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
-
“打扰了。”
筱原悠乃羽走入办公室，将一打作业本放到前面的桌上，“长井老师，都收齐了。”
“辛苦了，筱原。”对着自己骄傲的学生长井亚由美满脸和煦。
前两天的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除了高二三班没了一个时刻戴着口罩的奇怪少年外，跟以往没有什么变化。
一个颇受老师器重的学生，依旧得经常跑办公室。
其他老师对她的出现习以为常，通常情况下，她来的时候满满当当，回去的时候也不会空着手。作业或者口令，总要带上点什么。
于是，年轻的世界史老师抓起一本书，指尖美甲闪闪发亮，“筱原同学，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带去三班吗？顺便告诉江口之前的书看完了的话，要快点还给我哦~”
悠乃羽还没说话，长井老师已经表露不赞同：“里见老师，你又私自借给学生跟学习无关的东西。”
“因为很好看嘛~”里见老师说。
“校长已经找我谈过了，”长井老师拿出早早打印好的表格，“今年的补习马上就要开始，你觉得她会有时间看漫画吗？”
“为了提升偏差值，严丝合缝地安排好学习时间是必要的。这不光是对她个人，也是学校整体的要求。”她说。
接过补习安排表，老师们一一查看。
趁着长井老师背过身的功夫，里见老师悄悄把书塞到一旁的悠乃羽眼前，做出‘拜托了’的口型。
悠乃羽：“......”
不愧是你，里见老师。
考虑到偏科到不忍直视的世界史成绩，悠乃羽利落地接下，转手塞进裙子与衬衫间空荡的腰身处，放下外套遮好。
原田信男站在里见萌的旁边，对她们的小动作一览无遗，“那是什么？好看吗？”
里见老师十分自信：“当然。现在人气很火爆的少女漫画呢，我买了好久才买到。”
“是么，借我也看看。”大叔的少女心蠢蠢欲动。
“可以是可以，但是得等......”
“里见老师、原田老师。”原本已经走到前面的长井老师突然回头，“我说的你们听见了吗？”
两人吓了一跳。
“哈、哈哈，听见了听见了。”面上干笑，里见老师背在身后的手快速比了几个手势。
悠乃羽十分配合地把漫画书塞得更牢，跟着一起点头。
“什么啊长井老师，我都一把年纪了可惊不起这么吓。”原田信男大声抱怨。
长井老师无视他：“这次的补习会以平均分较低的班为中心，且补习期间，要劳烦各位班主任留校陪同。”
“也就是说三班，”她目光从原田信男转向里见萌，“还有五班，是重点关照对象，请两位班主任做好准备。”
原田信男大惊：“诶？还需要这样吗？那加班费多少？”
“没有加班费。”长井老师语重心长，面色稳重，“一切都是为了学生。”
原田信男一脸‘不给钱我很难帮你办事’的嫌恶表情。
“对了筱原，你帮我把这个补习通知表带回去，等下的班会我会再详细说明。”长井老师终于想起还有个在等待的学生。
悠乃羽顺势准备开溜，又被叫住。
“班上那几个参加了啦啦舞社团的学生，记得要提醒一下，如果不能参加补习需要提前提交申请，不然一律当放弃社团活动自愿参加补习处理。”长井老师仔细叮嘱。
原田信男疑惑：“有社团活动就可以不参加补习么？”
“也不是所有都这样，表现优异的社团会提升学校形象所以特别批准，但也要申请，不是人人都可以。”田中副班主任为他解释。
“那没参加补习的学生不是很难么？既要训练又要面对缺席补习过后的紧张考试，有点严格啊。”原田老师抚着下巴若有所思。
“学校也在担心这一点，但是目前还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长井老师说，“倒是可以考虑组织这批学生统一进行补习，可是目前各位老师的负担都很重，确实腾不出人手来。”
“老师不够的话，让学生们自行组成学习小组怎么样？”一旁的庄司老师突然发声，作为兼职年级主任的体育老师，他对学生们的自主能力一向很自信。
一见他发话，英语老师广田也坐不住了：“学生们自己来肯定是不行的，没人监督不跟放鸭子一样吗，不行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啊。”庄司老师抱起手臂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像两头斗牛犬，头贴着头，火花四溅。
