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客人》戒不了奶茶

3、第三章

　　秦陌辰来了，我看见了，不过我可没时间理他。今天有一个老主顾来了，范老板，这片区域的金店都是他的，他向来出手阔绰，我见到他，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只见我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抛了个媚眼，我长的很好看，与其说是好看，不如说是妩媚，就连妓院的妈妈都这么说。
　　我常常看镜子里的我，一双单凤眼，媚眼如丝，眼角向上，眼珠子特别黑，鼻子小巧玲珑，不是特别挺，但有种风韵。嘴巴也是小小的，脸部线条流畅，短小却精致，有种幼态，直叫人看不出年纪。一笑起来，还有种孩子气。我的皮肤白，特别白，不涂胭脂时，看上去病怏怏的，我不是特别廋，算还匀称，也算有前有后，走起来一扭一扭的，波浪卷发要随着甩，如何走的艳而不俗，一举一动皆风情，这可是个技术活，这么多年，我早已掌握精髓，表面上波澜不惊，温柔刀 ，刀刀致命。
　　我直接撇了范老板一眼，用手抚摸他的长衫，我的手冰凉凉的，一直这样，我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抱住他，感受他的发，他的颈，怎么也冰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他也环保住我的腰，大笑起来，不一会儿，就从怀里拿出一条项链，碧绿绿的，水头非常好，透进的阳光照在项链上，闪闪发亮，个头也不小，一看就是上等货。“喜欢吗？”范老板笑着问，他的老脸上布满了皱纹，笑起来还有几颗金牙。“爷，老漂亮了，噶好看的啊！”我笑的特别灿烂，完全看不出一点刚刚的嫌弃，我直接在那块宝石上亲了下，看着他，像调皮的孩子。
　　我感觉好像有一阵目光向我投来，热烈而又认真，是秦陌辰，他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好像一个世纪又过去了他那个眼神仿佛像一根刺，一点点的扎进我的心。他以为这样我就会羞愧难当吗？站在那是什么意思，他以为他是谁，我偏要再他面前，我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直接在那老头脸上留下了一个吻，红唇印在他的脸上，我却感觉我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打了个嘴巴。
　　我故作娇羞的笑着，那老头明显快要乐昏过去了，他脸上的皱纹真多啊，还有点点的斑，脸上的皮肤像年老的书皮，我的手轻轻拂过，他打算把我打横抱起来，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把我拉了起来。
　　这一刻，好像我的手有了温度。秦陌辰不顾一切的拉着我跑了起来，那一秒，就那一秒，我多想就这么跑出这个院子，永远不要回来，不管去哪里，天涯海角，我都不想再回来了，可这不可能啊。

