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晋江文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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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知晓你说的圣光是什么。不过，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加入你的。”许茹卿终于得闲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这句话成功打断了魔皇喋喋不休的吟唱。
“你？加入我？”魔皇狐疑地又打量了她一眼，直视着她的眼睛。
如果她的眼神闪烁不定，那就意味着她在说谎。
但凡她有半句假话，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然而，她的一双杏眸里满是真诚。
她就这样与他对视着，集市里五彩斑斓的彩灯、天边皎洁的圆月都倒映在她的眼中，好似天底下最美的星河落在了梦里，繁华与温暖在此驻足。
魔皇裴言反倒先移开了那双猩红的眼，低声笑道：“好，好。”
他又拿出两根烟花棒，一根自己拿着，另一根塞到了许茹卿的手里。他重新挂上了玩世不恭的笑：“那么，你就来和我一起大闹皇城吧！”
然而，许茹卿并没有他预期中所想的那般将烟花点燃，她垂下了手中炮火似的烟花棒。
方才还在笑的裴言突然神色一变，手中的剑瞬间抵在了她的喉口。他舔了舔嘴唇，露出嗜血的笑容：“果然你还是想要杀我吧？”
一双猩红的眼里，暗潮翻滚。
喉口抵着一把剑，只要她往前近半步，这剑就会贯穿她的咽喉，令她即刻毙命。
但是，许茹卿仿佛没有看见喉口那冷冽的剑光，笑盈盈道：“只是放烟花棒玩多没意思。”
裴言一愣，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挑了挑眉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你且看。”许茹卿是火灵根，她的指尖倏地燃起一小簇火苗。
裴言顺着许茹卿的视线看去，不远处是一堆之前为节庆早已准备好的烟火堆，只见她将火苗丢到了其中一束烟火的导火线上，火焰如蛇信子般“嘶嘶”作响，顺着火线迅速蔓延。
刹那间，一道炽热的火花破空而出，犹如流星划破夜幕。它在天际绽放，红艳如火，夹杂着点点银白的亮闪，宛若仙女散花。
许茹卿的指尖又燃起几簇火苗，她看似随意地轻点了数下，几十束烟花便同时被点燃，直冲云霄。烟花同时绽开的瞬间，光芒四射，照亮了整个夜空。
“哇！快看，那是什么？”
原本还在落荒而逃的人们，听到连续数道火花窜上天空的声响，都忍不住抬头看。这一看，大家都放慢了脚步，以至于最后纷纷停了下来，驻足观看。
“是龙！龙！”一个孩童最先认出了它。
烟花升空，金光耀目，如神龙盘旋，翻腾飞舞于祥云间。
众人都屏息凝神，直到火光消散的那一刻，人们才意识到并非是真的神龙现世，只是烟花构成的画卷。
又是数十道烟花升空，夺目盛放。
“是凤凰！”这次是三四人异口同声。
九天之上，光华夺目，彩凤展翅翱翔。
烟花的辉煌转瞬即逝，在场的观者皆似去仙境神游了一番，又回到了人间。
等裴言回过神来，竟不知自己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剑，与许茹卿并肩站立，共同欣赏着烟火的神妙，不，这分明是她的匠心独妙。
“你觉得如何？”许茹卿兴奋地转头看他，连眼角都洋溢着明媚的笑意。
烟花短暂，流光瞬息。然而，眼前的笑靥灿烂如花，深深地镌刻进了裴言的脑海。
“以烟火为笔墨，以夜空为画卷，画下如此杰作，这果真比玩烟花棒有意思多了。”他血红的瞳孔看着她，亮晶晶的，好似刚刚才被驯化成狗的野狼般，还不娴熟地挥舞着他扬起的尾巴，“你是怎么做到的？赶紧教教我。”
“教你可以。”许茹卿将他的期待看在眼里，竖起了两根手指，“但我有两个条件。”
“你尽管说。”裴言猩红的眼眸里原本翻涌着黑色的暗潮，此刻却俨然成了狗狗眼，满是纯粹的恳求。
许茹卿严肃道：“第一点，你要保证不准再用烟火伤人……”
不等许茹卿说完，裴言立马应下：“好。”
“就算是吓人也不行。”她补充道。
“完全没有问题。”他答应得很是爽快。
许茹卿这才满意地放下一根手指：“那好，第二点，你与我一起去逛花市。我明日便来教你。”
这个条件是经过了她深思熟虑的考量的。一来，她可以借机在魔皇这里多刷一点好感度；二来，也可以阻止他今晚再闹皇城。
然而，裴言竟对着第二个条件犹豫了。他慢慢地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他的目光游移向那空荡荡的街市，先前这里是如此热闹，现在却是一片寂静。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抚上了左脸：“这里的人们都厌恶我，我只是想和他们一样，在这里逛逛，看看烟火。可是，每次我一出现，他们一看到我脸上的魔纹，就会露出惶恐的表情。他们恐惧我，厌恶我，辱骂我，唾弃我，他们都巴不得我死。明明该死的是他们，他们都应该死……该死。”
他的指尖划过脸上醒目的魔纹，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印记，是他与普通人不同的命路。纹路缠绕繁复，如他这一生难缠的因果。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猩红的眼眸中压抑着深深的痛苦，暗潮又开始翻滚。
