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325、河面

　　果然，刚听到水声没多久就是木板破裂的声响，那种巨兽呜咽般的沉闷呼号声始终不绝于耳。先是有水花飞溅到奥斯卡脸上，接着奥斯卡很快感到靴子裤腿被打湿，奔涌的河水从不知何处的破口处猛冲进船舱，孩子的尖叫混杂其中已经辨不清男女，轰鸣声中奥斯卡被兜头浇了个湿透，就在手快要抓不住木桶时他及时拔出匕首插进桶盖，才没让自己被浪冲飞出去。

　　合着他的匕首注定是不可能派上正常用场了是吗，多么熟悉的场景啊！

　　“艾莎——！！”奥斯卡扯开开嗓子大叫，叫到一半被灌满嘴水不得不中断，缓过劲儿来继续吼，“博格特——你们在哪！！回答我！！！”

　　恐怖轰响中整个船体倾斜得越来越厉害，奥斯卡能保证自己不被冲走已经竭尽全力，他连一只手都抽不出来，脚底也悬空已久，即便是他放手一搏现在的情况也根本不允许他按照自己的意志行走，还要找人救人更是天方夜谭。更何况他死死扣住的那个桶，也因为底座过度倾斜和水流冲击开始危险晃动。本来这一排排酒桶都只是为了防止桶向两侧滚动，只卡住了桶两侧，如今这种几乎成垂直的倾斜下木桶终于再也保持不住滚落出去，奥斯卡也被带着打着旋撞在尚还完好的舱壁上——立刻就将其撞破了，接着他整个人都沉进水里，耳边是不住的咕嘟嘟声响，明明不算大声听起来却有震耳欲聋的效果。反倒是之前嘈杂的各种东西被破裂压碎的动静暂时被隔绝了，奥斯卡除了死死攥紧匕首这一件事，脑子里无法思考任何事。他感觉自己置身某个激烈的漩涡中，疯狂无序地上下倒腾来回旋转，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听不清，除了猝不及防撞到什么东西上面将其撞破，也把自己撞得浑身疼痛两眼冒金星的时候。

　　终于等到水流相对而言稍微平静些时，奥斯卡能看清些情况了，准确来说，是他上方的情况。毕竟天气情况实在太差了，他之前待在甲板上都几乎看不清岸在哪里，现在他在乱流之中只能看到已经支离破碎的船体，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木板，还有同他一样在湍流中挣扎或完全不动弹的人，奥斯卡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两个孩子，这太难了，一切都只能全看运气，他振臂努力向上游，担又不想松开手上的酒桶，这奇迹般还保存完好的酒桶可能是他浮上水面的唯一指望。

　　说是完好，其实也被撞掉了一个大洞，里面的酒早就漏光了，鲜红一片在水中凝成团“雾气”奥斯卡看得一清二楚，他奋力向上游到了到处飘着酒桶的破损舱房中。他看得出来这里是就是之前他被迫“离开”的船上酒窖，现在已经被全淹了，奥斯卡没法大声喊人，只能四处转头寻找目标。本来位于船只其他部位的人被冲进这个船舱，奥斯卡看到许多陌生人在水中，拼命挣扎的有，失去意识随波逐流的也有，但就是看不到两个孩子。而且整个酒窖正在由上至下朝他压过来，他再能游也扛不住整只船把他往河底摁。寻找间奥斯卡瞥到舱顶角落里的一个木桶，它一直贴着角落说明——说明它本来就是空的！

　　当然了那么多酒桶有几个空的很正常，重要的是那个角落里的幸运木桶居然没有损坏，奥斯卡立刻撒手扔掉破木桶奋力游向那个完整木桶，用胳膊环抱住它。成功的同时他仍没放弃四下张望，希望找到艾莎跟博格特，他一边找一边奋力朝出口游去。意外就是来的这么突然，正当奥斯卡拼了老命游到出口附近四处张望时，终于发现了疑似艾莎的身影。那个小身影被几个木桶挤在墙壁上，奥斯卡掉头游向他拨开木桶，一团血雾从水中散开。奥斯卡也没那功夫查看艾莎到底哪里受伤，他只能一手捞起她继续转头向上游。现在他只能完全凭借木桶往上浮了，随着船身下沉出口也朝他更近，奥斯卡只希望接下来可以就这么不断上浮，奥斯卡只有两条腿可以蹬。游出那个小小的方形出口就是厨房，各种食材到处乱飘，当然还有个陌生的尸体———既然他的姿态像极了死尸奥斯卡也空不出手再去救人，只能当尸体处理了。

