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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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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作的原因,林星耀会在全国乃至全世界各地跑,可以说是居无定所,不过不管他在哪,他都有一个家。
他家就在宁海,他的父母都在那边定居。
他的父亲林德庆是宁海当地有名的富商,母亲孙茹是部队文艺工作者,现在也在市里的大剧院工作,父母都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所以尤其注重林星耀的家教。
这些冯八月在高中的时候就听说过。
但是,有家教并不代表肚量大得能容忍一切吧?
更何况自己还误了他儿子的终身大事,让他得了严重的过敏症,虽说这病是双向的,可天下所有父母都只会偏袒自己的孩子,他们应该也不可能会放过自己。
所以当冯八月站在林星耀家门口的时候,他的内心是非常忐忑不安的。
他在想,如果林星耀的父母知道了自己和林星耀的“孽缘”,他们会如何揪着自己好好教训一顿。
不过,他们要揪就揪吧,还好自己现在没了头发,他们爱揪哪揪哪。
冯八月想着,自嘲地笑了一下。
为了躲避路人的镜头,他找了好几个保镖做掩护,一路上,但凡有人注意到他,他就派出一名保镖故意去吸引路人的注意力。
再加上他打扮得极为低调,一身黑衣,又戴着口罩和帽子,本来也是容易抓人眼睛的造型,可一和他特意挑出来的保镖相比,他就不那么容易被人注意了。
这个办法屡试不爽,冯八月一路上丢了快十个保镖才顺利到达林星耀家门口。
林星耀的家在一个别墅小区,冯八月在来之前找人搞到了林星耀家的具体门牌号以及他家在小区的具体位置,但百密一疏,他忘了要进小区还得过保安那一关。
保安拦住他不让他进,冯八月突然来找林星耀想的就是给他一个惊喜,虽说这个惊喜在林星耀那里也许算不上是惊喜,可他还是想自己站在他家门口。
就在他不知道该求助谁的时候,还好有位阿姨及时出现。
她跟保安说他是她的侄子。
冯八月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是非常意外的,毕竟他们也没有提前串过词,素不相识的,这位阿姨就算再好心也不可能不问明自己的来意就直接说自己是她的侄子吧。
目前的情况又不允许冯八月多问什么,进去才是更要紧的事。
冯八月没多说什么就点头附和了。
保安登记了一下冯八月的身份证,也就让他进去了。
进去之后,那位阿姨一句话也不多说,只是对冯八月笑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落后冯八月半步走着。
冯八月向她道了谢,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自己也就没多嘴,全神贯注地去找林星耀的家,乃至于那位阿姨跟了他一路他都没有发现。
直到冯八月站在林星耀家门口,抬头打量了一番他家的房子,余光里才扫到有个人影就在自己身后。
“你要进去吗?”站在冯八月身后的阿姨笑眯眯的看着冯八月问。
冯八月惊讶地看向她。
这位阿姨长得很好看,年龄大约过了四十,但保养得很好,皮肤紧致,脸上连细纹都看不到多少,身材恍如妙龄少女一般,没有一点赘肉,一头乌发用抓夹夹住,要不是脸上的笑容散发着慈和的母爱,冯八月几近要喊她姐姐。
虽然不好意思叫她阿姨,但冯八月也没敢喊她阿姨,也许人家还没结婚,更没孩子呢。
冯八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来找人。”
“那就进去吧。”那阿姨做出请的手势,自然得好像面前的就是她家房子。
冯八月没有多想,他只以为这位阿姨跟林星耀家很熟。
“姐姐……”冯八月出于礼貌,还是没好喊她阿姨,“您跟他家很熟?”
那阿姨笑着露出明媚而灿烂的笑容。
冯八月看着竟有些恍惚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面前的人和林星耀好像。
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再一看,出奇地发现,不是“好像”,是“就是像”。
莫非这个人就是林星耀的亲姐姐?
