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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血印 ...


  •   明湖春
      陈霖海在思远学堂的门口看见了多日不见的查理,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说: “我饿了!”不过看查理的装扮就知道.可没想到这家伙却挑了个好地方来祭奠他的五脏庙——明湖春.在他们跨进明湖春的大门槛之前他拉了拉查理,看着查理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就当自己这段时间的代课薪水行善了.你说吧查理不懂中国字,看着菜单竟然点了一桌的好菜,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自己也是拿到代课的薪水才知道,花钱容易赚钱难!
      “这几天你又在哪儿混了?”陈霖海看着狼吞虎咽的查理,只能对烹饪这一桌美食的大师父说抱歉了,有点可惜了他的手艺.
      查理装着满嘴的食物,用手比划着东南西北,陈霖海看着这个样子的他摆了摆手.查理嘿嘿一笑,继续祭着他的五脏庙,看着查理的吃相,陈霖海直吞口水.陈霖海无聊地看着周围的吃客们,民以食为天,小小的饭庄就是这个社会的小缩影。
      楼下的布衣,楼上的锦服,门口乞讨的陋衣。他叫来了小二,要了一个大空碗,拿了这个大空碗,从桌上每道菜里夹出些,端着来到楼下门口,把那一大碗食物递给那个陋衣,陋衣满脸欣喜的接过,感恩地对陈霖海笑着.然后狼吞虎咽起来.陈霖海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了些钱放在了那个行乞的碗中,起身回到了饭庄,在楼梯上一个披着淡黄色披风的人擦着他的肩而过,他回头看了看,因为那个身影的袅娜.陈霖海在想,如果那人的鞋子上沾上面粉的话,走过的每一步一定会留下一朵朵莲花.他笑了笑自己的这种想法.回到楼上时,一桌的菜只剩一个个空盘了。
      查理竟然在打嗝,他倒了杯水,递给查理,还一边拍着查理的后背.查理借着打嗝的空隙说了一句: “来生还做兄弟!”
      陈霖海差点脚下打滑.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句话?”
      查理接了一句: “做刘关张那样的兄弟,有肉一起吃,有酒一块喝。”
      陈霖海知道查理这几天在哪了: “你混天桥了吧!”
      查理睁大眼睛,好像在说: “你怎么知道?”
      陈霖海笑了笑不语,只是转过头看着窗外,窗外街市上的灯笼已经陆续的点亮,他看见了刚才的那个淡黄色的披风,还有她身后那个紧随她的佝偻的影子,从背影和步履好像是个老者.那个淡黄色的披风越来越远了,而那个老者却不见了.他收回了看窗外的目光,查理的嗝还在打着,手中多出了画本和木碳条,在仔细的勾勒着楼上行色各异的吃客们.陈霖海给他倒了杯茶,给自己也倒了杯.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怀表,时针指倒6,分针也过半,他想起凌寒絮来,叫了一声: “不好!”查理抬眼看着他, “寒絮还在我家呢?”查理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我是逃出来的.”陈霖海解释说.查理张大了嘴.陈霖海叫了句: “结帐!”
      小二满脸笑容走了过来,陈霖海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算了算了,只多出了一块.正在这时候传来一声刺耳的惨叫,整个明湖春一时间停止了,因为那声惨叫仿佛从地狱传来.
      陈霖海第一个反应过来,寻着那声音而去,来到走廊尽头倒数第二个雅间门口,门开了半扇,他推开另外半扇,滚落在地上的爱窝窝还在冒着热气,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瘫坐在地上,一瘫血如锦花般旋开,在那瘫血的中央一个忽闪忽闪的亮物,走近原来是个头饰,陈霖海觉得头饰样式眼熟.他顺着那瘫血,看见一个男子趴在桌上,血是从脖子上那个插着发簪处流出来的,跟在身后的查理伸出手擦了擦那个发簪旁的血渍,查理说:“这块不是血迹!”陈霖海看了看查理的手,再看了看那块血迹,自己伸手拭了拭:“珠砂胎记.”在这个时候明湖春的掌柜也已经进来了,看着眼前的一却,脸色刷白,店小二哆哆嗦嗦的说着: “他…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回来了…”啪的一声,掌柜的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店小二的脸上,用颤抖的声音喝叱:“你…你…你瞎说什么?还不…还不赶紧…赶紧报官府!”

