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跑路×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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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大徒弟回来的缘故，苏祁言的跑路计划又被迫往后推迟了几天 。
但在深秋来临之前，他肯定是要走的。
不然以他的身体，冬日赶路，危险极大，若是在哪里吐血了晕了，没人发现，冻也能把他冻死。
苏祁言叹，这就是身子差的坏处了，处处都必须细养着。
“师尊，我给你熬了百合银耳汤，秋日里喝最好了！”谢子义提了盒食盏来，邀功似的将银耳汤径直端到了苏祁言面前。
少年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在他的注视中，苏祁言端起了碗，晶莹剔透的银耳浅浅地浮在白瓷碗里，似乎给空气也染上了一分香甜。
银耳百合，润肺去燥，秋季喝确实不错，哪怕苏祁言没那么爱吃甜，也不禁搅动汤匙，喝了一口。
然后他的动作忽地顿住。
转头，谢子义仍看着他，笑弯了眼睛道：“师尊，怎么样，好喝吗？”
苏祁言默了一瞬，他放下碗，硬是把“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这句已经溜到嘴边的话压了回去，轻描淡写道。
“子义，或许……你可以下次少放点糖。”
自从秦安回来以后，两位徒弟一个话少一个话多，但都格外殷勤、关怀备至，苏祁言甚至......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啊。”谢子义怔了下，垂下首，似乎有点低落，“是不好喝吗，师尊？我没放多少冰糖啊。”
苏祁言呷了口茶，压下那股子甜腻，方端起碗，再次浅尝一口。
他安慰失落的小徒弟：“倒也不是特别难喝......你放了多少冰糖？”
“几十颗吧。”雪青山的冰糖都是差不多大小的。
“几十......”苏祁言算是明白了，或许，真是谢子义的口味与众不同。
苏祁言回忆之前一起吃饭时，谢子义似乎确实喜欢的都是糖醋排骨、酥糖糕点之类的，就连席上喝点什么，他都格外钟情果酒。
贪嘴徒弟，苏祁言嘴角不自觉勾了下。
他略漫不经心地搅弄着那碗汤，想着好歹是谢子义的一番心意，还是不要浪......
“师尊。”是秦安来了。
“秦安。”苏祁言颔首。大徒弟话少些，但他努力地做到一视同仁。
秦安的视线明显转移到苏祁言手中端着的那碗银耳汤上。
“师兄。”谢子义主动打了招呼。
“你做的？”秦安指银耳汤，话音微沉。
谢子义装作没听出来什么不对，重重点头道：“我给师兄也盛一碗吧。”
秦安微微蹙了下眉，最终还是颔首：“好。”
他看着眼前少年无害的笑容，口口声声喊着自己师兄，心情复杂。说实话，秦安还是很难放下戒备，刚才第一眼看到那碗汤时，他第一反应竟然是——
里面有没有毒。
是以谢子义说要给他盛，秦安自然不会拒绝，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师尊一人涉险。
师尊去世前的那几年，雪青山到底发生了什么，谢子义为何要将亲自救回他的人杀害，上辈子.......
难道他的小师弟也有过这般天真无害的时候？
到底是什么最后改变了谢子义，自己又是否能够阻止，秦安抬手，汤水入喉，眉心蹙得愈深。
苏祁言抿了抿唇，看来，大徒弟也被“甜”到了。
谢子义小心翼翼地抬眼问道：“师兄，味道如何？”
秦安放下碗，他不会教训人，但也不会说话拐弯子，至少，他没在汤里喝出有毒的东西。
于是他道：“尚可。只是......下次不必再做了。”
苏祁言扶额，这句话终究还是没遭住。
谢子义生生忍住欲挑起的眉尖，心中不屑，面上却一副受伤的神情，垂着头道：“哦——”
苏祁言看不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没事，下次少放点糖就好。”
“好的，师尊。”谢子义似乎立马就高兴起来，还偷偷地瞄了眼秦安。
若他身后有尾巴，此刻已经轻轻地摇起来了。
秦安被看得莫名其妙，转过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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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雪青山的日子让苏祁言有所留恋，但转念一想，恰是如此，他才不能多留，不然该越发不舍。
还是早走为上计。
苏祁言立在案前，以灵力执笔，写了封给卜明的加密信。
“师兄，见字如晤......”
