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紊乱》乘着风筝去旅行

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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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国西南，有一片美丽的沃土，一块堪比天府之国的富饶的盆地，这里春天油菜花遍地盛开，夏季稻花飘香麦浪滚滚，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梯田里随处可见忙碌的景象，好一派美不胜收的田园风光。这里被秦岭与大巴山夹峙，曾经与世隔绝，盆地内几百条河流纵横交错其中，堪称中国的世外桃源，这里就是汉中平原。在汉中平原的西部汉江源头沮水之滨、绿色田野之中一座白色三层农家小楼格外醒目，丁勇的家就坐落在这里。
　　由于常年海外工作，回国与家人团聚的机会对于丁勇来说弥足珍贵。丁勇在家是长子，有一个妹妹在广州中山大学攻读硕士。父母年迈，守着几亩薄田度日。平日妻子最是辛苦，需要照顾老人及一双儿女。大女儿小学毕业即将升入中学，小儿子刚读一年级。好在丁勇的工作薪水比较高，加上这些年农村政策好，一家人倒也生活无忧，其乐融融。
　　每次回家，丁勇都会抓紧一切时间帮助家里下地干活。农时不等人，错过几天的耕种就会影响一年的收成。
　　今天一大早丁勇就拿起工具出门了。昨天接到王吉星的电话，知道他要来，所以今天除了要把手头的活儿干完，他还想上山弄些野味等王吉星来了让他尝尝鲜。他算好了时间，预计王吉星能赶上吃晚饭。家里也动员起来，母亲和妻子商量好了准备做几样特色小吃，当地华细辛、雀舌、核桃饼、麻辣鸡都是远近闻名的美食。
　　天色将近黄昏，丁勇背着一口袋野蘑菇、木耳等山货满载而归。路上他给王吉星打了个电话，得知他恰好刚下高速，再有半小时左右就到了。丁勇又细说了一下路线，并把房子的照片发过去，以免王吉星找错。
　　临近家门，丁勇感到有些奇怪。往常这时候，楼上的烟囱里早已炊烟袅袅，楼下会传来孩子们的吵闹声，自家的小狗也会慌不迭地出来迎他。而此时，家中却是一片寂静，仿佛这是一座无人居住的空楼。“莫不是先去路口接客人去了吧。”丁勇心里想着，把口袋放到楼前的自来水池旁，以便一会儿用时清洗。汉江平原的农村住房大都没有院子，家家出门就是稻田，户户散落在田地之间，由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串联起来，假如从空中俯瞰那一定是一幅色彩斑斓壮美无比的自然画卷。
　　丁勇洗了洗手准备进楼。他想先到屋里喝口水然后再去路口迎接王吉星。
　　进了堂屋，他回首欲关严大门，以防蚊虫跟进来。还未转身，一件硬邦邦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背。多年的专业训练他即刻判断出那是一把手枪。他不及多想，一秒钟的迟疑意味着会失去最后的求生机会，他本能地侧身躲开弹道方向转身一掌劈向对方脖颈。对方显然没有意识到他的反应如此迅捷，“啊”了一声脖子一歪倒了下去，同时手枪也甩落在地上。丁勇不容他做第二个动作飞起一脚踢中他的头部，对方被踢出一个翻滚失去了知觉。丁勇这才看清那是一个外国人。
　　“大事不好！”他差点叫出声来，他意识到了危险，一个箭步想去捡拾不远处的枪支。
　　“DON`T MOVE!”他刚迈出第一步，一声沉闷的喊声从卧室方向传出，随即里面走出了被捆绑住的妻儿和父母，他们的嘴里都塞满了毛巾等织物，而更可怕的是，两个孩子的身上各绑着一枚□□。
　　罗根走在最后，他一手端着枪，一手举着遥控器，嘴角带着得意的笑。
　　“我们又见面了伙计。”罗根知道丁勇能听懂英文。
　　“是你？你知不知道这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丁勇冷静而严肃的呵斥道。