      杨安平给多福拉了拉外套,摸了摸他的手,感觉手是暖暖的,他笑了笑,帮他把手套给带上.外面的风越刮越大了,他拉着多福,想拦辆车,可是半天了,都没拦上.他看了看怀表,时间已经不早了,想必海疏影已经下课回家了.多福在认真的吃着冰糖葫芦,他拿出手绢擦了擦多福的嘴对多福说:“多福,你站在这儿别走,哥哥去找辆车!站在这儿,等着,别走!”多福点了点头,杨安平往前走着,找寻着人力车.多福把冰糖葫芦儿吃的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他舔了舔,没有再接着吃,从后面冲过一人,把多福手中的冰糖葫芦给撞到地上了,多福叫着,这时又有几个人急冲冲的冲了过来,多福的那最后一颗冰糖葫芦彻底的与泥土为舞了,多福叫着,被那群人给带得往前走着.
      “出大事儿了,出大事了!”
      “我说吧,这地儿就是邪!”
      “不会吧,都过去十年了,当年的人都是黄土一堆了!”
      “对啊,这只是一个意外.”
      “什么意外,我看是寻仇而来!”
      “寻仇?”
      “那场大火可是烧了三天三夜,要不是那场大雪,我看这条街就不存在了.”
      “那场火,我听人说,可邪了,火源是从那起的,蔓延过来的火一会儿就扑灭了,可就是这火源怎么也灭不了.”
      “说的好像你亲眼看见似的,说的跟真的一样.你才多大?”
      “我听我娘说的!我们家老房子都烧没了半个!”
      “要怪就怪明湖春的掌柜太贪便宜了,挑了这个地方重开酒楼.”
      …… ……
      多福被那群人给拥进了明湖春,你推我挤,楼梯感觉都要坍陷了,突然那群人不动了,只听见门外一阵喝叱,一群穿制服扛枪的人出现在明湖春的门口,楼梯上的人自动的让出一条道.领头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壮个子.掌柜的看见警察来了,战战兢兢的迎了上来.“赵大队长!”
      赵大树抬步走进了那间屋子,看见了两个脸熟的人. “你们俩怎么会在这儿?”陈霖海一边仔细的观察着现场,一边说: “我和老查来这吃饭!结帐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惨叫,所以就进来了.”说到惨叫,大家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齐看向门后面的那个还在发抖的小姑娘.赵大树在那小姑娘的跟前蹲了下来,掌柜的叫道: “小芬,小芬!”小芬卷缩着,眼神躲闪着不看任何人.赵大树问: “这小姑娘是谁?”掌柜的解释说: “我们家大厨的女儿,因为人手不够,所以让她也帮帮忙.” “小芬啊,小芬!”一个肥胖的围着围裙的人在门口叫着,赵大树示意守住门口的两个警察让那人进来,那人一进门,看见桌上趴着的背影还有那一片触目惊心的颜色,脸色一下刷白.掌柜的拉了拉他,他才回过神来,看见自己女儿卷缩在一角,马上上前抱住,那小姑娘一看是自己的父亲,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多福被人给挤地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扒开人缝,从下面爬了出来,正好爬到了那个屋子的门口,他一抬头,看见了屋中地上的那滩血,“啊”又是一阵惨叫,他大叫着:“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快走…快走…”他冲了进去,直冲那个趴在桌上的背影而来,陈霖海一扑身,拽住了他,他挣扎着,力大无比.“老查,过来帮忙.”查理也上前抱住他,门口骚动了起来.
      当杨安平拿着一串新的冰糖葫芦找来车子的时候,却不见了多福,只看见地上的那颗冰糖葫芦.他一路问,跟着人流走进了明湖春,在拥挤的人群中寻找着,喊着.突然听到多福的惨叫,他用力挤到了门口,看见了惊恐地多福.他喊道: “多福!多福!”
