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22、比划比划

　　“那你还打算致力于寻找解咒之法么？”埃隆修长的十指交叉在一起，平静地问。
　　“……”奥斯卡语塞了有一会儿，然后突然凑近了一些，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领主大人之前说过，想要解开我的诅咒在中土绝非易事吧。”
　　“我是说过。”埃隆煞有介事地应，“很简单的道理，产生问题的地方都难寻解决之道，何况差了一整个世界？”
　　“对，所以，”奥斯卡歪歪头说，“我的首要目的应该是——回去。回去我该去的地方。”
　　“这确实是最稳妥的计划，”埃隆直起背说，“但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真的认为这一切是你带来的吗？”
　　“我——”
　　“没错，最近中土出现的种种怪象跟你肯定脱不开关系，但我觉得你还是需要认真考虑考虑一下，你是否是一切的主导这个问题。”
　　奥斯卡的思路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
　　“不，我肯定不是。”他站起身口气略显急促，“我没有这种能力。我只是——千千万万的倒霉蛋中的一个，仅此而已。”
　　令他意外的是，埃隆脸上露出了笑容。
　　“所见略同，”埃隆也起身背着手说，“无意冒犯。”
　　“总而言之，我必须做点什么。”奥斯卡的口气像是在郑重发誓，“对了，阿拉贡他现在伤情稳定了吗？”
　　“很高兴你终于想起他来了。”埃隆似乎忍住了没翻白眼，说，“我猜他有不少问题要问你。”
　　两人这就动身前往阿拉贡养伤休憩之处，当他被领到屋门外，他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屋里传来的轻柔女声。
　　为此他特地放轻了脚步，踮着脚走到门边探头一看，阿拉贡什么的直接被排出视野外，他眼里只剩一个窈窕婀娜的背影。
　　还有那头鸦发，天哪，那乌黑过腰的长发，就像是暗夜中流淌而过的浪卷，映出丝绸般柔和的深蓝色光泽。
　　“是奥斯卡吧。”阿拉贡的声音突然把他拉了回来，“你那身披挂怎么走都响得很。”
　　奥斯卡尴尬地笑笑走了进去，埃隆跟在他身后。阿拉贡一见埃隆就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那个拥有美丽背影的女精灵按住了。
　　“你躺着吧，”埃隆抄着手踱步走了进来说，“我只是来给奥斯卡带个路。”
　　“你就是奥斯卡？那个救了埃斯特尔的人类？”
　　女人突然转身问话，奥斯卡猝不及防与她打个照面，顿时失声。
　　这就是仙女吧？——这竟然是奥斯卡脑中第一反应。
　　仔细一看，她的神态气度都与埃隆有着微妙的相似，轮廓简直就是埃隆的柔和版，当然她那胜似白雪的肌肤和花瓣般红润的双唇把经年岁月的沧桑收敛得很好，这点就不那么像她的父亲了。
　　那些应当都沉淀在那双澄澈如洗的双眸中了，如果有人能够仿照这双眼制成珍宝钻石，一定会成为稀世瑰宝的。
　　“呃……是，是的，是我，原谅我的失礼，小姐……？”奥斯卡说着赶忙弯腰撤步行了个礼。
　　“这就是我的女儿。亚雯。”埃隆往前走了两步说，“他听说了你跟埃斯特尔在风云顶附近的遭遇，同样担心你。”
　　“这……真不敢当。”奥斯卡忐忑道，“我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阿拉贡还是受了重伤。”
　　“这不怪你，朋友。”阿拉贡在亚雯背后说，“你能平安无事到达瑞文戴尔，已经是老天眷顾了。”
　　看来他不像埃隆，什么都不知道。
　　奥斯卡一边想着一边绕过亚雯走到阿拉贡跟前，他看起来脸色相当苍白，但也比那个充满混乱与血腥的夜里，那副将死之人的模样强得多。而且乍一眼看去他除了气色不好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不过伤处应该都被衣物遮盖了，也不好说。
　　不管怎么看，奥斯卡必须承认埃隆领主果然是医术高超，令人叹为观止，硬是把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重伤者拉回人世，也许这当中含着一些精灵才知晓的神奇魔法？
　　不过那都不是他眼下该关注的。
　　“你看起来好多了，”奥斯卡上下打量着他说，“老实说，看到你这样我松了口气。”
