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躯》卷毛森

10、第10章 抱抱我

　　“没关系。”
　　空气中有窒息的安静，眼泪砸在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家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该有期盼，昭哥早说过今天不会再回来。
　　这个形式上的家只会有自己一个人。
　　双手吃力撑在餐桌上，身前的事物渐渐重影。
　　轻微摇晃后他的背脊重重的撞在了餐桌的一角，像一块不值钱破布那般滑落在地上。
　　睡衣也在摩擦中撕裂了一大块缺口，竟是连爬起来都很费力。
　　若不是别无他法，这件衣服应该会被小心藏好不会穿在身上，
　　也不会脏。
　　他很珍惜，即使另一件相同衣服的主人当着楠柯的面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明明没有那么痛的，可空气里的腥气克制不住的钻入鼻尖。粘腻的水浸湿衣衫从内里溢出来，在地板上形成了碍眼的一摊。
　　楠柯用那双粗糙的手触碰地上的水色，触目惊心的红粘稠的沾在指尖上。
　　“又流血了。”
　　无论楠柯如何尝试站起来，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没有一双手能够将他托起，暖暖捂在怀里。
　　现实里他只能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直到手指觉察不出温度，一丝光都看不到。
　　“昭哥，我疼。”
　　...
　　“抱抱我吧。”
　　...
　　“求求你，抱抱我。”
　　中长的发被阴干，结块的搭拢在滚烫的额头。柯烧的神志模糊，迷迷糊糊的胡乱呢喃。
　　无人听见，无人能救他。
　　一文不值的破布娃娃被丢在水里，不复原来的漂亮，它的主人恨不得再加上两脚。
　　意识快被剥夺时，他看见是那张被挂在客厅的情侣照，这样的照片满屋子处处可寻。
　　“呜...昭哥...”
　　眼尾的泪溢出流入发梢，稍纵即逝。
　　那种闷在胸腔里的痛是隐忍的，不配被表达出来。
　　顾昭自从与苏木相识每年都会去记录，陪着他爱的人从孩子到青涩的少年。像是种了多年的树结了应有的果。
　　可自己自他离开的那天没睡过一天好觉，这种想念很痛，可每每要愈合的时候，楠柯会在一点把它扣开。
　　血肉模糊也要记得，这般念头彻底的萦绕在心头十年。
　　整整十年。
　　可照片里的人那般眼神宠溺温柔，满眼皆是一个人藏都藏不住。
　　他们很相爱。
　　做为代替品的自己得不到，在这个家里除了谢楠柯这个人，找不到分毫和他有关的气息。
　　被刻意的抹去，干干净净不留余地。
　　...
　　没有颜色，
　　再睁眼是楠柯已经缝完针被推入病房。
　　背脊处狰狞的伤口过了麻药，一阵密密麻麻的疼压不住的往外涌，但受伤的人恍若不觉。
　　他无措的抓紧白色床单，不清楚是谁带自己来，身上的药水味很重。
　　这段空白没有任何颜色，有种死亡也是这般只是安静的错觉。
　　点滴里不知道是挂的葡萄糖，还是消炎药。水滴不快不慢的下坠，风吹树梢窗帘晃动。
　　病房很安静，空大的病号服下狰狞的伤口显得这具躯体更为不堪。
　　楠柯看不见，却也知道很丑陋，如同自己这个人一样招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