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忧》梁子一枚

4、工作记录二

　　五一节假日，苏穆给李鞅放了三天假。陈槿河也放假，陈爸陈妈报了旅游团去玩。陈槿河和李鞅就约了赵灿还有赵灿男朋友赵星河一起去B市的一个小岛上玩，小有名气，不算太远。
　　李鞅第一次看到海，那么大，那么辽阔，海浪打过来的时候，仿佛一口就能把人吞没。
　　水面上映照着月亮，随着水波晃动，美好又易碎。
　　小岛风景好，人也很多，美食一条街更是人挤人。
　　赵星河拉着赵灿，陈槿河拉着李鞅。怕人群拥挤，丢失了对方。
　　赵灿是看到什么都想尝尝，土笋冻、牡蛎煎、灌蛋、烤鱿鱼……各种小吃，捕获了不少少女，李鞅则是被两个卖印度飞饼的黑人吸引。第一次看到外域的人，很独特。陈槿河还以为孩子太饿了，拉着他一起排了很长的队买了两份。
　　小吃街逛了一圈，也吃的差不多了，几个人商量着去海边吹吹海风。
　　柔软的沙粒，赤脚踩在上面，还有白天太阳晒过的余温，很舒服。海浪上照映着月光拍打过来，随着海浪升起落下“噗”“嗽”的声音此起彼伏。
　　几个人坐在岸边看海景，吃着刚买的零食。
　　“青瓜味的好吃。”少女抢过李鞅手里的薯片，毫不客气。燥热的夏天传来了一阵清风，是少女温柔细呐的声音。
　　“我叫李山山，这是我的手机号，一定要联系我哦。”
　　少女塞给李鞅一张纸条，看着李鞅的眼睛定定的说道。
　　山山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究竟是腮红打的重了，还是害羞的。
　　等李鞅反应过来的时候，山山已经跑开了。李鞅抬起头看向她跑开的方向，心有感应似的少女也回头看向他，站定，冲他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哇，长得好看的就是招人喜欢。从来没有人这么跟我搭讪过。”
　　旁边传来赵灿羡慕嫉妒的语气。
　　于是，
　　赵灿男友迅速吃了一口赵灿手里的雪糕，“草莓味的好吃。”
　　随后和赵灿面对面打了一个电话“我叫赵星河，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的专属，灿灿女士。”
　　陈槿河打了个哆嗦：……………………
　　看来今天不宜出门。
　　李鞅笑着摸了摸耳朵，热的有些烫。
　　休息日以一场奇妙的邂逅结束。
　　“小李，来活了。带上家伙什儿，我们走。”苏穆是个工作狂，休息的两天他反而觉得比较无聊。
　　“老穆，我们这次要去哪里？”
　　苏穆比李鞅年长很多，让他喊他老穆就行了。
　　“去家访”
　　“咚咚咚”，苏记者轻轻地敲着门。
　　“请进”，开门的正是今天要采访的对象，袁林。
　　袁先生脸上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像好久没修理过了，头发也油腻的粘在一起，脸上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憔悴。
　　苏穆和李鞅进去才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带着黑色眼睛、白T恤、牛仔裤的男人——那个心理医生。
　　“你们好，我叫李天哲，我们之前有见过。”
　　“你好，苏穆。”
　　“你好，李鞅。”
　　三人打了招呼，算是认识了。
　　“袁先生，您的妻子是个怎样的人呢？”李天哲率先和袁林交谈起来。
　　苏穆和李鞅在一旁录像、记录。
　　“我老婆是个比较活泼的人，很爱笑，平常喜欢看一些搞笑的视频和段子，经常会分享给我。上一天班累的不行，回到家看到她准备的饭菜，看着她温声笑语，听着她撒娇似的嫌弃我下班晚…………”
　　袁林说着说着像是陷入了回忆里，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袁先生？袁先生？”心理医生在边上轻声唤他，把他从回忆里拉回了现实。
　　“袁先生，如果您的妻子还在的话，她一定希望你能快乐的为她活下去的，您的生命承载了你们两个人的回忆。”
　　袁林：“如果我老婆还在的话，她现在应该…………应该在给丁香花浇水，她说丁香花三四天要浇一次水的。”
　　“她很喜欢养花。”
　　李天哲：“爱花的人一般都对生活抱有热情。”
　　袁林沉默了，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苏记者，你们可以进行采访了。”
　　李医生的谈话结束了。
　　苏穆：“袁林，你好，我是京市记者苏穆”
　　袁林：“你好。”
　　苏穆：“在你和你的妻子独处的最后时光，你不感到害怕吗？”
　　袁林摇了摇头，“不会的，我只是想让她在我身边多留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袁林问道“苏先生，您和您爱人感情怎么样？”
　　苏穆点了点头：“我老婆……已经去世了，她也永远的离开了我，在17年的冬天。”
　　李天哲听到这里的时候习惯性的用手推了一下眼镜。
　　袁林：“我相信那你应该能懂我的，这也是我愿意接受你的采访的原因。很多人都不理解我，骂我是疯子。”
　　袁林：“我不能接受我老婆的死，抱着她就好像她还活着，如果不是那群人闯进来，我愿意一直陪着她，直到我死。”