　　我一直跟着他跑，旁边所有人的目光我都无暇顾及，仿佛世界就我们俩个，我就一直跑，明明那么嘈杂，我什么也听不见，只有我高跟鞋的哒哒声，和我的…心跳声，我跑出了院子，跑过了弄堂，跑向了街上…
　　我好久没有见这么好的天气了，不冷不热，还有阳光，但却不刺眼，风都舒舒服服的。他拉着我停下来，我们俩就在那喘，刚刚还不觉得累呢！我的就这样歇着，谁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拉起我的手，我突然像浑身触电一样，竟猛的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回走。
　　“干嘛去啊？”“客人还在等着我，我该回去了，请您以后不要再胡闹了。”“项链都拿到了，还回去干嘛？你不会真喜欢那个老头吧！”
　　说完他又拉着我跑起来，一直跑一直跑，我又累又恼，他却抓的好紧，我甩也甩不开，我渐渐就不想挣脱了，可能是累了，就随他牵着我，我们就那么在街上走着，我天天走这条街，从十多岁走到三十岁，可是从来没有和一个男的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街上。
　　他的手热热的，我忍不住撇了他一眼，看着他的侧脸，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从上看到下，一点夕阳照在他脸上，这个男人好像没那么奇怪了。他好像发觉了我的目光，我立马转过我的头，他却一直盯着我，死死地盯着我，我实在受不了了，他非要把我拉出来，他耍猴呐，我就把脸转过来，狠狠地瞪着他，他看着我，认真的，像看一本文笔极好的书，眼睛流露出光芒，我没见过的那种，嘴角慢慢上扬起来，我感觉他的手又紧了一点，他的气息好像离我更近了一点。
　　“轻点，手痛。”“好”。我明明应该叫他放手的，我在说什么啊！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了。
　　我们就这么走着，经过一家店时，他停下来了，我抬眼一看，这不范老板的金店吗？他直接拉着我进去了，我莫名怪不好意思的。“怎么，秦将军要送我礼物吗？”我决定先发制人，杀他个措手不及，免得他一毛不拔，就给只钢笔。
　　“范老板平时都送你什么啊？琉璃姑娘。”“那个项链，今天刚给的，还有那个镯子，我有一个，这戒指和那个耳环，一整套，我都有。范老板是常客，出生一向大方的，不像某些人。”我故意俏皮的望他一眼。
　　“除了刚刚那几个，其他的都包起来。”我直接傻住了，这得多少钱啊我虽然爱钱，但这种谁敢要啊！“我待会儿托人给你把东西送去，我过两天来看你，你敢不要的话，你看着办。”
　　说完就走了，这老男人，还强买强卖啊！一进院子，就传开来了，说秦将军直接给我买了个金楼，这…好像也对哦！他这么大一将军，这点钱还是有的，他家虽然中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收就收吧，不要白不要。
　　她还是像以往一样，常常来不过我对他是没有以往冷淡了，来了就喝茶，聊天。日子一天天的过，阴一天，晴一天的，夏天又过了，秋天也过了，再一眨眼又该冬天了，我坐在阁楼上想着，鸟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没以前活泼了。
　　这风一吹过来就不怀好意，直凉进心里。秋天其实过的说的也快，说慢也慢。说快吧，一热完好像马上就冷了，说慢吧，这阵阵凉意不都是秋风嘛！我开始翻箱子，冬衣又可以翻上来了，马上就可以穿了，一直东忙西忙到下午。
　　他来了，听脚步我就发觉了，现在和他熟络了，我常常边干活边和他聊天。他有时在一旁搭把手，他越来越不像我的客人了。
　　我突然想起他的黑大衣，去年常穿的那件，他穿那件真合适，一点看不出四十多岁了。日子真快啊，去年认识的怪人现在成了我天天想见的人。
　　因为正好今天饭点，我坐在一边摘菜，他在旁边帮我洗洗切切。我让他留下来吃饭，尝尝我的手艺，这几个月来，他知道了我叫啊影，知道我喜欢裸色旗袍，喜欢吃老香斋的桂花糕，喜欢海棠花……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促进的，你从不会每天想着你与他的关系怎么样了，只是突然有一天你会发觉，他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点位置。
　　做好饭，我俩面对面地吃着，也没什么话，就这样，屋外的吵闹声，锅里还在滚的汤，这就是人间烟火啊！我从小就想抓住却不曾拥有的，我看着他，心里一阵莫名的幸福。已经很久没有人陪我好好地吃饭了，陪酒的除外。
　　“好吃吗”我问他，“如果我说一般呢？”“那就吐出来，没人逼你吃！”听了我的话，他就笑笑，继续吃他的饭。
　　“吃好把碗洗了，我还有客人。”“我不是你客人吗？还叫我洗碗！”“你不洗拉到！”我走下楼梯，去浇我的花，想起他刚刚脸上的神情，我就偷偷地笑了出来。
　　冬天果然来了，那天看上去风平浪静，没下雨又没下雪，风也不算大，就是干冷，出奇的冷。
　　我一醒来就感觉眼冒金星，昏乎乎的，好像世界颠倒了过来，浑身没有力气，恶心地直想吐。估计是发热了。我渐渐没了知觉，只觉得冷，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躺到了下午，总算醒了，我努力睁开了眼，一片朦胧。
　　我在洋人开的医院里，还挂着盐水，我更晕了。原来是秦陌辰下午来找我，发现我不省人事，把我搞到了医院。
　　“这么大了就不能照顾好自己啊，就不怕烧死了？”“死了好了，这么活着也没什么尊严，反正也没人在乎！”他把手轻轻放在我的额头上，确认不烧了，看着我，眼中还有泪。
　　一个大男人，搞得婆婆妈妈的，也许是我烧糊涂了，没看清，他这种眼神搞得我不知所措，浑身又热起来了，我只能转移话题，“你怕不是个木头，发个烧你就抓两副药，躺两天就好了，街边那么多小诊所，哪个不能扎两针，非花这冤钱，还让这洋人赚！你真气死我了！”
　　“看来病好了呀，你能不能别一天天咋咋呼呼的，再说了，哪有ji女给嫖客省钱的啊！”一听这话，我想坐起来，他一把把我按回去，“躺着，别动，死了就真没人在乎你了！”
　　他离开了，给我拿粥去了。哪有人天天咒别人死的，他这个老男人真实晦气。我只能乖乖躺好，吃完饭以后，就又睡觉了。
　　感觉好累啊，世界久违的清静了。那个院子，胭脂，各种各样的男人，好像与我再没有关系了！屋外也一点声音也没有。
　　早上醒来时我已经好多了，一侧过头，看见他趴在床边，睡死了。我轻轻晃他也没反应，这种能力怎么还当军官啊？
　　我侧过身看着，这老男人的鼻子是真好看，睫毛也挺长的，睡着了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我看他什么也没盖着，就蹑手蹑脚地下床帮他盖上件大衣。这大衣可是我的呢，今年刚做的！我先走了，帮他留了张字条：衣服记得早日还我，先行一步，不还我的话我就真冻死了。
　　三天后，我坐在躺椅上晒太阳，今天有太阳了。冬日的阳光最舒服了，明黄黄的，可以包含所有事物。给墙上，地上都罩了一层影子，好生有趣。云也是一朵一朵的，各其形态，白白的，趁着蓝色的天，一望就让人心情大好，仿佛空中的气都冒着股清甜。
　　秦陌辰来了，手里拿着我的衣服，还有一堆东西。“拿什么好东西了，秦将军？”“给你的衣服，全是新的，可厚了，我好不容易救出来的人怎么能冻死呢？”我发现这老男人越发自恋了，搞得没他我真会死了一样。“连句谢谢都没有？”“谢谢”“下礼拜军队有个舞会，要带个女伴去，你欠了我这么大的人情，就你去吧！”
　　我…我还没答应，他就把请帖经我手里一推，一溜烟跑了，活像个兔子。我从没见他这样，平时都慢条斯理的，还有这样一面啊？我在原地笑的喘不过气。
　　看着他的影子出大门，拐进弄堂，最后彻底消失，连个小点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