　　接着奥斯卡在漂浮的食材中游到了舱门，只要出去就该是走廊了。

　　他奋力蹬腿从舱门冒头时迎面撞上哈瑞丝，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当然后者受到的惊吓应该更大。哈瑞丝当然也看到了奥斯卡臂弯里挂着的艾莎，她奋力比划着问奥斯卡博格特在哪里，奥斯卡只能拼命摇头，然后也比划着让她最好别再想回头找。很遗憾哈瑞丝正有此意，她又一通划拉示意奥斯卡先带她的女儿上去，然后就一个猛子扎进水下朝逐渐远去的舱门游去。奥斯卡实在空不出手再去阻止她，只能先捞住艾莎，用力蹬住船舷奋力往上。当然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带着个空桶想要浮上水面应该很容易，毕竟现在他的盔甲也今非昔比了，加入秘银造物之后轻巧很多，盾牌也早就丢了。但是艾莎毕竟无法确认是否已经死亡，就这么撇手丢下她奥斯卡实在于心不忍，于是只能咬着牙拼命蹬腿逃脱船只下沉带来的向下水流吸力。他看到下方那从中央断成两截的其中一截船，船头朝下断裂处朝上，仿佛一张绝望又不甘的巨口无声呼号。而另一半船身在奥斯卡上方右侧不远处，船尾先下沉断裂处朝上翘起，显然也在复制同样的命运。

　　水中漂浮着数不清的各色杂物，还有些足够幸运的，跟奥斯卡一样从船中逃出的船员也在向上游，奥斯卡在这片左突右冲的乱流中努力护着他的幸运木桶，桶要是破了他真没自信自己一定能如愿浮上水面。眼下情况要是换做普通人此刻定然已是腰酸背痛可能还会抽筋，胳膊还能不能抬起来都是问题，不知其他人是否能从沉船的巨大吸力中逃脱出来。

　　现在不适担心别人的时候啊！奥斯卡回过神又开始不停蹬腿游向河面，偶尔瞥一眼旁侧，眼角余光告诉他本来还有半拉在水面上的沉船现在也沉了大半，水面上有好些之前从船上掉下来的人还在水面挣扎，有些则正在下沉，奥斯卡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人的惊慌喊叫传到他耳朵里，但实在是太模糊了他甚至分不清大致的距离，他明明已经在恢复行动能力的第一时刻就拼命自救了，为什么水面还是那么远？是因为天气实在太阴沉，还是他确实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要游，又或者说沉船将所有人同它本身一起拖进深渊的执念过于强烈，奥斯卡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在通往刚多林的密道中涉水而行的过去，好吧，现在倒还不如那时候绝望，想到这里奥斯卡突然平静下来。他告诉自己只要保持不断蹬腿，抱紧他的幸运木桶，其他就听天由命了。

　　接着他发现这样做是有效果的，他确实在缓慢接近水波摇荡的水面，而剩下半拉船身也基本快被淹了，就剩下一个翘起的断层突起在水面上。奥斯卡望见正在下沉的船身更加确信自己马上要到达水面，这时扑通声响有个人手舞足蹈从他旁边落下，看那样子像是不会水，船上居然有不会水的人这挺出人意料，但那不关奥斯卡的事，他只管往上游……

　　突入其来的阻力让奥斯卡感到了不妙，他低头往下一看，果然有个人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就是刚刚慌张落水的人。奥斯卡没有犹疑猛力蹬在那人脑壳上，毕竟他已经被被他拖着下沉了。但是人的求生意志之强还是超乎奥斯卡的意料，那人被怪力不死人猛踢脑壳看着脖子抖折了居然还不撒手，奥斯卡没有办法，咬着牙连蹬两脚终于把人踢晕——或者直接踢断了他的脖颈，让他松开胳膊朝河底坠去。

　　明明剩下不远的距离，对奥斯卡来说充满折磨。终于从水面冒头时身为不死人的奥斯卡都感到了如获新生的快意。他往四面看去，水面上还有几个不停搅动的水花应该是其他浮在水面上挣扎的人。如果他们不尽快上岸或者找个靠谱的漂浮物借力，也扑腾不了多久。

　　奥斯卡喘口气就冒着雨拖着艾莎往岸上游，扭头那半拉船身现下在河面上只“冒了个头”，奥斯卡又游了一段转头望去，那点“头”也彻底消失不见。

　　曾经港口里最大的一艘船，就这样在河面上消失无踪，全部沉入河底。

　　没太多时间感慨，奥斯卡仿佛只快要烫死的青蛙狂蹬腿向岸边靠近，触到岸的那一刻他大大松口气，终于可以松开幸运木桶先将艾莎推上去，然后再把自己拖上岸。

　　如果可以的话奥斯卡想仰面躺段时间，但是艾莎还情况不明，他只能立刻扑到她身上一顿拍打，再扒开嘴试图帮助她呼吸，一同忙昏后艾莎还是毫无动静，于是奥斯卡贴到艾莎胸前，他什么也听不到。

　　艾莎的胸腔就像他本人一样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