　　“哈哈，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好好的嘛，他们就不一定了！”
　　“你想干什么？”
　　“问得好！”罗根瞪大了狰狞的眼睛：“我要你全家给我的兄弟陪葬！”
　　“你以为这样做你跑得了吗？”
　　“当然，这个世界还没有地方能拦得住我！”
　　“你要报仇可以，放了他们，有种跟我单挑，不要丢军人的脸！”
　　“妈的，死到临头还特么嘴硬。好，我让你死个痛快！”说着，罗根将遥控器放进口袋，又把枪插入枪套，随后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做出了搏斗的姿势。
　　丁勇冲家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后退以免误伤。孩子们尽管满眼含泪但都坚强地忍着没有哭出声，他们从小就知道爸爸是英雄，他们的意识里英雄的孩子面对坏人不能哭泣。
　　两人再一次缠斗在一起。
　　由于势均力敌，几个回合过去，两人体力下降，打斗变成了摔跤，他们互相卡住对方脖子来回翻滚。罗根意识到这样下去与己不利，便腾出一只手来想从衣兜里掏遥控器，却被丁勇死死攥住手腕，两人陷入力量的僵持。
　　就在此时，“咣”的一声门被撞开，王吉星破门而入，他正欲冲过去帮忙，只听丁勇大喊：“快去解开炸弹！”
　　王吉星已经看清了孩子们身上的炸弹。他疾步上前，多年来腰间别着的防身小刀派上了用场，他快速割开一个孩子身上捆绑炸弹的胶带，炸弹掉落在地上，他顾不上多想，又去割另一个孩子的胶带，两个炸弹落地，他一手一个抱起孩子同时招呼丁勇妻子和父母跟他向外跑去。
　　等他们跑出小楼，王吉星拿出手机递给丁勇妻子让她报警，随即转回去想要帮忙，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巨响，炸弹被引爆了，门窗和瓦砾飞溅，王吉星被气浪和门板击倒在地。待他爬起来，透过烟尘望去，楼内已是火光一片。丁勇的妻子和父母哭喊着往楼内冲去，王吉星紧跑两步冲到前面张开双臂拦住他们，大声喊道：“你们等着，危险！谁也别动！”说罢自己冲入小楼。
　　楼内热浪翻滚，火光冲天，王吉星尝试几次冲过去未果，火势太猛他无法靠近，不但如此，墙壁也传来破裂的声音，上面噼噼啪啪地往下掉砖块和杂物。看样子小楼要倒塌了，不得已，他退了出来。
　　此时，周围的百姓听到巨响看见火光纷纷跑过来救火，但为时已晚。就在王吉星刚刚退出来立足未稳之际，小楼轰隆一声，坍塌了。
　　2
　　两天后，丁勇的追悼会在县城的殡仪馆召开。会场内人数不多，乡亲们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位秘密战线的英雄，相反，“被部队开除”的传言倒是不绝于耳，因此专程来参加追悼会的除了丁勇的亲戚朋友和部分同学，没有当地的领导和其他政府部门出面。申请烈士需要走审批程序，不知道什么时候批下来，因此丁勇的遗体并未覆盖军旗或国旗，追悼会看上去稍显冷清。现场最显眼的，是新青旅献上的几座巨大花圈，其中一张条幅上写着：深切缅怀为国牺牲的英雄。落款是王吉星。
　　来宾当中，有一位只有王吉星认识的陌生人，他是专程赶来的丁勇曾经的教官韩平。
　　韩平在讲话中回顾了丁勇在部队的生活以及出国执行任务的历程，称赞他是世界和平的维护者，中国军人的楷模，是真正的英雄，这也算是间接为丁勇做了正名。说到动情处韩平禁不住热泪盈眶，几度哽咽。
　　告别仪式结束，丁勇的家人将骨灰带回去安葬，墓地就选在小楼不远的山坡上，王吉星为丁勇定制了一座墓碑，上书“人民卫士丁勇之墓”几个大字。
　　临别前韩平将三万元交给丁勇的父亲，说是战友们的一点心意，回去后他会督促烈士的审批工作，希望早日告慰英雄在天之灵。王吉星则留下三十万元，让家里尽快将房子盖好，并承诺今后两个孩子上学的费用他将负责到底，他还表示如果有必要希望将来接孩子到城里去上学。
　　韩平先行离开，有两辆军车在等他。上车前他把王吉星叫到车上，询问了他一些事发时的详细情况，并顺带问他来找丁勇的目的。韩平让王吉星回京后务必再与他详谈，然后王吉星下车，目送军车远去。