　　“那我也是。”阿拉贡的笑容出乎意料地温和，“世事多艰险，谁都不容易。”
　　“总之——”
　　背后亚雯的声音让奥斯卡重新转回头去，他看到亚雯正在对他行礼，一种看起来就很郑重的，精灵的礼节。
　　“我要向您表达诚挚的谢意。”亚雯说着深深弯下腰垂下头去，奥斯卡一时手忙脚乱局促地摆着两只手说：
　　“您太客气了，我真的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闻言亚雯抬起头来望向他，冲他微微一笑。
　　奥斯卡瞬间陷入目眩神迷的状态中，好在盔甲遮面在旁人看来他就像是在发呆一样。
　　“亚雯，”埃隆上前拍拍女儿的肩说，“让他们谈吧，奥斯卡担心埃斯特尔很久了。”
　　“好，我知道了。”亚雯说着站直了身体，奥斯卡虽然不是第一次发现——但现在才确定她果真跟自己差不多高。
　　可能精灵……都是这样的吧。
　　亚雯转身离开，彻底走出门之前还回头冲着这边盈盈一笑——一如既往的动人心魄。
　　不过奥斯卡很快反应过来，这倾城一笑并非是冲着他。
　　回身再去看嘴角同样挂着淡淡笑容望着门口的阿拉贡，想起之前看到的，他脖子上贴身挂着的精美吊坠，奥斯卡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什么。
　　亚雯走后带上了门，奥斯卡呼出一口气才转而面向阿拉贡。
　　“来吧，咱们的确应该好好谈谈，”阿拉贡主动开腔道，“在我接受治疗不问世事这段期间，你是如何一个人找到瑞文戴尔，又让我的养父盛情邀请暂住的。”
　　奥斯卡走到床边挨着面对阿拉贡坐下，才不紧不慢地回：“所以你是瑞文戴尔领主的养子？这样一来的确好理解多了。”
　　阿拉贡点点头说：“我母亲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他，我也算是在这儿长大。”
　　“那又为何浪迹中土？”
　　“为了……弄清一些事情。”
　　奥斯卡抬了抬下巴表示了解，说：“那看来，我们可算是……有一些相似。”
　　“是吗？”阿拉贡莞尔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说起来非常复杂啰嗦，”奥斯卡摸了摸头盔说，“事实上我已经把能说的全向你的养父坦白了。”
　　“那就捡要紧的简明扼要地解释一下。”
　　“你想听什么的解释？”
　　“首先，你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阿拉贡最在意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奥斯卡有点儿哭笑不得。
　　“因为我的样子……已经不适合见人，”奥斯卡苦笑着说，“我没必要走到哪儿都引起恐慌。”
　　阿拉贡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表示了理解：“这样，那真遗憾，所以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毒素……还是诅咒？或是疾病？”
　　“可能……都可以算，不过我们更倾向于叫它不死人诅咒。”
　　“你们？”
　　阿拉贡的重点一如既往的清奇。
　　“不，不，只有我，”奥斯卡赶忙改口，“这个世界上，至少目前，只有我倒了霉，这是好事。”
　　“所以不死人……”
　　“对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之前遭遇巨狼围攻后仍生龙活虎，还能一路跋涉到瑞文戴尔来，就是因为这个？”
　　“可以这么说，你见过瑞文戴尔的篝火吗？即便我重伤而亡也会从那样的地方重新出现，以全新的状态和面貌，其实篝火以前还没有这么方便……算了，很多东西出现在中土之后都变了，你能理解吗？”
　　“……一部分，至少关键那部分。”阿拉贡抿着唇说完刚起身，奥斯卡就打了个手势让他待着，自己去替他取来了水壶递过去。
　　“谢谢。”阿拉贡喝了口水继续说，“情况比我想得要复杂得多，我过去从未碰到过……类似的事。”
　　“所以……你知道的不会比你养父更多了？”
　　“是啊，显而易见的。”
　　看来从他嘴里得到情报的计划彻底失败了，奥斯卡心想。
　　“但我会继续寻找答案的。”奥斯卡说着抬头看了阿拉贡一眼，“我想知道我为何出现在这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回去。”
