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清世》褚D

3、第三章 绵山大妖

　　“是，是的！掌门派我来为祁将军你开设通山阵法的！”未清急得说话都要咬到舌头了。
　　“先起来。”祁深有些不忍直视。
　　“好，好勒。”未清一副狗腿的模样。
　　祁深这才看清她的样貌，一张干净白嫩的脸蛋，两条略带英气的黑眉，一双灵动扑闪的眼眸，似带雾气，让人看不懂眼底真实情绪，小巧鼻梁，淡红双唇。
　　是个标志的美人，但算不是惊艳。
　　比他在京中见过的那些闺阁小姐不同，她的眉眼，神态，甚至于气质上都萦绕着一种不可言喻的神秘韵味。
　　她且着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青衫蓝衣，身上无多余装饰，只有腰间一个破旧到不能再破旧的布袋。
　　倒是发上有三两支好看的流云玉簪，盘了个清新的发饰。
　　若非那裙摆与袖口处点缀着实体的金黄色银杏树叶。
　　他都要以为这是一位穷苦姑娘了。
　　祁深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两三秒，便收回视线。“半诛掌门，就让你一人来？”他的语气不冷不淡，听不出什么波动。
　　半诛山自存在起就是个神秘的传说，里边的故事和人都没有什么好的赞颂。
　　“还有我师弟，但方才我俩从山上摔下来，就走散了。对了！祁将军，您能不能先借我一点法力？我得与师弟联系，让他先去罗草村布阵。”未清怯生生的看着祁深。
　　后者似乎没能完全接收她的话，“你...没法力？”
　　“啊，对啊，我是半诛山里最弱的，师兄弟们都私下喊我小废物。”未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见祁深脸色越来越差，心下咯噔一声。
　　“祁将军，您先别着急，别生气，因为通山阵法只有掌门弟子才会，而我大师兄去闭关了，所以只能让我这个小废物来了。不过你放一百个心吧，虽然我没法力，但对于阵法是有十足的了解和把握的！”她说这话时，一双眼亮晶晶的，格外真诚。
　　“我使不出法力。”祁深努力按压住心底的不耐。
　　“噢噢，没事，借法力还是可以的，一米米就行了！”
　　祁深最后还是借了，许是太过疲惫，他靠着方才未清倚过的树干缓缓坐下，闭目养神。
　　未清用着指尖那一米米的白色法力，口中念念有词。
　　其实她带了很多法力丸，但她...舍不得用啊。
　　而且看着这祁将军的法力之醇厚，可抵得上她三四颗法力丸了。
　　须臾，面前出现了未悟的虚影，“师姐！你跑哪去了？有没有受伤？！”
　　“没事没事，我已经找到祁将军了，现在准备就往九塔村赶过去，你且先去罗草村布阵，好了再联系我。”未清小心的用着那一米米法力，语速飞快。
　　“祁将军？你这法力不会是跟他借的吧？好吧...你没事最好了，不然师兄要拍死我。”未悟挠挠头憨笑道，“我方才瞧了方位，就离那罗草村不远，师姐你也要小心些。”
　　未清看了眼身后气息紊乱的祁深，“知道了，对了，你通知一下掌门，我方才见到柳山合了，还有一拨不知何来头的死士，先不说了，祁将军好像挺不过去了。”
　　“什么？？诶，师姐！”未悟还想再说些什么，对方就匆匆收了法力。
　　幻影消失。
　　“祁将军，祁将军？您怎么了？”未清忙蹲下身子查看，见他周身法力暴动，面色铁青，神情好像在挣扎什么，经历着不可言的痛苦。
　　祁深只觉眼前有一个人在呼喊，却听不清那人喊得是什么。
　　随后胸口一凉，意识渐渐消散，最后陷入昏暗。
　　“未清姑娘，我娘方才熬了一些米粥，虽说不多，但好歹可以垫垫肚子，你快来喝。”在意见石屋内，一位身着麻衣的女子端着两碗米粥进来。
　　未清从火堆里抬起头来，闻言扬起笑容，“麻烦你了，我可要好好感谢刘大娘，您母女俩真真是人美心善的最佳代表！”
