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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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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城的夏天极其漫长炙热,烈日炎炎之下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几日下来在太阳和大自然的馈赠下,裴艏原本勉强算白的皮肤现在也变了小麦色,那一口牙倒是被衬托的愈发白了。
裴艏本就不拘小节,不太在意个人着装。那副和缙云借来的盔甲,现下已不知道在房间的哪一个角落积灰呢。
加上裴艏每日清晨带领着众人早出晚归于太极城和呼伦池两地。裤管卷的高低不一,上面布满了土渍还有某位将军剐蹭的掌印。少年的青春期空气中总是充斥着,吸引少女的男性荷尔蒙。可是裴某人顶着一头鸡窝满脸胡茬的模样是真的令人下头。
周易每次看到他回来打招呼的模样,都不忍直视!从未想过一个将军能如此不修边幅。周易曾委婉告知他:城内留下的士兵可供他差遣,自己也可以援助!但是却被他以城中修建工程尚未完工,事务繁杂而一口回绝。其实那些工程早已接近收尾,只是不想让殿下沾染这些不必要的琐事,周易只需要站在那里,等待他披荆斩棘
裴艏看着广袤无垠的呼伦池,近百人的队伍不知道要弄到猴年马月。而且天气太过毒辣容易导致中暑,使得本来就微不足道的进度更加缓慢了。
但是裴艏不能让别人看出异常,否则军心不稳效率只会泥沙俱下,越发难以提高。为了排解心中的郁闷(# ̄~ ̄#),裴艏专程给大家伙用挖出的沟渠废料搭建了几个简易的纳凉亭子。
裴艏席地而坐和康家老人聊家常,可是人哪听得进去,一个劲的看着呼伦池叹气。裴艏内心直呼:好家伙,我都没放弃你们倒是先破防了。
为了疏导老人积极向上,裴艏单手老人家豪迈的指着正前方说道:“看,这是本将军给太极城打下的江山。”然后掰正康家老人的脸:“别看那遍,那遍还没打下。”康家老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将军啊,心态固然重要但是您可想过照目前的进度,我们何时才能回盛京?”
裴艏陷入了沉思,他本人倒是无所谓,随遇而安。殿下在哪他在哪。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想到这他又默默的扛起工具拆沟渠去了。
裴艏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只可惜裴某人现下还在无法完成任务的阴影中。耳边阵阵马蹄声都没有听到,空气中扬起灰尘。
一位面容俊朗刚毅的少年下马看着康家老人,温文儒雅的询问道:“老人家,可否告知裴将军在哪?”如果不是一身戎装戴佩剑,恐怕只会被认为是哪家的小公子。
来人指名道姓要见裴艏,但又不自报家门,康家老人心底有些防备,警惕行的回道:“请问您是?”倘若来者不善便胡诌说不认识。
少年恭敬的行礼,没有在意老人家的敌意:“老人家,我叫李琛原先是皇城近卫,现在是裴将军的副将。”
康家老人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原来是李大人家的公子,失敬失敬裴将军在那边。”然后给李琛指了个方向。
李琛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不敢相信那个邋遢的就是裴艏。可是眼前的人看着他,眼神坚定的点点头。李琛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硬着头皮走上前,不太确定的叫了一声:“裴将军。”
毕竟裴艏当初在盛京的时候可是相当高调臭屁的一个人。深得殿下器重,又和小公主走得近。现在又加封将军,盛京好多世家公子都对他颇有怨言。
李琛神游的瞬间,裴艏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转过身边看了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李琛,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李琛不错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近来可好。”
李琛例行公事的汇报了几月来盛京的近况,裴艏则观摩起他带的队伍,还有押运的箱子。打开一看全是真金白银,吓得赶忙合上盖子:“你来太极城带了五千精兵,又带了这么多金银,你是要攻打太极城自立为王吗?”
