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罂粟花》栉晚非鱼

3、第 3 章一张偷拍

　　可是……
　　为什么“轩哥哥”会不一样呢？
　　大概是因为他先靠近自己的吧？她这样想着。
　　可是又为什么不要我了呢？
　　人都是这样的吗？
　　轩哥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陆茴苏的眼睛里染上了不知名的情绪，那是一种近似疯狂的偏执。
　　令人胆寒。
　　有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占有欲。
　　“你撞到我了。”
　　“啊？抱歉……”
　　再抬眼时，陆茴苏的眼睛里是懵懂与天真，让人不忍心呵斥如误入凡尘的小天使般的她。
　　医生刘曼曼看着她，说：“在你出现在这条走廊，我足足的在你正前方站了五分钟四十七秒，直到你撞到了我才发现我的存在。”
　　她只是在毫无情绪起伏的陈述着自己所看到的。
　　“姐姐对不起……”陆茴苏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穿白色大褂的女人。
　　刘曼曼说：“你家走神。”没有疑问，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陆茴苏低着头没有说话。
　　刘曼曼也不管陆茴苏是什么态度，说：“你是在找轩暮休吗？我有他的电话，你要不要给他打一个？”
　　轩暮休？这是他的名字吗？
　　陆茴苏惊喜的抬起头。
　　“可以吗？”她问。
　　“当然。”说着刘曼曼拿着手机就要拨电话。
　　另一边儿。
　　轩暮休自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在这个小破房子里窝着。
　　他的脚边是一瓶瓶东倒西歪的玻璃瓶，沙发上的男人随意的喝着酒。
　　他郁闷的时候就爱喝酒。
　　酒精能麻醉人的神经。
　　没有了陆茴苏，他也不再需要打扮的一丝不苟，杂乱的头发以及青黑的胡茬，让他整个人颓废的不像话。
　　轩暮休无力地扔掉手里的空酒瓶，跌跌撞撞地进入了之前关着陆茴苏的那个房间。
　　他疲惫地将自己甩到床上，闻了闻残留的气息。
　　是他的陆茴苏。
　　这是他的陆茴苏。
　　他沉迷在其中，病态的嗅着床单上的馨香。
　　他这个样子就好像陆茴苏还在他身边一样。
　　他的陆茴苏不在了呢……
　　轩暮休看着自己的手。
　　握拳。
　　再慢慢地将手张开。
　　修长的手指好看极了。
　　轩暮休看着全都张开的过程，眼中染上一层黑雾。
　　被他亲手放走了呢。
　　他病态地想着。
　　陆茴苏现在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算算时间，她也该醒了，醒后会干什么？
　　趁着他不在，逃离医院，回去跟家人团聚，然后会忘了他，开始新的生活，这几天只会是她生活里的小插曲，以后还会跟别的男人恩爱，结婚生孩子……
　　“砰——！”
　　暴怒阴沉的男人一拳猛砸在了墙上，整个房子都震了震，被砸到的那个地方凹陷下去，几块脆弱的墙皮哗啦啦掉了下来。
　　男人低着头喘息着气，接着不解恨似的，又换另一支手猛砸了上去，动静比之前更强烈了几分。
　　温热的血液从他手上顺着指尖流下来，他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哪里会比心更痛呢？
　　男人的嘴角在黑暗中扬起危险的弧度。
　　胆战心惊。
　　危险的男人在狂笑，阴森的可怕。
　　陆茴苏最终还是没有打给轩暮休。
　　她要来了轩暮休的电话号码，却只是放在兜里，她继续住着院，也没有一个人有轰她走的意思。
　　那天之后，刘曼曼没有问她为什么不打电话，只是隔三差五邀请她愿不愿意去外面逛逛，她委婉拒绝了。
　　陆茴苏向刘曼曼讨要了一些画画用到的工具，她平常就坐在洁白的病床上画着自己想要画的东西，打发着时间。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陆茴苏放下了画板，轻声说：“请进。”
　　看到来人，陆茴苏乖乖软软地叫了一声“曼曼姐姐”。
　　那甜的呦！
　　让刘曼曼母爱泛滥。
　　“小茴苏，又在画画呢。”刘曼曼问。
　　“嗯。”陆茴苏将画板拿出来递给她，让她看看画的几个人物。
　　纸上的少女坐在地上，垂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半边脸，四肢上的锁链延伸到了很远，手腕上的锁链是吊着的，画面中的少女毫无生气，有着属于娃娃的关节。
　　刘曼曼看着只用铅笔就能画成的人物，不禁称赞起来：“画得真好！你画的是谁啊？哪个动漫里面的？”
　　“谁也不是。这是我自己随便画出来的，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你还学过画画啊？”
　　可陆茴苏却摇了摇头，说：“没学过。”
　　刘曼曼无比惊讶：“没学过还画得那么好，你真的很有画画的天赋！为什么不去学呢？”
　　“没时间。”
　　“怎么会没时间？时间总会空出来的。”
　　陆茴苏说：“我听别人说，画画最烧钱了……我不想给父母增加经济压力……”
　　“其实他们也提过一两次，想让我去学画画的，但是我拒绝了。”
　　“我喜欢画画，它可以表达出我自己的情绪，我想要用画画来表达我的所想，和我眼中的世界。我不想被条条框框所束缚，我的画是自由的。”