　　阿拉贡煞有介事地点头：“无可厚非，不过眼下……怕是不太方便吧。”
　　“是啊，在领主搞清楚我的来历之前，我不能离开这儿。”奥斯卡说到这儿又扭头望向阿拉贡，加重了咬字问，“如果我不得不违背领主的意愿上路，你能……帮忙吗？”
　　阿拉贡以高深莫测的眼神盯了他片刻，嘴角挂上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说：“我劝你别这么做，但是——”他突然来了个毫无预兆的转折，“如果你非走不可，我也不是不能搭把手。”
　　奥斯卡忍不住又问：“说实在我很意外，你为什么肯帮我？”
　　“因为，”阿拉贡移开视线望向窗外说，“强行困住一个使命在身的人是很残忍的。”接着他又转头冲奥斯卡笑道，“领主比我敏锐且通达，所以，朋友，你真的不必太过忧心，我看得出作为一个旅人你已经相当疲惫了，为什么不稍作休息？”
　　说真的，虽然奥斯卡明白自己的处境和立场，但他不能不承认他在瑞文戴尔小住的时光是前所未有的惬意舒适。身在异乡，孓然一身，世外桃源般的瑞文戴尔又可以暂时令他忘却烦恼，无牵无挂，埃隆的周全招待和至少表面上客客气气的精灵们都让他感受不到太多压力。比尔博仍然对他的经历和出身非常感兴趣，热情到他无力招架，又不愿凭空编故事给他听，只好妥协一番给他说说其他英雄和勇士的传说。偶尔他也会去陪阿拉贡去室外转转，当然——只有他派人来找他的时候才会去。他不会不识趣到去占用本来属于亚雯的阿拉贡的时间。更难能可贵的是，领主同意奥斯卡自由进出瑞文戴尔大书库，好让他自行了解和学习中土乃至维琳诺的漫长过往，了解历史变幻，朝代更迭，众神传说，奥斯阿卡也乐得沉浸其中——阅读确实是他真正的兴趣所在，他真没想到会在这样遥远的异乡，有这样的机会重新畅游书海。
　　关于埃隆针对他和中土种种异象的调查奥斯卡从不主动过问，埃隆不在过程中向他透露进展已经充分说明他的态度了，这点事奥斯卡还是懂的。
　　直到宁静的日子过了三日，傍晚他又被比尔博叫走，边在瑞文戴尔花园中漫步边缠着他继续说故事，回去路上经过瑞文戴尔大门，奥斯卡无意间瞥见一队骑着高头大马，装备闪闪发亮的武装队伍从出谷的林间道路上奔过来。为首的便是那先前在地牢有过对话，夸他比兽人长得好看点的高大金发精灵。他一身戎装却不着头盔，砂金色的过腰长发奔驰中迎风飘洒光泽夺目，奥斯卡忍不住心想，他若是出现在凡人之中肯定会不费吹灰之力收获一大票妙龄少女芳心暗许。
　　“啊。是葛洛芬戴尔。”比尔博微笑着走上前说，“他很久没有带兵外出了。”
　　又是去查我的事，或者那些红眼兽人？
　　奥斯卡有些不安因此没有迈步，只是静静看着这队威风凛凛的小队通过石桥离她越来越近。
　　“葛洛芬戴尔！”比尔博热情地打着招呼，丝毫不惧怕近在咫尺的高头大马的马蹄，“今天又有什么见闻？最近你外出得有些频繁啊。”
　　“是啊，”马上的葛洛芬戴尔笑答，“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理应为领主分些忧。不过很遗憾这次出去一无所获，难得我如此有兴致。”
　　“看来没跟谁短兵相接你很失落啊，”比尔博大声打着趣说，“可见千年老精也需要时时活动筋骨才行。”
　　葛洛芬戴尔嘴角边挽起一抹无懈可击的弧度说：“比尔博，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哈哈，还请金花领主大人有大量，我只是个没见识的小小霍比特人呀！”
　　看葛洛芬戴尔爽朗笑起来的模样，他显然是真没介意，接着他环顾四周问：“埃隆不在？我以为他很在意调查结果。”
　　“哦，我听说他在忙着写信，那似乎不是一般的通信所以他相当严肃认真，可能在书房吧。”
　　“那就是说，他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应该是吧。”
　　“啊，”葛洛芬戴尔的视线突然落在不远处呆站着的奥斯卡身上，“比尔博，你说的没错，我需要活动筋骨。”
　　只有这句话立马闯入奥斯卡耳廓，他迅速回头与马上俊美非凡的骑手对上了视线，然后看着他下了马走近前来，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弧度说：“意下如何，奥斯卡？我们比划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