　　刘姑娘听她那脱口就来的赞美，不由掩嘴笑道：“未清姑娘你这小嘴实在是抹了蜜吧，言谢的话不必多说，你是半诛山的弟子，我们九塔村世代受半诛山庇护才可得安生，这点小事都是我们该做的。”
　　她说着将米粥放在桌上，余光一撇，视线顿在床上的男人。
　　男人一袭黑色劲装，此刻平躺在木床上，因着受了伤，脸色极其苍白，却是为那格外俊美的面容增添了一丝不一样的病态美。
　　她生活在这九塔村，见过不少过往的人，若说是开了眼界，倒是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儿。
　　尽管是昏睡着，也让人不容小觑的气度。
　　未清起身来到桌前，小口小口喝着清甜的米粥，一口下去身心舒畅。
　　“好喝！”她发出大大的赞叹。
　　刘姑娘收回神，挂起笑颜，“你喜欢就好，明日再给你加些小菜，你喜欢吃什么？”
　　“有什么啊？”未清眨着亮晶晶的眼。
　　“在厨房，带你去看看。”刘姑娘说着牵起她的手。
　　“好啊好啊！”
　　祁深醒来时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
　　床边的圆桌上放着刚熬好的米粥，香味勾起他的馋意，顺带勾醒他的意识。
　　微微睁眸，缓缓扫视一周，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他体内的法力...
　　心下疑虑重重，他抿了抿唇，试图动一动身子，发现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就连手指都恢复了七八成。
　　他掀开薄被，坐起身快速穿好鞋子，随手抄起倚在床边的长剑，稳了稳心神就往外走。
　　走没两步，又后退回去。
　　深沉的眸子盯着那碗热乎的米粥几秒，抬手拾起，仰头一口吞完。
　　又在腰间摸索一番，取出一小块金石，轻轻放在陶碗附近，这才大步流星的走出石屋。
　　这里似乎是一个村落，当下太阳还未彻底升起，村民们屋门紧闭，应该还在睡梦中。
　　祁深的步伐放得轻缓，警惕的扫视四周。
　　经过一大片农田时，瞧见有少些村民躬身在忙碌着，偶尔人抬起头看见一个异乡人伫立在上边，也只是多瞧了几眼继续干活了。
　　前边一位扛着斧头的樵夫在慢悠悠的走着，祁深急忙上前拦住。“这位兄台，敢问这里是何处？”
　　樵夫仔细打量了面前高大的男人，“你是刘大娘救来的人吧，这儿是九塔村，半诛山的地盘。”说完，他掂了掂左手一把粗糙的长枪，欲走。
　　“诶，兄台，您这是上山砍柴，为何还要携带武器？”
　　樵夫闻言，神色一变，“山上有妖怪，自然是要保全自身安全啊。兄弟，你若还有问题，就去找刘大娘问吧，我这忙着呢，婼，她们估计在东边的木桥浣衣，你那随同的朋友也在。”他顺势指了指位置。
　　“多谢兄台。”既是忙着，祁深也没多拦，侧了身子目送樵夫朝山的方向走去。
　　那樵夫前往的，是离半诛山三百里远的绵山，虽说绵山非半诛山掌管，但毕竟是在山脚下，怎会有妖怪？
　　祁深心下思索着，绷紧了唇角朝着木桥位置走去。
　　“未清，未清！未清，我错了，我错了——好啦好啦~”刘姑娘与未清在小河畔戏水嬉闹，刘大娘在旁浣衣，笑得一脸和善温和。
　　直到刘姑娘讨了几次饶，未清这才收手，“哈哈，刘姐姐，爱玩的是你，看，输了吧哈哈哈，快上来！”她伸出手，喝水浸湿了她的裤脚，脸上都是湿哒哒的。
　　刘姑娘也是狼狈，见她笑得开怀，娇嗔的瞪了她一眼，将手伸去，借未清的力前进几步。
　　刘大娘正笑哈哈的，视线一挪，“诶，那是祁公子吧？”
　　那高大的男人正位于对面桥岸静静伫立，不知在想什么。
　　“未清姑娘，你的伙伴醒了！”
　　刘姑娘闻言，忙扭头去看，只见祁深脚尖轻点，越过溪水，稳稳落在未清跟前。
　　“嘿，祁将军，您可算醒啦。”未清在臀部的衣服上胡乱擦着水渍，笑得一脸欢乐。
　　祁深险些被她那灿烂如骄阳的笑容晃了心神，默了默，启唇：“你，已到了九塔村，为何还不布阵？”