      “你认识他?”赵大树问,杨安平点了点头.陈霖海认出了他:“杨大夫.”赵大树又对陈霖海问道:“你们认识?”陈霖海用眼神回答了他,他示意放行,杨安平上前安抚着惊恐的多福.就像在安抚一头受伤的野兽.多福在他的安抚下安静了下来,他拉着多福走出了那个屋子,挤出了人群,来到空地,把刚才自己新卖的冰糖葫芦递给了他,多福破涕而笑又恢复了刚才的天真样,仿佛刚才的事情好像没发生一样.
      赵大树勘查着现场,致命的凶器那把簪子,可为什么在地上那瘫血中央会有一枚精致的头饰,看上去不是落下的,倒像是故意摆放好的.陈霖海看了看酒壶,“他喝了不少.”赵大树蹲下,看了看死者的脚下,鞋子上没有什么灰尘,可是不对啊,今天的风很大,如果他从外面而来,鞋子上怎么会没沾上灰尘呢?鞋子好像是全新的,会是在店里刚换的吗?他四处搜寻着,也没发现旧鞋啊.陈霖海走近赵大树说:“杨大夫是西医,也许他能帮上些忙!”“仵作!”赵大树说.陈霖海点了点头,“我想应该不会比仵作差!”

      杨安平检查着死者,一边说道:“死者的年龄在30岁左右, 致命的是凶器插入咽喉,咽喉破裂,流血过多导致死亡,从肌肉僵硬的程度断定死亡时间是下午的5点置6点之间,瞳孔扩大.”
      陈霖海看着死者对面摆着的用过的餐具: “他在等人.还是他熟悉的人.”
      赵大树看了看死者的双手,发现死者的右手的指尖有厚厚的茧说: “他可能是位帐房先生或者是掌柜是商人.”
      陈霖海上前看着死者的手: “嗯,我爹和我哥的右手上也有茧,是因为经常用算盘的缘故.”
      赵大树摸着死者的衣服: “从衣着来看,更像是商人.”赵大树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 “死者的鞋上没有什么灰尘,鞋面很干净.”
      陈霖海接话: “今天外面的风很大!”
      杨安平说: “他可能就住在这附近.”
      赵大树叫来掌柜的问道: “这人你脸熟吗?”
      掌柜的回答说: “嗯,他经常来这吃饭.”掌柜的掐了掐指头,算了算,“有三个月了.不过去年他也来过一段时间,从口音好像是本地人,不过好像是在外地做生意.不经常在北京待着.”
      陈霖海问: “他来这吃饭有同伴吗?”掌柜的想了想说: “没有!啊, ”突然他想起来了, “有过一次,好像是个女人.”
      “什么时候? ”赵大树问.
      “好像是前几天,具体哪一天记不太清楚了.客人太多了.”掌柜的说.
      赵大树发现在死者的怀中有一个粉色的东西,他抽了出来,原来是块锦帕,应该是两块,他铺开,一块新的一块旧的.上面的绣的是海棠花,只是姿态不一样.
      杨安平仔细的看了看说: “应该是同一个人绣的.”
      赵大树点了点头: “有些东西可以模仿,但神韵却很难一样.”
      掌柜的看着这两块锦帕,想起了什么: “我见过这两块锦帕.”
      陈霖海赵大树杨安平齐看像他,掌柜的说: “前些日子,他拿了这两块锦帕来问我,有没有见过这相似的绣品,好像在找这两块锦帕的绣娘.”
      “找到了吗?”杨安平问.
      掌柜的摇了摇头: “京城里的绣娘那多了去了.”
      “那那个和他一起吃饭的女人是在他找绣娘之前还是之后见的?”赵大树问。
      掌柜的想了想: “之前还是之后?之前?之后?您瞧我这脑子.”
      赵大树拍了拍掌柜的: “您别着急,慢慢想,想起了再告诉我们.”
      陈霖海问: “今天那女人有没有来,你记得她的样貌吗?”
      “样貌?这来来往往的女宾客挺多的,我只是见过她的背影,不过从背影上看,应该会是个美人.” 掌柜的说.
      “为什么?”杨安平问.
      掌柜的嘿嘿一笑:“男人的感觉吧.”
      陈霖海突然说:“她是不是穿着淡黄色的披风?”
      掌柜的摇了摇头:“那天天气很好,她穿的是一身素色衣服.”