李琛早已在南境的时候就领教过他的天马行空,所以只是停顿了一下。“将军慎言,这些兵本来就是皇上赏给你的,不过是殿下派我带来的,钱是用来支付将要收购的粮食的费用。”
裴艏这才想起之前殿下亲笔写的告示,他当初还特意在太子印上刻了一把寒月,可是太丑又被他剜去修成一个圆,欲盖弥彰的掩盖“罪行”。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所以这些钱都是皇上给的?”
李琛犹豫不片刻:“殿下不忍让皇上过于担忧,这些都是殿下自己多年来的积蓄。”
裴艏听到他这么说,心里直滴血。这都小殿下的积蓄啊,怎么能花的这么随意。询问道:“那我的俸禄是多少?”
李琛随口答道:“四百九十两银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裴艏摇摇头,本来他打算用自己的俸禄给殿下填补亏空,没想到自己俸禄虽然不敌,但是还不足以为太极城的境况买单。
只得切换个话题不再深入:“公主最近过得好吗?”原本皇城的十二近卫除去守护朝中重臣的六位,剩余的六位都是保护皇上安全的。类似于死侍,誓死效忠盛京。
可是当今圣上只有育有两子,殿下是未来储君自然需要有人守护,加上裴艏是殿下钦点,所以守护他自然是裴艏。而李琛守护公主的缘由只有一个,小公主生性活泼,向往人间烟火。总是喜欢逃出皇城去看话本听戏热闹,想要过那种行侠仗义,执剑走天涯的生活。
恳求周易的师傅教她练剑习武,宫中的人都把她捧在手心。舍不得她磕碰。加上当今圣上觉得女子就该饱读圣贤诗书、温文尔雅、天真浪漫的度过一生,宫中怎么会同意她这种“无理”的要求,所以她时常悄悄偷跑出皇城。而那日正好轮到李琛当值,救了她两次与水火之中。
可是公主还是死性不改,就喜欢人间的热闹。皇上只得妥协让李琛专门负责公主的安危。李琛本来是百般不情愿的,他打心底里嫌弃公主,觉得她矫揉造作。挡住了他的大好前程,他觉得一个男子应该为国家的江山社稷做贡献,应该用手中的刀剑守卫大好河山。而不应该在这棵温室花朵上浪费光阴,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地李琛又欣然同意了,整日屁颠屁颠的跟在公主身后。
“李琛问你话呢?”裴艏看他在发呆,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将李琛从回忆总拉回现实。
看着盛京的方向微微皱眉,冷哼一声:“挺好,有人护着她呢?”
裴艏本来就只是随口一问,所以也就没有在意李琛回复时候带了一丝冷嘲热讽。然后多嘴问了句:“谁啊?”居然能和小祖宗打成一片。
向来最注重形象的李琛此刻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好气的说:“一个姓温的。”裴艏还在看他带过来的东西,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一点也没注意身后人情绪起伏的变化。
“将军何时归?”李琛上马打算进城复命,裴艏没有细究背后的含义,回了一句:“自然是解决眼下难题再走。”然后李琛再没说什么抓起缰绳扬长而去。
只留下四千多精兵和裴艏在呼伦池面面相觑。摸着下巴低声询问:“你们来的路上招惹到他了?”不然怎么会直接点了一队人马就离开了。按理来说李琛这个闷葫芦,脾气很好的。不是原则问题不会轻易动怒的。此刻倒是连他都成了被波及的炮灰。
士兵全都摇头表示没有,裴艏看着眼前的士兵,递上工具:“那就脱下盔甲干活吧。”
太极城以北----
行军约莫快十天的时间,齐将军清点人数的时候终于发现不对。他总觉得队伍里面有一个人很面生,但是又有点莫名熟悉的感觉。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今日趁那小兵放松警惕的时刻,齐将军终于将他逮住,一把掀了他的头盔:“可算是让本将军逮着了,你个小兔崽子,鬼鬼祟祟的干什么?”然后就看泰清那张脸。
齐将军刚刚的喜悦渐渐凝固,现在的脸上的表情除了不可思议之余又十分内牛满面。齐将军在心里问候了裴艏祖孙三代,这不是诚心给他添堵吗?憋了半天说了句:“裴艏那鳖孙专程让你过来气我的?”虽说太极城赈灾物资失窃一事,泰清本人的做法情有可原。但是损害盛京利益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所以齐将军一直不大喜欢他,甚至有些膈应。所以当初手下的士兵才会如此猖狂的往他身边吐口水,丝毫不给太守面子。
“我想留下来帮您。”泰清来这里一是想要赎罪,二是这是他家大人绘制的地图,他也想为太极城出一份力。可是眼前的齐将军连连摆手拒绝:“你回去,就是对本将军最大的帮助。”在他看来泰清一切弥补行为都是在作秀,没有任何悔改之心。他在眼前只会影响心情。
