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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仇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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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那里是一个平常村落,文宗朝曾经有一个权力遍布天下的杀手组织隐匿在村落中。
后来被文宗派人剿灭后,余党不知所踪,现在经过十几年休养生息,这个村落又恢复了往常的平和安定。
楚暮他们三个乔装成准备进京的外地人,跟一户当地人协商后入住他家空出来的房子。
只是情况实在很巧,空房间只剩下两间。
秦风当即拍板:“王闵睡西边,小喜子跟朕睡东边。”
楚暮心里碎碎念,你一阵一阵地抽风,又想杀我又需要我,你怎么那么分裂呢!
艹!
夜里楚暮服侍秦风洗漱,一言不发,既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又像只被吓坏的鹌鹑,总之都是装出来的,他就是觉得不想跟秦风说话。
秦风这时有些不满了:“小喜子,你是被朕之前的话吓坏了吗?”
楚暮惶恐跪下:“奴才不敢。”
秦风抿了抿唇:“朕就是说说,你不用当真,在朕面前还像从前一样便好。”
楚暮给秦风磕了个响头,像是在借此表明决心:“皇上对奴才恩重如山,奴才日后一定让皇上看到奴才的忠心,奴才今日仔细思量皇上的话,对之前的所有所为深感惭愧,日后一定兢兢业业伺候皇上,让皇上看到奴才的忠心和真心。”
不管秦风怎么劝,楚暮都把一根筋表演地炉火纯青。
他以前觉得秦风很好懂,现在又觉得好懂只是他复杂性格里的一面,他能拿捏住他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事实上,秦风内心的分裂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或者说,他意识到了,却没办法处理好。
你怎么能要求一个心里受过重伤的人能完全把自己治愈好呢?不管秦风多么强大,他都是凡人,凡人总会受伤,并且可能一直带着伤生活。
在秦风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楚暮不得不用实际行动跟他拉开一条界限,然后逐渐探明他心底的伤痛,对症下药。
秦风最后说的口干舌燥,咕嘟咕嘟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他现在又变成了那副正常人的模样,会撒娇,求关注,不再威胁,只想要温暖。
楚暮心里冷笑,你他妈要求真高,在我没把你心底的弯弯绕绕搞明白之前,你先自己跟自己玩儿吧!
秦风见他脑子一根筋,只好摆手说:“起来吧,之前是朕太鲁莽了。”
楚暮道:“皇上言重了,是奴才的错。”
秦风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楚暮,不高兴地撅了撅嘴,然后背过身说:“起来吧,夜深了,你也休息吧!”
楚暮道:“诺。”
他起身后,秦风坐在床上,看着他忙碌起来,很是瞠目结舌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楚暮道:“回皇上,奴才在打地铺。”
秦风眉头紧皱:“为什么要打地铺,这个床很宽敞,你可以来床上睡。”
楚暮心里尖叫,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界限?怪不得我有的时候不长脑子,因为你总是给人错觉。
的确,秦风总是会让楚暮有一种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错觉,可是某一刻他又会让楚暮知道——他自己不过是个性命都握在秦风手里的奴才,他很可能被秦风随便一句话就处死。
这样这个反复无常的帝王,你不能因为他有好相处的一面就放松警惕,因为没了警惕心,就是性命堪忧的时候。
楚暮现在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秦风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说的答案,真的会在这么一个小村子里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在地下铺铺这里,拽拽那里,把褥子铺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十分舒适。
秦风越看越不高兴,他是一个敏感的人,今天明显感觉到了楚暮的疏远,可是这一切又是他自己作的,他有些生自己的气,又有些生楚暮的气,看着楚暮忙忙碌碌,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抱怨: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多一点耐心呢?
他想道歉,又觉得失了身份,不道歉,他又不想楚暮跟他生分,想来想去只好转移话题:“这里过去曾是绝杀的老巢,那封射入书房的信就是绝杀的余孽所为,我们在这里探查一番,他们定会有所行动。”
楚暮铺好地铺后站起来去抱被子,一边走一边说道:“可即便是老巢,也已经废弃许久了,他们会来吗?”
不知怎的,楚暮这种边干杂活边跟秦风说话的行为让秦风心情莫名大好,这种满满的生活气息让他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温暖。
他一时像是被顺好了毛的猫,带点笑意地解释道:“他们一定会来,朕出宫他们不可能收不到消息,更何况他们说要杀朕,本身就是想让朕出宫探查他们的消息,宫外只有这里是朕必定会来地方,朕既然来了,他们焉有不动手之理?”
楚暮抱着被子回来:“奴才还是不明白,绝杀早已没有当年的权势,皇上为何对他们如此在意?”
秦风的目光闪了闪,语气有些低沉:“因为他们现在不仅开始死灰复燃,而且……还收留了朕的仇人。”
楚暮瞳孔一缩:仇人?难不成也是个丑八怪?怪不得说我这张脸是催命符呢。
楚暮又不说话了。
秦风眼看着刚才好好的氛围被自己打破,暗自恼恨自责,他想了想,开口道:“是宫里逃出去的人,朕平生所遭受的痛苦,有一半来自于他,此番若是找到他,定要让他碎尸万段。”
楚暮听他说的气愤,心里有些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秦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一个死太监。”
这话说的顺溜,一听就知道他自己在心里骂过那个仇人千百遍,要不怎么会这么熟练?
但是他一说完,立刻后知后觉自己又说错了话,去看楚暮的脸时,不出意外地看到楚暮的脸黑了一下。
但楚暮很快掩饰了自己的不快,又变成那副温顺的奴才样。
秦风有些失落,他现在真的搞不清楚自己,他一方面希望楚暮能按照自己的真性情生活,会生气,会得寸进尺,可是有时又害怕楚暮得寸进尺,忘了身份,从而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会背叛自己。
这些矛盾的想法都起源于他过去曾经遇到过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对他很好,一个恨不得要他性命,所以他遇到楚暮后,才会有那么大的震撼和情感波动。
他将自己过去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了眼前人身上,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善的还是恶的。
楚暮说他已经从过去解脱了,其实他从未解脱过,他只是透过楚暮这张脸看到了解脱的可能。
他希望这个人能一直好好对他,让他重新相信人心,然后他就能从地狱回到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