苏祁言在信中解释，如今他由于某些不得已的缘故，要离开玄天宗一段时间，归期未定，请师兄勿担心挂念。除此之外，还望师兄帮他隐瞒自己云游的消息，好好代他照顾小桃和两位徒弟。
这封信一口气写成，苏祁言停笔，胸口有些闷闷的。明明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走，他却生出了不该有的情绪。
待在雪青山的这半年里，除了偶尔生病，苏祁言其实还过得挺舒心的。
真切关心自己的师兄、粘人爱撒娇的师弟、恭顺勤快的好徒弟……在这里，苏祁言不用愁吃穿温饱，也能活得咸鱼舒适。
玄天宗就像他的避风港，既能为他遮风挡雨，又给了他不少温暖。
很多，都是苏祁言从未体验过的。
但他瞥了眼自己手环上的数字——1003682，静静地阖上了眸子。
苏祁言不敢忘他之前刚到这里时，有过的那些担忧。
这里毕竟是书中的世界，一切发展皆有可能，如果他穿的是别的炮灰身份也就罢了，只要将男主拉入正轨，就能保下一条小命。
但偏偏他穿的是——
师尊。
苏祁言扯了下嘴角，这还真不是一个好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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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暑将至。
一场秋雨刚走，天气又凉了几分。
一切皆已准备妥当，苏祁言用灵力设了个隔空投递的诀，在他离开一个时辰之后，那封加密信就能送到卜明的手中。
唯有他才能亲启。
该安排的事他已提前嘱托好，这日里，苏祁言特意避开了所有人，只远远将那些人又看了一遍。
苏祁言面容清冷，气质孤寒，对于他不在意之人，皆漠然处之。但只要是真心对他的，他都会记在心里。
看似最最冷漠无情之人，其实比谁都要重情重义。
夜色将临，雪青山内一片祥和，谢子义刚结束修炼，秦安在屋内打坐，小桃新学了道羹汤的做法，现在正在厨房内打|仗。
云行从山门处回，卜明查验完弟子们最近的功课。
苏祁言轻吸口气，郑重道了一声：再见。
是真的希望能够再见。
而后，他抱起年糕，毅然转身，朝玄天宗外走去，腰间的玉牌在他迈过山门的那一刻，暗了下来。
云行今日下山，特意买了苏祁言爱吃的盐酥土豆，小小的土豆块上裹了辣椒粉，炸得外酥里嫩，盛在一方不大的碗里，一直被他用灵力温着。
师兄总是爱吃这样重口味的，云行自觉苏祁言的身子不能吃太多，还帮他尝了几个，结果被辣得狂喝水，又偷偷扔掉几个才算作罢。
“师兄！”云行来到雪青山，还没进门就喊了起来。
嘎吱——
室内无人。
云行眼皮跳了下，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强自按捺住，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碰上了正从门外进来的谢子义。
云行问道：“你师尊呢？”
谢子义原本也没在意，只道：“弟子亦不清楚。”
话音刚落，谢子义便想起今日好像确实一天没见苏祁言了，心中奇怪，生出些不一样的感觉，让他心烦意乱。
“嗯，我去问下小桃。”云行将怀中的小食捂紧了几分，难得没有嬉皮笑脸，转身便出去了。
谢子义忽地便想起去年冬日的时候，苏祁言是不是也出去过一次？
最后苏祁言是被卜明寻回来的，卜明没说具体发生了什么，那时的谢子义也并不在意，这时想来——
难不成，苏祁言真的离开了玄天宗？
为什么要走呢。
晚风微拂下，谢子义神色不明，心绪被搅得更乱，他原地立了片刻，将那些说不清楚的情绪全都摁下，走了出去。
不愿再多想。
云行问了一圈，发现竟无任何人知道苏祁言的消息，心中越发沉了下来。
只是他不欲泄露苏祁言不在玄天宗的消息，问得都间接而隐晦，除去被他第一个撞上的谢子义，就连秦安，也没意识到是苏祁言离开了玄天宗。
师兄，师兄会去哪里？
此刻，总是灿若桃花的一双眸子彻底黯淡下来，甚至染上几分执拗，若是仔细看去，还会发现里面夹着一丝说不清的恐惧。
烫金的玄色高靴踩在地上，赤红劲装被夜风吹得包裹住他的身体，云行沉沉地朝前看去，仿佛被吊住身体的木偶。
他感应到，师兄离开了玄天宗。
师兄不在玄天宗了！
云行满脑子只有这个想法，分离的恐惧紧紧地包裹住他。
他想起苏祁言救他的那个夜晚，也是某个秋日，晚风很凉，府内火光冲天，白日里还在和他玩耍、给他唱歌的人全都在云行眼前被残忍杀害，云行拼死才在嬷嬷的掩护下逃了出来，害怕得发抖。
是苏祁言一把将他抱了过去，安抚他，问他：“你叫什么？”
苏祁言问了好几遍，彼时年纪尚小的云行才哭着回了一句：“云……云行。”
如谪仙一般的男子面若霜寒，闻言，轻轻蹙了下眉，却温柔地拭去了他的眼泪，淡声道：“好，云行。别哭了，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
明明师兄之前还说……
以后那些危险的地方都不会再去，要待在玄天宗内养好身子，怎么如今却一句话未留，说走就走了呢？
手中的物什被云行捏碎，碎瓷片混着鲜血落下，他直接画了个阵，出了宗门。
谢子义眨了下眼，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跑路×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