　　这女人怎么这般爱笑？
　　纵然现在有太多疑惑，但最重要的一个他必须先搞定。
　　五十万大军都在等着他的消息。
　　两国战事紧迫，他攀爬半诛山都消耗了三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未清闻言只是摆摆手，“啊哟，祁将军，您这么着急做什么，要布阵，也要问问那边的妖精姐姐同不同意啊。”她指了指远处的绵山，双手做眺望状。
　　祁深顺势看去，右手长剑紧握。“何意？”
　　“过了绵山，就是元国边境。若要设阵，必须在绵山内。如此不会惊动敌军，也不会干扰百姓。不过绵山有一位漂亮的妖精姐姐，最是不喜欢别人随便踏足她的地盘。”未清轻声道。
　　她微微仰头侧眸瞧着祁深，想从那张冷峻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未清，你们是想去绵山？？”刘姑娘一直在两步远的位置听着俩人的谈话，听到绵山字眼，皱着眉头面露忧色，“绵山内有一妖怪，脾气极其火爆，实在不好惹，尤其这些年，多次伤人！”
　　“什么？伤人？怎么可能？”未清一口气抛出三个问号。
　　“姑娘，方才听你与祁公子的对话，你不会是认识那位大妖吧？”这时，刘大娘腰间挎着洗衣篮迈着有些着急的步伐走来，“那位大妖在这些年里，但凡是想通过绵山过境的行人，都会被她毒打一顿，扔出绵山。”
　　未清眸子一暗。
　　“我方才来时，有一樵夫正好上山砍柴，既是有大妖伤人，为何他还敢前去？”祁深开口道。
　　“噢，因为那位大妖早些年前受过九塔村的恩惠，所以一直未曾干扰过我们。”刘大娘见面前两个年轻人一看就并非普通人，何况还是未清还是半诛山的人，遇到这种事定然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但还是语重心长的劝道：“二位，若你们想去元国，也并非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不过是多耗些时日，听我一句劝，别去那绵山。”
　　“是呀是呀，未清，那妖怪手段极其凶残，我曾见过一个侠客进山不过一日就被丢在村口，少了两条腿，十指都被剁了！”刘姑娘清秀的小脸上尽是担忧与惊慌，一回想那个场面就心怕。
　　祁深突然听到了牙齿打颤的声音，低头一看。
　　果然，未清已被吓得脸色发白，上下牙关抖动，那双腿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
　　“你...”
　　怎么这么废物...
　　在三人惊讶的神情下，她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手，声线虚浮：“进击！”
　　绵山，正值午时。
　　略带寒意的秋风穿过树林，轻轻喷洒在二人身上，秋风卷起了树林里的果香，以及，少许的血腥气。
　　“那是什么妖？妖气如此微弱。”二人躲在一颗大树后，祁深目光紧锁着那中间的身影，压低了声音问道。
　　未清看着那个身材纤瘦的女子手起手落，一条人命就那么呜呼，地上躺了数十个穿着布衣破衫的壮汉，剩余几个已经视死如归的，招式更加凌厉。
　　抖得更厉害了。
　　祁深见状，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半诛山是没人了吗？
　　竟派了一个毫无法力根基且一点胆量都没有的小丫头来布通山阵。
　　“她，她是一只金鸟，记得她应该活了上千年，这种老妖怪，最善于掩盖妖气，若是平常人压根辨别不出来她是人是妖。”
　　在祁深无语的同时，她竟语气淡然的解释着。
　　明明很害怕，但条理清晰。
　　女子解决完最后一个人，琥珀般蕴含金丝光芒的眸子轻扫过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