　　安排完后事离开汉中时王吉星失魂落魄，他比来的时候更加的情绪低落。悲伤、痛苦、愤怒在交替折磨着他却又无处发泄排遣。此时他深切的感受到，他失去了一位不是朋友的朋友，一位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位可敬的真正的英雄。
　　3
　　王吉星离开汉中回京后立刻与韩平见了面，这是他们之前的约定，王吉星明白韩平需要做进一步调查，他有义务配合，何况自己也想搞明白事情的真相，这样他会感到心安。当晚，王吉星刚下高速，韩平已经派人在等候了。他吩咐司机先回，然后上了一辆公安牌照的车，车子打开警灯一路疾驰，很快到了目的地——钓鱼台国宾馆。这里王吉星并不陌生，没少在这里赴宴或参加活动。车子停在一栋小楼前，门口有几辆特殊牌照的车辆。
　　这次与王吉星谈话的出来韩平还有三个工作人员，他们首先询问了王吉星到达事发现场的详细情况，并做了详细的笔录，全程都有录像。
　　王吉星并没有看清杀手的面貌，他不知道对方何许人也，能出现在事发现场纯属偶然。原来，王吉星和司机按照丁勇发的位置导航到附近，他让司机在车里等，自己对比着照片沿着小路去找丁勇。当他走到丁勇家门口刚想打招呼的时候，恰好听到楼内一声纯正的英文：DON`T MOVE.他觉得有点奇怪，没有马上出声，于是便听到了后面丁勇与罗根的对话，他意识到了情况紧急，便给司机发去微信让他马上报警，然后在门外守候伺机救援。
　　听完王吉星的讲述后，韩平示意书记员暂停记录，他问道：“你去找丁勇是之前约好的还是临时决定的？”
　　王吉星：“我临时决定的，打电话之前不确定丁勇是否在国内。”
　　韩平：“你去找他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见面谈吗？”
　　王吉星思索了一下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最近有些烦，想找个朋友倾诉一下，又不太好找身边的人，所以就...”
　　韩平：“明白了。介意说说你的烦心事吗？”
　　王吉星：“不介意，只是怕耽误大家时间。”
　　韩平：“没关系。”
　　于是，王吉星就把收购失败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包括蔺氏集团的介入以及牛雨的“劝降”。他清楚，即使自己不说韩平他们也会问到的，干脆和盘托出，也省却大家兜圈子了。
　　听完王吉星的讲述，韩平与几位同事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互相点点头，然后重把视线投向王吉星。
　　韩平：“谢谢你能来，这些内容对我们很有帮助。经过有关部门针对现场和凶手的技术分析，初步判断杀手和在伦敦行刺你的是同一个人。”
　　“啊！？”王吉星深感震惊。
　　韩平继续说道：“他是国际恐怖分子，名字叫罗根，是乔治亨廷顿的手下，主要从事世界范围内的军火交易。很明显，他这次来中国目的是为了复仇，丁勇在非洲为了援救当地平民击杀了他的朋友。”
　　王吉星瞪大眼睛仔细听着，脑子里闪现出了伦敦记者会时那位化妆成记者的凶手的样子。
　　“至于杀手为什么会选择在中国，还有没有其他目的，有没有同伙或组织，又是怎么准确找到丁勇的，这些情况我们还不清楚。所以，希望你近期一定要注意安全，”说着韩平指了指身边的一位中年人，“这位是卓飞处长，如果有任何线索请随时于他联系。”
　　卓飞与王吉星握手并交换了联系方式，他的公开身份是某部负责海外信息工作的副处长。
　　见面结束，在送王吉星离开的时候，韩平问：“你说蔺氏集团以及牛雨是和乔治一伙的，是你的猜测还是有具体证据？”
　　王吉星：“没有证据，但根据商业规律和各种因素分析，我有九成的把握，他们绝对是有关联的。”
　　韩平：“好，我知道了。恕不远送，保重！”
　　王吉星：“保重！”
　　两人握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