      陈霖海又再问道:“那您今天有没有看见一个穿淡黄色披风的女人?”
      掌柜的笑着说:“今天外头风大,来的女宾客都穿着披风呢,各色的都有.”
      赵大树问:“对了,掌柜的,您这旁边可有客栈?”
      “有,旁边有一家叫东升的客栈.”掌柜的说.
      赵大树又问:“他们家的后院是不是和你们家的后院通着.”
      掌柜的一脸惊额:“您怎么知道的?”
      赵大树笑了笑:“是不是东升的客人经常会从后院过您这边来.”掌柜的点了点头.赵大树冲门口的警察叫道:“小李.”门口的那个叫小李的警察进来, “你带几个人到东升客栈去查一查,有没有少客人.”
      “是.”小李带着几个警察离开了.
      杨安平仔细的检查这死者衣服上的血和地面上的血,双眉紧锁,陈霖海上前问道:“怎么了?”他指着衣服上的一大片血和地面上的血说:“有些不同!”赵大树也上前,用鼻子闻着那两处的血,最后落在死者的衣服上,感觉在衣服上的血渍好像也有些不一样.杨安平拿着桌上的酒杯和酒壶,检查着异端.他打开酒壶,用手指沾了沾,然后用舌头舔了舔手指,赵大树和陈霖海惊呼着冲了过去,杨安平感觉舌头有些发干,因为是少量的影响不是很大,他说: “曼佗罗!”
      “曼佗罗!”赵大树陈霖海惊呼.
      杨安平点了点头:“曼陀罗中药名洋金花、山茄子、醉人草、闹阳花、透骨草、喇叭花、风茄或野麻子。全株有毒,以种子毒性最强.”
      赵大树说:“我听师父说过,他可以药用也是让人致命的毒药.”杨安平点了点头:“它有阴阳两性,植株高大,花朵硕大而美丽,富贵人家也有人用于野趣园.全株有剧毒,其叶、花、籽均可入药,味辛性温,药性镇痛麻醉、止咳平喘。还可作麻药。三国时著名的医学华佗发明的麻沸散的主要有效成分就是曼陀罗。曼陀罗花果富有□□的特性,可以让人有欣快感。所以特殊的场所也有用他来做□□.”
      “你的意思是说死者服用了曼佗罗!”陈霖海说.
      杨安平点了点头: “酒壶中的酒已经没剩多少,他喝的比较多,不过剂量不是很大,只是让他昏迷失去知觉,他并不是死于曼佗罗之毒,至死的原因还是刚才所说的.”赵大树是乎已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查理教着多福折纸,桌上已经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看来他们挺合的来.查理拿了一只大的青蛙折纸放在了地上,按住青蛙的屁股,那纸青蛙一跃,跳了起来,多福高兴的拍着欢呼着,拿了一只小的纸青蛙学着查理的样,小纸青蛙也跳了起来,他们比赛看谁跳的远,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跳着,多福的小青蛙跳在了一个人的鞋子上,他伸手一拍,拍到了那人的脚,那人一低头看见了多福,多福抬头,那人连忙把衣领拉高,查理忙道歉说: “Sorry,对不起,对不起!”那人一转身,离开看热闹的人群下楼了.查理刮了刮多福的鼻子,把他拉回他们原来的地方.

