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揽君归》不睡觉的吖吖

2、倒不适合

　　闹腾，又闹腾起来了。仿佛方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众人喝着酒，吃着菜，口上聊着吟风堂。

　　吟风堂，天下排名前十的门派之一，以剑为主，以剑闻名，门内弟子皆腰佩宝剑，背上背一个木匣子，若问那匣子有何用处，必然是“死后落骨，魂归吟风”，换言之即是死后装骨灰的。吟风堂办事素来有个规矩：杀人之前先提问，问四问，一问其名，二间其去向，三问其内，四问其遗言，而后杀之。

　　故而，吟风堂又名“善人堂”，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杀了人后还会帮其埋葬尸体，夙愿等。

　　然，这一打闹的事始由终并没有入了上楼的耳。

　　上楼的一道屏风内，发上戴了一串银铃的少女嫌弃地捂着鼻子，扯了扯身旁的人道：“阿姊你看他！”

　　少女对面坐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老人戴着一笔破竹帽，浑身脏得似从烂沟里爬出来的恶虫，散发着一股恶臭。

　　只见老人毫无形象地用桌上的筷子抓挠着脚趾头，说:“哎，我说你这丫头不敬长辈，你还真是不敬！老人家我脚痒了，挠挠不行吗？又没让你弄，真是的。”

　　老人将筷子随意地丢在一侧，脏手在身上拭了一下，捻着苍白的胡须道：“青姑娘，我们什么时候走啊？这屋里憋闷得慌啊。”

　　徐宁青掀了掀眼皮，双手环抱着一柄带着紫穗的剑，微皱眉头道：“葛伯还是先打理打理自己再说吧！”

　　“就是！骆衍那小子进了倚香楼到现在还没出来呢！你急什么？”徐若余指尖绕着一缕发丝没好气道。

　　“你这丫头！哼！”葛老固执地扭过头，又悄悄看了眼徐宁青，道，“青姑娘在这儿等着，老葛我一会就回来。”说着，便从窗户翻了出去。

　　下一刻，徐宁青猛的睁开眸子，轻叩了一下剑身，剑身暮然变小变作紫缨流云簪出现在手中，反手插入发中，同徐若余道：“余儿，等着，阿姊去抓个人。”说着，也从窗户翻了出去。

　　徐若余见了，松开指尖的发，道：“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喜欢翻窗户？那扇门是摆饰吗？”撑着下巴无所事事的看着被打开的窗户，眸中闪过不明的情绪。

　　今夜的椋城注定不太平，毕竟有恶心的东西在爬呀。

　　十五月红……

　　江绥那一身白衣在来往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腰间缠着一瓷瓶，轻轻晃动着，好似仙人来此人间，任风也抓不住。

　　他走得极快，快着让人只觉身侧一缕极淡的凉意掠过，若有人抓得住他那虚无的步伐，必会发现，他的脚并未沾地，似凌波微步，却没有掀起半点涟漪。

　　蓦然，他停了下来，抬眸看了眼写着“琴阅”二字的门匾，掐着自己的指尖，恍神片刻。

　　他以前好像也弹过琴，只是时间久了，记不住了。

　　抬脚跨入琴阁，指尖悠悠拂过琴弦，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问：“店家这可有百年檀木，今儿才纳的丝？”

　　正埋头算着账本的老人闻言合上番旧的账本，唤了两人将后房中的檀木搬出，从一侧的木柜中抽出一把上等的丝线，拿了个精致的盒子装着，道：“有有，当然有，想必公子是个性情中人，可是要自个儿着手制琴吗？”

　　江绥点了点头，道：“对。”

　　“赵某瞧着公子这双手可不适合制琴，倒是一双天生弹琴的手，属实难见。”老人打量着江绥，摇了摇头。

　　弹琴的手吗？倒真不那么适合，江绥眸子闪了闪。

　　“公子，请问您在何处定居？我好差人给您送去。”

　　“不必，就放这儿吧，自会有人来取。”江绥不由握紧了腰间冷冰冰的牌子，转身离去，并没发现掌柜的眼神微变，虽只一刹。

　　江绥走后，老人掀起门布走到后房，肃然地说了几个字，“柳鬼，柳晦。”

　　闻言，身后两人都变了脸色，其中一个冷冰冰道：“赵管事。”

　　“亲自走一趟，告诉主子，京城的影子已经到了椋城。”

　　“是。”柳鬼人一闪，便已不见了影。

　　“走吧，柳晦，我们也该准备了。”赵管事皱了皱眉，仰头望天，眉宇中满是严肃，南沅国要变天了。

　　“是。”

　　于此同时，江绥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里，取下腰间的瓷瓶，拔了塞子，将酒洒向空中，两指一凝，酒水聚成无数个透明的小水球，低语了什么，又挥手散去。

　　“该回去了。”江绥低声呢喃了一句，原路返回。

　　回哪儿呢？——自然是江府。可惜江绥已经好些年没回去了，江府在哪他也不记得了，没办法，只好回方才的客栈问问。

　　……

　　“哐！”门猛地被踢开，骆衍进来之后又被猛得关上，一灰一青两个身影也翻窗而入，葛老还不在合上窗。

　　徐若余差点就要睡着了，面前却突然飞来一颗水球，本就等得不耐烦的她更是气闷，单手拔着睡撑着脑袋挑起一根筷子穿水而过，却不见任何反应，这不禁使她振了神。

　　“青儿，下次千万不要再揪着本公子的耳朵了，当着那么多漂亮姑娘的面儿，本公子的脸都丢尽了。”骆衍一身红穿得张扬，也不妄他“执绔”之名，揉了揉耳朵，却看见徐若余正盯着水球发神，于是就道，“哟！徐小妹，你也有这小玩意儿？”

　　“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徐若余懒得理骆衍那幅骚包样儿，拿着筷子戳着水球问。

　　“本公子怎么可能知道，这玩意儿一冒出来本公子就给了它一脚，估计此时正在哪位姑娘手上呢！”骆衍耸肩道，撩起下摆坐下。

　　“葛老头你怎么看？”徐若余瞥着一脸沉思的葛老，问。

　　“这东西我也有。”葛老似乎想到了什么，从灰色长袍里拿出一个水球放在桌上。

　　“我的在这儿。”徐宁青撩开后颈的秀发，将藏在后领处的水球拿了出来。

　　然后，三道带有探究性的目光射向骆衍，骆衍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扬开手中的扇子在桌上敲上一敲，水球从扇中滚了出来。

　　葛老:“……”

　　徐宁青:“……”

　　徐若余:“……”

　　骆衍挠了挠后脑勺，硬是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说道:“……呵呵……本公子出了倚香楼后，这玩意儿我也不知道从哪儿就跟过来了，本公子怎么甩都甩不掉，只好放进本公子心爱的扇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