就在冯八月一头雾水的时候,那女人拉住了冯八月的手,把他往门口那边带,“熟啊,这就是我家嘛。”
“什什什么?”冯八月紧张得舌头打结。
“你来找星耀?他现在就在家,你来了他会很开心的。”孙茹开了门,带冯八月进去。
“那您是?”冯八月在心里祈祷自己没有叫错。
“我是星耀的妈妈,我叫孙茹。”见冯八月的表情逐渐变青,孙茹又道:“你不用喊我阿姨,我可喜欢你喊我姐姐了。”
“姐姐好……”冯八月还没缓过神,嘴里说着什么完全不经过大脑思考。
孙茹眯笑着,握住冯八月的手,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
冯八月尴尬地往左右看了一眼,他心里想孙茹应该是不认识自己的,可如果她不认识自己,又为什么这么看自己呢?
冯八月猜想,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认错人了。
冯八月这么想着,孙茹忽然拍着他的手背,把他拉到沙发旁坐下。
“八月啊,我一直想见见你呢,之前没机会,今天总算见到了,我真是太开心啦。”孙茹说完似乎感觉还不足以表达自己对冯八月的喜欢,又握紧了他的手,火热的目光一直黏着冯八月的脸。
居居居居……居然认识我?
冯八月惊得张开了嘴,半天说不出话。
既然认识,又怎么这副态度看自己呢?
难道……她也是星期八女孩?她也磕神话?
冯八月只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离谱,可一看到孙茹的那副表情,冯八月又觉得没有什么比眼前的现实更离谱的。
“谢谢姐姐……”冯八月回道。
怪不得让自己喊她姐姐呢,可能还真是CP粉。
孙茹拉着他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有要带自己去见林星耀的意思,冯八月只好自己问。
“姐姐,我可以去找星耀吗?”
“可以啊。”孙茹答应得非常爽快。
冯八月正想感谢她,孙茹却接着又道:“不过星耀最近拍戏有点累着了,心情不是很好,都在家闷了半个月。”
“我只跟他说一件事,说完我就走。”
“不是怕你打扰他,我是想让你多待一会儿,陪陪他。”
这样啊。
那你不早点让我去找林星耀?
冯八月想着,嘴上道:“那我去了?”
“不着急,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孙茹笑着拉住冯八月的手带他上楼。
冯八月总算敢确定孙茹真的是林星耀的妈了,这“说一套做一套”的行事作风真的一模一样。
没办法,冯八月只能由着她,跟她上楼。
孙茹把冯八月带到了一间书房,那书房和寻常人家的书房相比,除了大点、整洁一点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孙茹就像是展示自己的什么宝地一样,兴致勃勃地把冯八月带进去。
话说,要展示就展示吧,作为主人家,你也该尽地主之谊,向客人介绍一下贵宝地的特别之处。
然而,孙茹却并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冯八月的手背几下,含着笑道:“好好看看,我先下去准备午饭,待会儿一起吃饭。”
“姐姐我……”冯八月不太想一个人呆在这。
孙茹像是看不出冯八月的不情愿,自顾自走到门边,对他挥挥手,“星耀的房间就在隔壁,你看好了就过去吧。”
要看什么?
冯八月想直接问问孙茹,但孙茹说完才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不愧是我家八月,新发型真好看。”
“谢谢……”冯八月话音未落孙茹就已经扭头走了。
只剩下冯八月一个人杵在书房中央,不知道该从哪里看起。
难道是要考验我,让我把书房里的书都看完?
不会吧,不是学霸还不能进他林家的门了?
冯八月只是想想就感觉心累,他准备先坐着休息会儿再说,于是他走到书桌前,一屁股就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坐下后不久,冯八月就有了重大发现。
在书桌上,冯八月发现了一个信封,信封上没有寄信人的姓名地址,但是有收信人的姓名和……
地址?这能算地址吗?
——冯八月的心里。
这应该不是地址吧。
冯八月拿着信封百思不得其解。
看人信件是违法的,但信都是寄给自己的,那自己看看肯定不违法。
冯八月说服自己之后就打开了信封。
打开之后他才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信。
还没写吗?