      廖府别院
      秦罗衣回到廖府别院,安叔不在,小叶今天回家了,所以也不在.银奴呢?秦罗衣找寻着银奴,他来到书斋,棋盘上摆着棋局, 《适情雅趣》摊开着.可是人呢?他来到银奴的房间没有人,他向厨房的方向走着,隐约听到了水声, 浣洗处灯亮着,他笑了笑,加快了脚步,不过快接近浣洗处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轻轻地靠近,轻轻地把门推开,摒着气透着门口的屏风看见了那个坐在澡盆中的身影,他看了看旁边的凳子上那个银色的面具.他不自觉得把脸贴到屏风上,想要看清那银色面具下的脸,他在心里暗暗的叫道: “转过来,转过来.”突然听到哗的一声,他被浇得成了落汤鸡,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影子站在了他的面前, 银奴快速地穿好衣服,带上面具,他擦了擦眼睛,看清了那张带面具的脸,吓得直往后退,忘记了还有门槛,眼看就要摔倒,结果却被人给抱了个满怀,一股皂角的香味扑鼻而来,银奴湿漉漉的头发上的水珠滑落下来,滴落在秦罗衣的脸上,银奴用力地敲打着秦罗衣的头,把秦罗衣给疼的叫了起来.“啊…啊…”.银奴用手语说道:“忘了上次了?”秦罗衣听到这句直吞口水.银奴收拾了一下浣洗处,对秦罗衣说了声:“我累了!”说完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只留秦罗衣呆呆的站着.秦罗衣在想:“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今天的银奴和今天的天气一样让人感觉到寒冷.窗外的风还在呼啸着.秦罗衣一个翻身,穿上外套,提上灯笼往外走去,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银奴的房间门口,银奴的房间一片漆黑,他把灯笼的火苗调小.在阶梯上坐着.过了一会儿,他起身,举起右手要敲银奴的房门,不过终究还是没有敲.他提起灯笼往廖府别院的深处走去.
      灯笼里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曳着,秦罗衣穿过一道道门,来到荒园的小屋.他用手滑过小屋中的物件,在化妆台上停了下来,看着散落在化妆台上的东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转身离开小屋,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可就是想不起来.
      在廖府别院其中一个屋顶上,一个影子在寒风中矗立着,看着那盏灯笼穿梭在院中.由近到远,由远到近.最后回到原本的起点.直到那盏灯熄灭. “嘎吱”秦罗衣的房门开了,那个影子走了进去,慢慢地向床的方向走去,秦罗衣均匀的呼吸着,那人在床头坐着,只是看着那张熟睡的脸.他伸出右手想要抚摸秦罗衣的脸,要触及的时候却停了下来,伸出自己的左手,抚摸着自己的脸,手微微地颤抖着,伸出的右手退缩了回来.他起身离开.黑暗中,寒风中,一个孤独的影子在廖府别院飘荡着,像个游离的魂魄……
      秦罗衣感觉自己回到了竹海,回到了那个夏日的午夜,那天的天气太热了,她来到银奴的房间,想要找把扇子,银奴已经熟睡,她在银奴的房间翻找着,来到银奴的床边,她越过银奴找到了扇子,回身的时候自己的脸擦到了银奴的面具,凉凉的.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她伸出手移向银奴的面具,她想摘下那个面具,手刚刚触及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打开了,那不是自己的手,脖子被另一只手掐住,越来越紧,她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她挣扎着,眼看自己走进了一个黑暗的世界,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那只手松开了,自己从那个黑暗的世界返了回来,她卷缩在地上,贪婪的呼吸着,银奴伸出手,她惊惶的往后退缩着,眼睛畏惧的看着他.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她的眼泪滑落了下来,银奴一把抱过她,她才开始大哭了起来.

      候家墓园
      寒夜中,候家墓园里的墓碑矗立着,段云棠凭着记忆找寻着,手中的灯笼被风给吹的忽闪忽闪,终于在最里面的一排停了下来,两个墓碑紧依着,一个刻着“犬子候佳天睿之冢”,另一个刻着“义子白书玉之冢”,段云棠把灯笼放在了两墓之间,摆放在两个墓前的黄色雏菊已经干枯,花瓣被风给吹的撒满地,他用手抚摸着白书玉那三个字,手颤抖着,四处寂静一片,只听到风声,不知过了多久,依稀听到脚步声,段云棠惊起,他起身四处寻找着:“书玉,是你吗?”他提起灯笼,“书玉,是不是你?”那个脚步声听到呼唤停了下来,段云棠上前,举起灯笼看见了一个背影,一个女子的背影:“疏--影!是你!”段云棠绕到海疏影的面前,只见海疏影手中拿着一束黄色的雏菊,海疏影躲避着灯笼的光.段云棠说:“原来那些雏菊都是你放的.”海疏影依旧沉默着, “你都不想和我说话了?”海疏影要走,段云棠伸手要拉她,她看见段云棠袖口的一片红色,段云棠也惊发现,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放在了背后,海疏影刚走又折了回来,走到白书玉的墓前,把手中的那束黄色的雏菊分成两份,一份候佳天睿,一份白书玉,然后在白书玉的墓前矗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候家墓园.
