
宋清心中一颤:“为什么?”
“我要的东西她给不了,这是规矩,你忘了?”
“没。”宋清淡淡回一字。
此时周亭嘴里吊着烟,轻靠在柜边,仅仅穿了件西装马甲,白烟飘散,朦胧之中,他嘴角的那点火光,竟红得那么耀眼。
宋清看不透他,九年前如此,现在也如此,但她知道,他心里总有想要的东西可是想要的多了,心里还能有位置吗?
“没忘就成。”
他穿上外套刚打算离开之际转过头对宋清又说了句:“今天记得来捧我的场,有戏看。”
有戏看?宋清一下子没想明白,但到了水玉楼才知道,此曲为此曲,此戏却非此戏。
今日水玉楼座无虚席,周亭,便也是周广生,他唱的正是那处红楼二尤,当台上人倒下那刻,台下人顿时鸦雀无声。
“真是好一处僵尸倒啊!”坐台上一位身着黄马褂,面色消瘦,头发花白的老人开先鼔起了掌。
一声,两声,络绎不绝的掌声相继响了起来,源源不断的赏金落在了戏台上。
老人从坐台上站立起来,招呼所有人掌声停止,开口说道:“不愧是周广生周先生,活脱脱一个赛神仙,今日能听这处戏,是我吴某的荣幸啊。”
台下人连连点头,周亭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各位,周某承蒙厚爱。”
那位老人从坐台上走向戏台,可他正是吴氏洋行的当家——吴成。
“周先生唱功了绝,但这害人的功夫也是厉害呀!”
此话一处,台下议论纷纷:“害人?周先生怎会害人,这人定在胡说!”
“对啊,这可是周先生……”
在坐台的角落,宋清正悠闲的喝茶,果然,周亭要的东西,不再在陈心儿那里,这位吴成,才是他最终的目标,以前做的那些都不过是铺垫罢了。
周亭不慌不忙走下台,随便将水袖往上带了带,口中说道:“害人?吴老板此话何为?”
吴成眼里顿时透出恶光,死死盯着他:“我儿子,陈心儿,还有那个兄弟,不是你的杰作?周先生。”
观众中有人冒出来说:“你胡说!我在报纸上都看见了,你儿子和那个陈心儿有私情,那小子抵不住把你儿子杀了,陈心儿伤心欲绝,自己把自己灭了,你还诬陷别人,真是不要脸!”
观众们众说纷纭,那吴成丝毫不慌,理直气壮的说:“我胡说?这位周先生手里不知道背了多少条人命,又岂止我儿子一条,他的证据,就在我手里!”
宋清端茶的手一颤,后又随意喝了一口,心想着,又要死人了。
“既然这样,吴先生,请您交出证据,不然,你如何这般冤枉于我!”周亭一说出口,台下人起哄,叫着吴成拿证据。
他却慢悠悠的说:“行啊,古司都知道吧,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军统组织,但其实大家都错了,他们做着见不得人的事,私底下可是人命买卖!”
周亭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本就长得秀气,再加上戏服,如此而来,更让人觉得怜悯。
“我兢兢业业唱戏这么多年,在军统做事是没错,但你说的,纯粹是诬陷!”
“诬陷?要证据是吧,我手里这个就是!”吴成将自己手里的纸举得高高的。
一人将他手里的纸抢过来,戏谑的说道:“吴老板,人可是一言九鼎,你这若是假的,你怎么办?”
吴成自知此时不可能为假,便大意道:“若有假,我自刎于周广生面前!”
周亭嘴角一弯,这戏,快到高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