冯八月提起来的兴致有些索然,他怀疑信可能没塞进去,在桌子上找了一会儿,最后也没找到。
不过,眼尖如他,很快他又有了新发现。
在书桌与书架的缝隙里藏了一个铁盒,铁盒上贴了封条,封条上写道:“我的一切都属于冯八月”。
既然你都这么写了,那我看看也没什么事吧。
冯八月就在毫无心理负担的情况下拿出了某人藏在见不到光的地方的铁盒。
虽是藏在角落里,但铁盒上却没有什么灰尘,可见不是他的主人经常看望它,就是这个铁盒的踪迹已经暴露了,除了它的主人,还时常有其他人来光顾它。
这里面会是什么呢?
冯八月猜想可能是信,就像桌子上没写的那封信一样,这里面也许也是信。
可这铁盒比自己的两只手还要大,这里面要都是信那得有多少封?
也许没装满。
至于信的内容,冯八月根本毫无头绪,他不觉得它的主人会写些什么好话。
冯八月只当自己是来凑个热闹的,没多想什么,拆了封条,直接打开了铁盒子。
然而,接下来入眼的画面却让冯八月彻底傻了眼。
这铁盒装得满满当当的,五颜六色的信封挤在一起就像是千层蛋糕一样,十分亮眼。
冯八月随便挑了一封粉色的抽出来,只见信封上写了日期,时间是七年前的三月二十日。
一个于冯八月而言极为普通的日子。
打开信封,立面塞了一张信纸,打开看,里面写道:
“八哥:
原谅我这么叫你,因为他们都是这么喊你的,我也想像他们一样,能和你一起说说笑笑。我好羡慕他们能跟你做朋友啊,为什么我就不行呢?哪怕是你多看我一眼也行啊,可你每次见了我都跟没看到一样,就算有时候我故意迎面走向你,你也只会把目光移开,跟旁边的人笑笑,我知道你是在笑我,你总是嘲笑我。我只是喜欢演戏,经常出现在屏幕上,并不是干了什么坏事,你为什么就是看不上我呢?”
冯八月越往后看,脸色越黯然。
他在怀疑这些信的真实性,这真是林星耀写的?他会写这些东西?
他不是高岭之花吗?他会幼稚到把自己的心思都写下来?
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哪个粉丝会写给林星耀的信啊。
冯八月抱着怀疑的态度又打开了一封。
这次信封是蓝色的。
“八月:
今天我也去吃了酸汤米粉。之前总看你和其他人一起去吃,每次吃的时候脸上都笑得那么开心,我就想,酸汤米粉是不是甜的呢?为什么你会那么喜欢它啊?如果我能变成酸汤米粉,你是不是也能多喜欢我一点呢?想了好几个月,今天请假,趁店里没人终于吃到了酸汤米粉。吃完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它真的很酸,就是现在,过去了四个多小时,我的牙还是酸的。你怎么那么喜欢吃酸的?”
胡说,酸汤米粉的酸度根本不高,明明是你战斗力不行,还怪人家酸汤米粉,它都没糖葫芦和柚子酸好吗?
不对,这家伙连酸汤米粉都嫌酸,那之前还巴巴的要吃糖葫芦干什么?
哼,又在骗我。
冯八月把信塞回去,接着又选了一个黄色的信封。
“桂桂:
我今天听到你姐姐这么叫你了,这是你的小名吗?好可爱,我也想这么叫你。桂桂,桂桂,桂桂……你能答应我一声吗?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的,除了在梦里。说到梦,我昨晚又梦到和你一起睡觉了,和白天的你不同,你睡觉的时候好乖,靠在我怀里一动不动,后来我亲了你,还给你补了标记,你才慢慢醒了。”
你你你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写。
冯八月把这封黄黄的信放回去,接着又挑了一封粉色的出来看。
不知不觉间,冯八月就坐在地上看了一个多小时。
五百多封信,每一封都记录了林星耀的心事,它们就像抛在大海里的漂流瓶,似乎永远都得不到回应。更何况林星耀的“漂流瓶”就没有寄出去过。
笨蛋。
写都写了,为什么就不送出去呢?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的心事,六年前我们不就在一起了吗?
冯八月抹了一把发红的眼睛,把铁盒放回原处,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