生物老师古贺端着个没组装完的望远镜在旁哄着：“好了好了，乖～乖~。”
数学老师矢野淡定地喝了第七口茶。
……办公室还是这么热闹。田中满‘哈哈’地挠着头，慢慢挪走远离是非。
“没人监督.....”原田信男独自默默重复着广田的话，摩挲下巴的手突然一顿。
“啊。”同一时间，长井老师也仿佛福至心灵。两人齐刷刷转头，朝向不远处等待的悠乃羽喊：“监督！”
“......？”
两道灼热的目光中，悠乃羽细瘦的手指艰难地指向自己。
不是吧。
周四下午，15:30
集中室的屋内乱哄哄的，上午才接到通知的学生们，被临时聚集到高二二班空出来的教室中。
“——打扰了。”门口的木门被拉开，乌黑的身影出现。
“大家好，我是受长井老师委托，暂时担任学习组组长的筱原。”筱原悠乃羽站上讲台，死气沉沉地说，“根据学校的安排，从本周开始，每周二和周四的下午，请各位申请免除补习的同学集中到这个教室进行小组学习。”
底下一片安静。
满脸写着‘这破事真是麻烦死了’的组长并不关心他们的反馈：“一直到补习正式结束，我和学习委员都会跟大家一起学习，请多多指教。”
继续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一只手慢慢举起，“那个，组长，请问我们的学习委员是？”
看勇士的目光纷纷涌向举手的女孩。
悠乃羽刚想回话。
“是我。”黑发男生插着口袋斜靠在门框上，乌沉的眼珠瞥过来，轻声询问，“怎么了吗？”
女生脸嘭地一下变得通红，举起的手颤颤巍巍地放下，“没、没什么，明智君。”
靠在门口的明智秀一，嘴角弯了一秒又被扯平。他转向讲台不咸不淡地说：“既然人齐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组长。”
仿佛迟到的不是他一样。悠乃羽皱着眉头，没说话。
其余人不敢出声，火速埋下头，仿佛书本里藏着惊天秘密。
拿起讲台上的学习资料，悠乃羽不答他的话，转而在黑板上开始写今日自修重点，“麻烦学习委员分发一下本周学习资料。”
明智秀一没有在意她的失礼，心情还算不错地拿起资料开始分发。
“大家先看一下重点，半个小时后集中解答。太复杂的问题请做好备注，到时候统一汇总给老师。”
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很快过去。
收好最后有一个同学交上来的问题集，看了眼时间，悠乃羽宣布了解散。
在严苛氛围下坚持了这么久的同学连忙哄散，一个个溜得飞快。
悠乃羽走回自己的位置预备拿上书包，被一道身影拦了下来。
明智秀一靠在她邻座的桌子上，左脚状似随意地搁在腿架上，挡住去路。
悠乃羽视若无睹，直接从那碍事的小腿上跨了过去。明智秀一笑，双手撑着桌面，脖颈后仰，“真无聊啊~”
“有时间开这种自己都觉得无聊的小玩笑，不如试着多考几分，”悠乃羽从书桌里拖出自己的书包，“我很乐意把组长的职位拱手相让。”
老师们的想法异常直接，年级第一来当了组长，第二学习委员，顺理成章。况且他本来也是三班成员。
于是，明智委员走马上任，筱原组长烦上加烦。
“真刻薄啊，筱原桑，”明智秀一说，“在大家面前你可不是这样。”
“大家是大家，”悠乃羽说，“请不要把正常人和疯子混为一谈。”
明智秀一一愣，随即大笑。
“疯子？”他抬起另一只脚也踏上对面的桌侧，像道闸门，彻底把女孩困在了里面，“知道是疯子还敢这样说话，不怕吗？”
不是抬腿就可以跨越的高度。
悠乃羽叹一口气，终于正视他：“怕有用吗？怕你们就会停止做任何事吗？”
“不会。”明智秀一笑得理所当然。
“那不就得了。”悠乃羽说，“怕没用，躲更没用。我的职务性质注定了不可能不跟你们见面，倒不如自在一点。”
明智秀一审视着她。
“果然很有趣啊你，”他胳膊肘抵住曲起的右腿，用手撑起脸颊，意味深长，“怪不得那家伙......”
话说一半，徒留余响。明智秀一看了眼手表，翻身下了桌。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他背起书包走到门边，“下周二再见，组长大人。”
如果可以，不要再见最好。
悠乃羽推推眼镜，沉闷地想。
作者有话说第6章 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