许茹卿平静地听完了一切，没有恐惧，也没有同情，只是淡淡地回了句：“这个好办。”
她转身走向左侧的小摊，摊上刚好在售卖各种小玩意儿，一旁的柱子上悬挂着许多面具。她细细挑选了一番，最后拿了一个老虎面具和一个兔子的面具，放下几个铜币，走了回来。
她一手拿着老虎面具，一手拿着兔子面具，对着裴言的俊脸比划了半天，最后把兔子的面具递给了他，笑着说：“兔子的眼睛刚好是红色的，你戴这个倒是很合适，看起来有几分良善无辜。”
“兔子？我？”这还是裴言头一回被人比作心地善良的兔子，他又一次愣在了原地。血红色的眼里，暗潮逐渐褪去。
许茹卿将兔子的面具塞到了他的手中：“你会戴面具么？要不要我帮你戴？”
“不，不用，我自己戴。”裴言向来说话如流水般滔滔不绝，这会儿却说得磕磕巴巴的。他笨手笨脚地给自己戴上了兔子面具。
“至于我嘛，就勉为其难地戴这个老虎面具吧。”许茹卿的嘴上说着“勉强”，手上戴面具的动作倒是飞快，没有半分迟疑。
“茹卿，你怎么样了？”令狐依依好不容易逆着人流，挤过了人群，姗姗来迟，“魔皇呢？”
虽然令狐依依的性子活泼了些，但是她向来守口如瓶，不该说的话，她从来不会乱说半句。
许茹卿不想隐瞒她，便指着裴言大大方方介绍道：“这便是魔皇……”介绍了一半，她才想起来并不知晓他的姓名，“欸？你叫什么来着？”
“裴言，裴言的裴，裴言的言。”
“裴言，真是个好名字。”许茹卿信口糊弄了一句。
然而，这句话在裴言听来，意味却截然不同。
她刚刚才夸完他的眼睛漂亮如兔，现在又夸他名字悦耳动听。她对他这般好，完全不像那些人，只想治他于死地。
裴言只觉得她是个好人。
那厢，许茹卿并不知晓裴言的想法。倘若知道了，她一定会仰天长笑：这魔皇竟然是一个黑切白的傻白甜。
她还在介绍道：“我是合.欢宗的许茹卿，她是我的好友，星机阁长老令狐依依。”
“原来你就是魔皇，你戴着这个面具怪可爱的。”令狐依依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裴言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但此刻竟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在心里又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她的朋友也是好人。
三人相互熟络之后，听说许茹卿邀请裴言一同去，令狐依依也不恼，反倒开心道：“人多一些好呀，更加热闹了。走吧，我们一起去逛花市。”
“等一下。”许茹卿又走到摊位前，买了一个狐狸面具，然后站在令狐依依的面前，两手环到她耳后，为她戴面具。待面具戴好后，许茹卿朝着她甜甜一笑，眼睛弯弯道，“走吧。”
裴言在一旁看着，有些艳羡了：刚才她说要帮他戴面具时，他应该应下的。
在许茹卿的带领下，三人选择了一条小路，很快就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人们发现皇城那头已经没有了震天响的烟火声。前几日也是这样，魔皇悄无声息地来，将烟火当炮火玩，玩腻了，又悄无声息地走。对此，众人都习以为常了。有几个胆大的人甚至还往回走了数十步，确认魔皇真的已经离开后，他们立即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魔皇已经离开”的消息。
于是，花灯节集市又恢复了最初的热闹与祥和。
只有偶尔路过几人还在窃窃私语，议论着方才那龙飞凤舞的壮丽景象，才证明了刚刚确实发生过什么。
花灯节里，许多人都戴着面具，许茹卿三人混在其中并不显突兀，反倒还增添了几分节日的乐趣。
“要不要来一串糖葫芦？”
三人路过了一个糖葫芦的摊位，各种水果串在一起，色彩鲜艳，外面裹上了一层糖衣，更是显得美味诱人。
裴言边走边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许茹卿心领神会，兴致勃勃地走到摊位前，掏出了几个铜币：“买三串。”
令狐依依选了一串橘子与山楂相拼的糖葫芦，许茹卿则拿了一串最普通的、纯山楂的糖葫芦。
然后，许茹卿转向裴言，大手一挥，豪爽道：“你要哪个？随便挑。”
不等裴言回答，她就先咬下了一颗山楂。
幸好方才买的面具嘴部有一个宽敞的开口，方便她吃东西。
薄脆的黄色冰糖在口中融化，山楂的酸甜味道在她口中蔓延。一口作罢，她伸出舌尖舔去唇角的糖水，眼睛弯弯道：“好吃！”
裴言定定地看着她：“我要和你一样的。”
然而，他并没有接过小贩递给他的糖葫芦，而是直接顺走了许茹卿手里的那串。
那上面本来有五个山楂球，现在只剩下四个。
“我拿这串。”裴言猩红的眼中闪过一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许茹卿从小贩手里接过了另一串完整的糖葫芦，在裴言眼前晃了晃，朱唇轻启道：“你真要那串？你那串只有四颗山楂球，我现在手里这串可是有五颗呢。”
裴言看了看许茹卿手中完整的糖葫芦串，又看了看自己手中被咬了一口的糖葫芦串，手里紧了紧，将它藏到了身后，坚定道：“我只要这串。”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晋江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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