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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影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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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戏院
秦罗衣在海家待着,都忘了今天晚上自己有演出,马车刚停住,就一跃,一路快跑,向吉祥戏院跑去.远远的就看见了安叔和廖老板,秦罗衣再不出现,廖老板就得哭了,为什么?因为他现在的表情跟哭没什么区别,不!还是有的!没有眼泪!秦罗衣气喘息息的来到廖涣之的面前,正要解释,廖涣之摆了摆手,双手上下的晃动着,秦罗衣跟着他手的节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搞的一旁的安叔也跟着他们的节奏呼吸着。“好!好…好!”廖涣之示意他可以进去了.秦罗衣在安叔的护庇下,安全的到了后台,在自己的化妆间的门口,停了下来,安叔拍了拍他,说: “我去泡大红袍!”转身离开,秦罗衣再一次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推门进去,一进门,就看见了一个背影,秦罗衣知道事情比较严重了,站在门口不敢往前走,正在这个时候,安叔泡好茶,端了进来,把茶递给秦罗衣,用眼神示意他往前,然后退出化妆间,把门关上,在门口站着.
秦罗衣端着茶,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走到那个背影的跟前,倒好两杯茶,双膝跪地,把茶举得高高的,那个背影转了过来,看着秦罗衣,秦罗衣虽然没有看着那双眼睛,可是他已经感觉到了寒意,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这种寒意了。过了一会,茶好像被端了一杯,秦罗衣开始慢慢的松了下来,跪坐在自己的后腿上,茶托也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自顾自得拿起了剩下的那杯喝了起来,喝到一半的时候,感觉又被人给盯着,他挤出最可爱的笑容,这是他以前惯用的一招,正好对上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的寒意在慢慢的消退,用手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头,疼的秦罗衣直发麻,一边解释说: “下次再也不敢了,不对!没有下次!决对没有!”秦罗衣看着眼前的人,终于又变回成银奴了.站在门外的安叔敲门道: “少爷,廖老板催了!”银奴端过秦罗衣手中的茶托,扶起秦罗衣,秦罗衣踉跄了一下,银奴吓得连忙用手挽住,秦罗衣狡猾的笑了笑.高兴的叫道: “上妆了!”
回府路上
秦罗衣让安叔先回去了。夜深了,街道上已经无人,秦罗衣提着灯笼和银奴慢悠悠的走着。银奴用手语问道: “你今天白天去哪了?”秦罗衣像个孩童一样把玩着手中的灯笼,边回答说: “去兑现诺言了!”银奴不解,秦罗衣继续说道: “还记不记的—多福!上次在德胜门外的晓市!”银奴点了点, “我去他们家了! 阜成门内大街,白塔寺的旁边.也见到他姐姐了,真是个美人儿!”银奴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秦罗衣依旧晃悠着手中的灯笼继续走着,并没有察觉,说道: “还有姚妈,是他姐姐的乳母,她做的饭菜真香!杨大哥也住在他们家,就是上回那个开什么门诊的大夫,杨大哥好像很喜欢海姐姐.我都羡慕起多福来了!不过, 我有你、有老爹、有安叔、还有小叶、还有初静、还有罗衣!”秦罗衣一回头,后面没人,人呢?他在旁边的云吞摊看见正在低头吃云吞的银奴,他气呼呼的走过去,嘟着嘴,在银奴的对面位置坐了下来,老板正好端上一碗热腾腾的云吞放在他的面前,他笑了起来,张口就喝,银奴还来不及阻止他,就听到一声惨叫,秦罗衣觉得舌头快掉了。银奴摇了摇头,没再理会他,继续埋头喝自己的云吞,还喝的津津有味,秦罗衣觉得他是故意的。
喝了热腾腾的云吞,身体暖和了起来.秦罗衣还在晾着他那可怜的舌头.所以一时不能说话,变的安静了起来.只听到他俩的脚步声.灯笼已经转到了银奴的手中.就这样走着,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时而重叠着又分开又重叠,秦罗衣看着这影子有点入迷了,都忘了他那可怜的舌头。
突然从黑暗的胡同里一个黑影向他撞了过来,把他撞了个满怀,脚没站稳,倒在了地上,一股浓烈的胭脂味直扑他的鼻尖,一个女人压在他的身上,胡同里传出一些龌龊的漫骂.银奴上前,那女人已经起身,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转身离开,秦罗衣在银奴的牵引下站了起来,看见地上一个镶着一段银的玉手镯,低下身正要捡,不过被一只带有淤青的手抢先了一步,还是那个女人,她看了一眼秦罗衣,把捡起来的手镯带回自己手腕,转身离开,秦罗衣看着那个女人远去的背影, 有些出神.银奴拍了拍他,他才回过神来.银奴检查着他有没有撞到哪儿?秦罗衣摇了摇头说: “没事儿!”银奴一把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让他紧跟着自己.秦罗衣回头看了看刚才自己撞倒的地方——杨柳春客栈,他知道那个女人是个游妓.一定是碰到一个没良心客人了。
廖府别院 东厢房
初静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些封尘了很久的光影在眼前不停的晃动着……
“囡囡,囡囡!抓紧娘的手啊!”