　　苏穆： “袁先生，您和您妻子是怎么相爱的？能讲一下吗？”
　　“我和我老婆是大学同学，说起来当初，还是她追的我。我们经常在图书馆遇到，喜欢的书的类型也相同。后来遇见的次数多了，每次去图书馆都有些期待，遇到了心里就有些雀跃，没遇到就会有点失落。再后来，我们都喜欢上了同一本书，默契的选择一起看，还因此交换了联系方式。书我最后买了下来，现在还留着呢叫《奇缘猫》”
　　“再后来她经常约我一起吃饭，一起打羽毛球，一起看电影…………知道她生日那天，只约了我一个人陪她过，小声告诉我她的生日愿望是希望我们不要做朋友，做最亲密无间的人。”
　　袁林叙述着过往，一只白色的猫咪慢慢走过来，舔了舔袁林的手掌，圆圆的脑袋在园林腿上蹭来蹭去，像是在安慰他。猫咪叫缘缘，很可爱，眼神里却有着和袁林一样的悲伤。
　　“我和我老婆没有孩子，缘缘是我们结婚第一年捡到的一只流浪猫，捡到它的时候小小的一只，病恹恹的，皮毛都开始溃烂了。我们带着它去宠物医院做手术，守了三天才救回来。”
　　“缘缘，你也想妈妈了吗？”
　　猫咪听懂了似的回应了两声猫叫。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爱一个人如生命，也许在大多数人眼里这爱有些病态。
　　两个星期前袁林的老婆因病去死，袁林抱着老婆的尸体，在房间里单独和尸体待了一个星期。直到朋友来探望他，才被发现。他朋友去看他的时候，房间内的温度很低，尸体还是发出了臭味，而且已经长了尸斑，有要腐烂的趋势。据朋友说，当时袁林的表情很幸福，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是朋友的突然到访惹得他很生气。
　　爱一个人得爱到什么程度才能如此不舍呢？
　　采访经过袁林的同意发布到网上，又一次引起网友热议。
　　出乎意料的只有少部分人是谴责袁林的，说他是变态，说死者应该入土为安。
　　大多数人都是羡慕袁林的妻子，有个这么深爱的老公，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
　　世界多了很多理解的人，对袁林也多了一些善意。
　　李鞅不知道哪种说法是对的，他成长的那个年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甚至有不少宠妾灭妻的，与正妻举案齐眉都很少，更不要说一生只娶一人爱一人的。
　　这次的采访结束后苏穆好像很累的样子，脸上尽是疲惫，眼睛里有种说不清的东西。
　　“我老婆是被人杀害的。”苏穆坐在办公桌前，摘下了眼睛，手扶着额头。
　　“那时候我真想和她一起去了。”
　　“可是不行，我还要照顾我爸妈，她爸妈。”
　　“我还要找凶手。”
　　“我们活着不仅仅是为了爱，更多的是责任。其实也是爱吧，责任也是爱的另一种方式，身上担的责任会形成你和这个世界一丝一缕的联系。”
　　“这一丝一缕的责任会拉着你，挽留你活着。”
　　苏穆第一次谈到他的爱人，难怪从来没有听苏记者提过他的家人，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李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穆，对一个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来说，任何安慰都显的太轻了。
　　“老穆……，一定能找到凶手的，别放弃……”
　　李鞅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老穆一个人拿着之前被他放进抽屉的那份记录发呆。
　　“严哥，你谈过恋爱吗？”下班回到家，李鞅问陈槿河。
　　陈槿河：“那……必须谈过……”
　　陈阿姨：“他要是愿意谈恋爱还能单身到现在吗？都30岁的人了。”
　　陈槿河话还没说完就被陈阿姨给打断了。
　　陈槿河觉得很没面子，30岁了还是处男，怎么看都有些丢人。
　　其实也不是没人追他，他就是想再等等，总觉得还没遇到合适的。
　　“你这小子干嘛问这个？是不是有对象了？小屁孩可不能早恋。”陈槿河战略性转移话题。
　　陈妈：“别听你哥的，该谈就谈，将来你媳妇怀孕了，有了孩子，阿姨给你带。”
　　现在换成李鞅尴尬了，他才只是问了一个问题，阿姨连老婆孩子都想到了。
　　如果是在古代，自己现在这年龄也是可以结婚生子了。到了现代，随着对现代生活的适应，李鞅的思想上也产生了很大的变化，这里的人一般成亲生子都比较晚。
　　陈槿河：“哈哈哈哈，妈你想的也太远了。你都没看见他见到女孩子的样子，跟唐僧见了女妖精似的。”
　　陈阿姨赏了陈槿河一个大大的白眼。
　　“陈槿河！明天跟我去相亲，你大姑的婆妹妹的女儿，也是医学生。”
　　陈槿河：…………
　　陈阿姨安排完陈槿河，转头对着李鞅温声说“我们李鞅真是好孩子，知道漂亮的女孩子最会骗人。”
　　“感情的事情不着急，慢慢来。”
　　陈妈从来没对陈槿河这样过，看的陈槿河一愣一愣的，直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这真是给陈妈捡回来一个亲儿子……
　　李鞅在一旁笑呵呵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