      段云棠看着海疏影离开的背影,呆呆的站着……

      胭脂胡同 芙蓉阁 香尘
      昏睡的小戒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一翻身坐了起来,黑暗中看见了一个影子,他打了哈欠边伸手摸火折边说:“你回来了!”那个影子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吓得手中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小戒手上的火折正好亮了,看见掉在地上的黑袋子露出来一淡黄色的衣物,只见一双玉手急速的拾起包好往身后的衣柜塞去.印碧儿说:“你怎么没回去?”小戒点亮桌上的灯,印碧儿躲闪着灯光,小戒说:“我听春梅说你今天身子不太舒服早早的歇下了,就过来看看,可你不在房里.”印碧儿拍打着自己的心口说:“我心口有些闷,出去走走,又不想你们担心,所以往后门去了.走了会儿,现在好多了.”
      “听春梅说你晚饭都没吃,给你熬了些汤在厨房,你自己热热喝些吧!”小戒说.
      “嗯。”印碧儿点了点头.
      小戒转身要离开,印碧儿嘱咐道:“外面冷,多加件衣服.”
      “你也是,关好窗户.晚上再不舒服,让春梅去请大夫.”小戒出门,然后把门关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往楼下走去.
      印碧儿依着门滑坐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桌上的灯……
      小戒浮现着印碧儿那双有些红肿的双眼,她哭过,可是他没有多想,芙蓉阁里还是宾客满堂,莺歌燕舞,他在那些人群中站着,看着他们笑着唱着叫着,自己在这个地方已经待了十个年头了.冬天又来了,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不禁地打了冷颤,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给自己加了件衣服,跟管事的说了声,提着灯笼,走出芙蓉阁,远离灯红酒绿,往家的方向走去.今夜的风真的有些冷.

      城外盈姐家
      小戒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哈气搓着手走进屋,盈姐坐在灯下,手中的绣针举着,眼睛看着绣架,可是半天都没下针,小戒走上前去,轻声的唤了句: “盈姐!”盈姐这才回过神来,拿着绣针在发间划了划,要下针,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位置,小戒用手指了指,“原来在这儿,我还找了半天呢?”盈姐掩饰地笑着说,“吃饭了没?”小戒回答:“吃过了.姐,你呢?”盈姐点了点头,小戒转身到盈姐的背面,用手揉着盈姐的肩,盈姐放下手中的针,闭上眼睛,这一天的酸痛,有了些舒缓,蹦了一整天的神经也慢慢的松了下来.
      “人生不过如此!”盈姐想,“荣华富贵,风花雪月一切过往云烟.没有什么可留恋和后悔的.过去的就让它留在昨天吧!”
      “姐!”小戒唤着她.
      “嗯!”
      “明天天气好的话,我陪你上香去.”
      “你明天休息吗?”
      “嗯!”
      “那我等下准备些爱窝窝.”
      “姐,你知道我和小丫为什么爱吃爱窝窝吗?”
      盈姐笑了笑说:“因为有家的味道.”
      小戒也笑了笑:“原来你也知道.”盈姐拍了拍小戒的手,小戒叫道: “姐!”
      “嗯!”“姐!”“嗯!”“姐!”盈姐睁开眼睛,小戒继续说道:“姐!能够认识你们真好!”盈姐的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小戒的样子,一个干瘦如柴眼睛却异常明亮的孩子,也只有那双眼睛还证明他是活着的.盈姐笑了起来.小戒问:“姐!你笑什么?”盈姐说:“当时的你,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咬小丫,那一口咬的有多深啊!”小戒也想起来了说:“把她的手臂当猪蹄了,不过是个竟是骨头的猪蹄.”盈姐说:“留下那么深的一道疤.姑娘家的不好看了.”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孩子的脸来,小戒怕盈姐伤心岔开了话题:“姐,明天一净大师会不会讲经啊?”盈姐掐了掐手指头:“嗯,明天正好是一净大师讲经的日子.”
      “那明天得早早的起了.”
      “嗯!”
      …… ……

      屋外寒风呼啸着,明天会是落叶满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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