　　“我不想到时候，画画成了必须要完成的作业，我不想自己以后会厌弃它，就如我不喜欢做太多的作业，我会烦，我会抵制……”
　　“我不想我唯一一个可以发泄自己情绪的东西变成给我自己施加压力的来源。”
　　“可是，我画不出来一模一样的东西，当我想要尝试再画一张自己画过的东西时，怎么也画不好，因为感觉不一样了。”
　　“我画不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画。”
　　“我想着，等到自己经济独立的时候，自己努力挣钱，用自己的钱去上课才能心安理得。”
　　刘曼曼奇怪的问：“你现在不学是因为不想花父母的钱？为什么？”
　　陆茴苏的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凄凉：“就是感觉用着不安心。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是自己的。”
　　她不知该怎么接话。
　　刘曼曼差点忘了自己来这里要干嘛：“小茴苏，你能陪我去院长办公室拿点东西吗？”
　　她总能想出各种办法让陆茴苏出去走走，毕竟一直在屋里呆着也不好。
　　陆茴苏知道曼曼姐姐是为了自己好，况且自己也不会拒绝别人，自然也就答应了。
　　陆茴苏乖乖的跟在刘曼曼后面，随着她上了电梯。
　　陆茴苏长得就很乖，小小的，白白净净的，女孩一张精雕细刻的鹅蛋脸,大大的、干净清澈又温柔的杏眼,明亮的散发着皎洁的光芒,犹如星辰，给人的感觉第一感觉就是乖，刘曼曼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才会帮助主动帮陆茴苏。
　　她乖乖的样子让人想要揉揉她的头。
　　电梯门打开，迎面撞来了一个陆茴苏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你……你怎么还在这儿？”男人惊讶地问出了声。
　　陆茴苏见状只停顿了几秒，原先没有表情的脸瞬间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自己的内心其实是毫无波澜的。
　　她用兴奋中带着期待的语气问他：“你来接我回家啦？”
　　“……是。”轩暮休语气很是僵硬，其实他今天是来缴住院费用的，他一直以为陆茴苏已经走了，没想到……
　　而刘曼曼早已在两人见面的时候就识趣的默默离开了。
　　就这样，陆茴苏上了轩暮休的车，前往回去的路上。
　　她坐在副驾驶上拄着下巴，看着窗外掠过的影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医院的时候，每天醒来都是白色，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待一两天还好，新鲜感过了就哪儿哪儿都难受，白色看多了就会让人厌烦，还不如当初关她的那个小黑屋呢。
　　果然，“光”这种东西就不太适合她……
　　明明天空中太阳那么大一个，她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就好像置身于光明之外，从深渊处凝望眼前的光，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陆茴苏疲惫的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惬意的享受着大自然。
　　这时，车窗突然被关上了，没有风吹着的她不悦的皱了皱眉，随后又放下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她转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轩暮休的表情有些难看，随手扔给陆茴苏一个东西，恶狠狠地说：“你看外面做什么？是不是想记住路线好逃跑啊？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把这个戴上吧，不准偷看！”
　　陆茴苏看了看手里的亮粉色的眼罩，无所谓的戴上了。
　　正好眼睛被风吹的干的慌，刚好用这个缓解一下。
　　轩暮休看着陆茴苏干脆利落的戴上，有些不解。
　　他总觉得他的陆茴苏变了好多，上车之后就没再笑过，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殊不知这才是真正的陆茴苏，什么乐观开朗、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根本不是她！
　　对任何人的热情，她都是装出来的，包括对轩暮休。
　　只是刚才太累了，懒得装罢了。
　　他们之间似乎是在进行一场游戏，轩暮休来演病娇，而陆茴苏就会尽力配合他。
　　只是这个配合嘛……
　　就是陆茴苏在保证自己不受到伤害的同时，不让轩暮休发神经。
　　一辆不张扬的黑色小轿车停在了居民楼前。
　　轩暮休熄了火，去叫陆茴苏才发现她那么安静原来是睡着了。
　　陆茴苏没醒。
　　他从自己这边下了车，打开另一个车窗便将陆茴苏抱了起来。
　　轩暮休脱掉外套盖着她的头上，陆茴苏似乎是醒了，呢喃了一句，就要伸手扒拉那件外套。
　　“别闹，你会发烧感冒的！难道你还想去医院住几天？”
　　他说的话，怀中的人应该是听懂了，终于安静了下来，睡得格外香甜。
　　中午的风格外温柔，似乎不愿惊扰着少男少女，那天的风，它会永远记得伴随着手机相册中的一张偷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