齐将军做派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天色渐渐暗下去,泰清站在一旁看着队伍远行,直至消失在视野中。
直到夜里行军停止前进,就地扎营修整时。白鹤清点队伍人数,才发现少了一个人。齐将军看他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总算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是自己的副将胳膊肘往外拐:“别找了,人早走了。”
这是裴艏是提前和缙云将军他两打过招呼的,现在倒好直接把副使撵走了。这种荒地一个人怎么回去,如果出什么事情,他如何向殿下交代,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白鹤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直接骑着马扬长而去。
气的齐将军去找缙云将军吐槽,缙云将军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你党当真以为未经我的许可,他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军营吗?”听到这话,齐将军心火一下窜上头,感情就他一个人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二傻子。气的他骂骂咧咧的就要往回走,嘴里不停叨叨着:“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缙云将军叫住他:“你有想过我们一路北上的干粮都是谁准备的吗?我知晓你看不惯他之前做的事,但是殿下本人都没惩戒他,你我又何必为难一个真心悔过之人?”然后清点了一支小队打算返程寻找。
齐将军转过身和他理论:“不就是后厨花了一天时间准备的。”那么多年缙云将军可从来没有这样子对他,所以他将这锅又扣在了裴艏的头上。远在驿站的裴艏突然感受一阵恶寒直打喷嚏,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找他秋后算账。
“
缙云将军无奈的摇摇头:“几千人的干粮你觉得一日之内可能吗?”然后带兵返程,毕竟他还得为齐将军将此事善后。
齐将军看两人走得十分干脆果断,反倒是一起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的他成了罪人。气得他直冒肝火,踢翻了架起的锅。逮着前来收拾的小兵骂了一顿。心情这才好受了些。
齐将军嘴上虽然骂骂咧咧不饶人,冷静下来以后心底还是犯嘀咕,到底是怕他在半路出事。一手拍在大腿上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就让他明日走好了。”于是这个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趁四下无人的时候也骑马离开了。
众人找到泰清的时候,他正窝在马肚子里准备就寝。一行人的到来着实把他吓了一跳,让他不知所措。“跟我们回去吧。”白鹤朝他伸出手。
泰清皱着眉迟迟未伸出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向寡言的缙云将军开口说话了:“既已知错,就然拿出赎罪的决心来。如果还执意要回城,那这些人会护送你至太极城。”说完给他让出一条路,让他选择。
泰清自然不想回去,咬咬牙心一横抓住了白鹤的手。一行人正往回赶,与正在疾行的齐将军撞了个满怀。还好齐将军及时拽紧缰绳停住了马,:“白鹤你装本将军干嘛?”
“是是是,属下知错还望将军海涵。”白鹤无奈的摆手心里回应道:将军是您自己撞上来了的。而且自己在左侧骑马。中间的是缙云将军自然只能挑软柿子捏,齐将军真是太傲娇了。“将军您这么晚出来干嘛?”
齐将军不自然以咳嗽掩饰:“自然......自然是巡逻了。”他总不能说自己也是出来找人的吧。
缙云将军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看着齐将军也不拆穿他那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顺着他的话给了他台阶下去:“齐将军天色已晚,今夜的巡逻到此结束。”
一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往回赶,只有裴艏背上的黑锅越发乌黑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