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年千万

64、幼儿园1

　　说起来我是上过幼儿园的。
　　不过我上幼儿园比较晚，所以直接上的大班。但我的幼儿园生涯却有两年。
　　第一次上的幼儿园在丁庄。这所幼儿园在我家祖宅的东面，要走过门前古老的察亭石桥，一直往前走——现在看来也就800米左右的距离，那时候却觉得时远得不得了的地方——在我心里，过了石桥那就是另外一个国度了。
　　去幼儿园的路简直是一条神奇的路。一路上可以见到无数有意思的美丽的植物：过石桥时可以看到河岸上一丛丛一簇簇的白色野蔷薇，带着肆无忌惮的香气，铺天盖地地随着夏日的风扑过来。下桥时左右两侧是绿色的芦苇丛，沙沙作响，芦苇抽穗的时候，随手就能拔一根下来——那时候的孩子没有什么是不敢往嘴里塞的，不过没有什么味道就是了。再往前一些，伴着淙淙的流水声，左手边有一片竹林。春天的竹林里，到处是冒尖的春笋，不几天就能看到它们长高拉长，变成嫩的滴水的新竹。竹林前方那户人家种了好几棵果树，正在开花的不知是苹果还是梨，洁白娇嫩的花一簇簇开在枝头在风中打颤，旁边还有一株木芙蓉，粉色的碗状的花交替在笔直的翠绿枝干上绽放，大朵大朵的，温婉可人。再往前，那户人家屋前种满了大丽菊，这种植物比一般的菊花更大朵，似番邦的女郎一样热情而妖娆，颜色艳丽，花团锦簇。
　　再往前就是农田了。一路过去，最常见的是竹竿搭制的架子上爬满了绿叶，绿叶间垂下的黄瓜或是长豆，茄子和番茄也很常见，也有青椒和辣椒，当然卢梭、香瓜、南瓜、冬瓜、红薯、玉米……各种你能想到的，总能在这一大片绿色里找到。总之，没有一块田地是荒芜着的，绿色是最多的，在满眼的绿色中杂着红色、黄色、紫色、橙色……没有人能忽略田地里这一片的热热闹闹，更何况还有此起彼伏的虫鸣蛙叫。这一大片田地过了之后又有一条小河，幼儿园就在小河边上。
　　我已经不记得幼儿园的名字了，但还记得它进去时的圆月形拱门，红砖堆砌的墙留出了一个很江南的满月型，后来这红砖被涂上了一层白漆，同周边的绿色一衬，更显得小巧精致。
　　幼儿园老师不多，教我的女老师就住在学校后方的村子里——那条小河边，有一回，初中时的我同姆妈一起去这个村子打年糕的人家打糕，还见到那位老师蹲在小河边用棒槌一下下地洗衣服。那时我微微侧过了头，不让那位大约姓黄地老师看到，明明知道老师估计也认不出，大约是学生对老师天生的畏惧吧，我躲在姆妈的身侧，笔直地往前走，那一声声的棒槌声似乎一直紧紧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