“囡囡,想不想吃糖葫芦?那爹给你买去!”
“囡囡,站在儿这别走啊!娘给囡囡挑一保护神啊!”初静感觉自己变小了,这里都是人,有老有小,还有面具人,天上还会开花,好多颜色,好漂亮,可是一转身爹和娘呢?
“娘,爹! ……呜呜呜呜,娘!爹!囡囡找不到你们了! 呜呜……娘!爹! 呜呜……孙悟空…孙悟空!”她看见了一个戴着孙悟空面具的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你喜欢孙悟空?”面具人问她,她吸着鼻子,点了点头,面具人把面具摘下,递给她,原来是个大哥哥: “送给你!”大哥哥掏出手绢帮她擦了擦眼泪,边问: “你爹娘呢?”她想起自己找不到爹娘又开始哭了起来: “爹!娘!呜呜……”大哥哥把她抱了起来,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会找到的!”大哥哥把她举到了肩上,让她骑在自己的肩上,说: “仔细看看,有没有你爹娘!” “囡囡……囡囡!”她看到了看到爹娘了: “爹,娘!囡囡在这儿!囡囡在这儿!” ……
光影又变化着……
“你这死丫头,好好的衣服给你洗成这样?你人拿去卖,还没有这衣服值钱呢!今天的饭,别吃了!站在这好好反省反省!”初静站在雪地里,全身冻得发紫,她不停的哈着气,想让哈出来的热气,让自己这双冻的像馒头似的手,能够感觉一丝温暖.眼睛为什么这么沉,她好像又听到有人叫她“囡囡”了!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因为她开始感觉不冷了,一点都不冷了.或许自己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是没有感觉的.没有影子,没有下巴,就不是人了,影子是看不到了,她想摸摸自己的下巴,可是她的手在哪?
“小丫!小丫!你听见我在叫你吗?我是盈姐啊!小丫!”她听见有人在叫小丫,她不确定是不是在叫自己,她试着睁开眼睛,模糊中看见了一个影子,是不是月宫里的嫦娥?她竟然看见嫦娥了,好香!她感觉自己被一个柔软又温暖的身体拥着,好温暖!月宫里不是该凉的吗?
光影再次变化着……
她的眼睛被灯光刺的睁不开,不对,好像是漆黑的一片,她一会儿看见了,一会儿又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她感觉自己摸到粘糊糊的东西,还有温度,是什么?她抬起自己的手,红色的,正顺着自己的手腕一点一点的滑落下来,那红色的东西扩展着,越来越大了,大的要把自己淹没了,她想叫喊,可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怎么办?怎么办?
“啊! ……”她终于叫了出来,她不停的喘着气,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什么都没有,可是她还是感觉那粘糊糊的东西在她的手上肆意的流着,她不停的擦着自己的手,一会儿双手已经被自己给抓的伤痕累累,房门被推开了,银奴进来了,抓住她的手,示意她什么都没有,她迷茫的看着银奴,额头上汗珠粒粒,眼中的泪水滑落了下来,银奴一把把她拥在怀里,初静颤抖的身体依旧颤抖的厉害,银奴把她拥的更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初静的眼泪顺着银奴的脖子往下滑落,仿佛要流向他的心房.因为他的心感觉到了涩味.同样被初静的叫喊声惊醒的安叔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起伏变化着,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把房门关上,小叶正好也赶了过来,他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哈欠连天的小叶又折回了自己的房间,安叔转身再次看了看那扇门,深深的吐了口气,悄声的离开.
房间里,初静枕着银奴的腿,不安的躺着,银奴看见桌上的竹叶,拿了过来,开始吹奏着,曲子是初静熟悉的,因为那是初静记忆中的曲子,在记忆中是母亲哼给自己的催眠曲,在竹海的时候,自己经常吹给自己听,银奴却记得全部,在熟悉的曲子中,初静绷紧的身体慢慢的松缓了下来,渐渐的在曲声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