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201、黄金森林

　　持剑者身形动如脱兔，安静而迅猛，长剑扫过静谧的空气仿佛撩擦出火花，瞬间剑刃绞着敌剑左右划开灼目轨迹。第二击砸中对手右手手背，之后迅速变换攻势长剑自头顶劈下，斩在对手横起格挡的剑刃上铛响清脆，一着不成又是纵力猛劈，对方奋力掀开他势沉力重的兵器，趁着他后退试图避开自己攻势的时机高举长剑全力斩下，却未曾料到自己竭尽全力的重劈被剑刃互咬四两拨千斤般旋开一圈，两锋错开瞬间奥斯卡及时抽剑转柄，哐当一声将阿拉贡的剑砸下，嗡嗡鸣响中亚直顺着阿拉贡剑锋滑向他的脖颈，最后停在衣领上，精灵的耳朵甚至能捕捉到锋刃铮铮鸣响，剑已止音未绝。
　　就像时间突然凝固般，双方的动作静止住了，直到鼓掌声闯入打破了诡异的安静。
　　先是奥斯卡吃了一惊，他很快抽回剑收手回头，看到哈尔迪尔用力鼓着掌走近。
　　“这是我能记得的最精彩的对决。”哈尔迪尔说着话两手叉腰站定，视线在奥斯卡跟阿拉贡之间轮番打量，“埃斯特尔，你真是把行事低调贯彻到底啊，我竟从未听闻有人称赞你的剑术。”
　　“的确乏善可陈，”阿拉贡微笑着耸耸肩，看向奥斯卡说，“你看到的不正是我败得彻底的一局吗？”
　　“可也只有这一局。”他对面的奥斯卡苦笑着说，“我只赢了这么一次。”
　　话是这么说，阿拉贡不动声色地瞧着注意力暂时转向哈尔迪尔的奥斯卡心想，这家伙仅仅赢得这一次，却给他留下了足以烙印进记忆力里的印象。刚才那把奥斯卡上来就二连绞斩的确把他惊到了，给他留下了进攻凶猛铁头莽夫的鲜明印象后，猝不及防地卖个破绽勾引出招后手反制彻底定了输赢。其实在这之前，他已经被“废了”一次，他很肯定如果不是配戴锁甲手腕已经被切开了，那会儿他就应该认输的。
　　其实在这把之前，被阿拉贡的问题问住陷入沉思的奥斯卡之后再动手显得更加犹疑不定，时而打的畏手畏脚时而急迫冒进，绞斩还是会用但是在他看来更像乱用，阿拉贡甚至一度认为自己不经意的言语击碎了对方仅剩的自信，心里还后悔来着，但是他很清楚这种情况下突然喊停不打更加伤人，所以也就耐着性子陪练。奥斯卡虽偶有高招，但也只是偶尔而已，且无法扭转实力差距和注定的败局，就在阿拉贡自认已经看清了奥斯卡的水准后……
　　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局，错愕得很，倒也服气。
　　就像哈尔迪尔说的，相当精彩，无可争议，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周围树上平日里几乎不会显露身影的精灵士兵们三三两两聚集在塔蓝上往下瞧，虽说数量不算很多，但也足够在他们头顶围上一圈。
　　“……原来是你独创的吗？”回过神哈尔迪尔正兴致盎然地询问奥斯卡，后者连忙摇头：“不不，我没那个能耐，招式都是老师教的。”
　　“哦？他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他已经过世了。身前……也没什么名气。”
　　“……哦，抱歉。”
　　“所以我能继续往前了是吗？”
　　“对，我来就是为了通知这件事。”
　　奥斯卡深深呼出一口气：“多谢，那就别耽搁了，咱们……”
　　“你不打算跟埃斯特尔告别？”哈尔迪尔似乎在努力忍住没笑。
　　“啊对。”奥斯卡嘭地拍了下头盔终于转向阿拉贡，眼里流露出真诚的感激，“谢谢，我很久没有跟人这么畅快地打过。”
　　“这句该我说。”阿拉贡向他伸出双臂，“如果还有机会，咱们一定得多过几招。”
　　“当然，当然。”
　　身着甲胄的两人用力抱住对方撞出闷响，阿拉贡用力锤两下奥斯卡的肩甲才撒开。
　　互相道别后，不需要奥斯卡再催促，哈尔迪尔二话不说就带着他上路了。他们沿着潺潺流淌的凯勒布兰特河河岸行走，时不时就有落叶簌簌作响，旋转飘落。奥斯卡多瞧了己几眼，发现这些瑁珑叶也并非全然金黄，还有淡绿，橙黄，金红等颜色，有几分落英之美。瞧着前方步伐矫健轻快的精灵，奥斯卡忍不住思考，这些精灵不是对自己充满警惕吗？居然没有派一小队精灵“押送”自己？他终于忍不住对前方那淡金色的后脑勺开腔：“说起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
　　“哈尔迪尔，”金发精灵头也不回地答，“不过我知道你，虽然也是刚刚知道，看不出来，你的人缘真不是一般的好。”
　　“……什么意思？”
　　“你肯定在想昨天只能被拦截在边境线上，现在却可以长驱直入洛斯萝林的心脏地带，连我也没想到，领主和夫人原来早就知道你了。啊，天亮了。”
　　仿佛为了应和这句话，他们踏出树下阴影天光乍泄，一股脑儿倾倒在一人一精身上，奥斯卡伸手挡住额前，没想到罗瑞恩里也能感受到这么强烈耀眼的阳光，他还以为这是个终年笼罩在朦胧薄雾中的国度。
　　“字面上的意思，”哈尔迪尔的声音透出他心情明显变得明快起来，“远在瑞文戴尔的埃隆领主很早之前就给领主通过信函，信中提及你的存在，只不过领主和夫人都未曾将此事公开。还有米斯兰迪尔也是，照你的说法，河谷邦国王本来也该来信替你开路？”
　　“不是替我开路，是替他的女儿。”
　　奥斯卡说完总算能透过手掌边缘勉强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睁开眼睛望向前方，难怪这里的日光如此灼人，他们似乎是站在一个小山包上，整个罗瑞恩的地势总体来说算平缓，在这里就能够放眼将这个精灵王国的东半部分尽收眼底，奥斯卡望见下方茂密繁盛，起起伏伏的瑁珑树海之中，一座金黄丘陵玉立而起，顶端高处的瑁珑枝叶迎着晨光熠熠生辉，如同缀满璀璨宝石一般，从树梢到铺满落叶的山丘，是白银和明黄的渐染渐变，白色小花在彼处山头同样缀满草地，那不是山丘，那就是个珠玉精雕造就的艺术品，奥斯卡从未想过一座山林也能有如此美感。
　　“卡拉斯加拉顿。”注意到奥斯卡望呆了的哈尔迪尔微微一笑说，“那就是咱们的目的地。”
　　“你是说……”奥斯卡拧紧眉心问，“那就是你们领主和夫人的……”
　　“宫殿所在”四个字奥斯卡还是说不出口，毕竟他只看到了林木山头。
　　“去了就知道。”哈尔迪尔丢下这句话，继续迈开大步，奥斯卡跟着他走下小丘，路途高高低低，颇为曲折，但不至于崎岖难行，奥斯卡注意到他们走过的这条路上从来没见着任何大小尺寸的脚印，果然是许久许久不曾有外人来过了。
　　仔细一听，只有奥斯卡一人沉重脚步声随着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在道上响起。
　　走在林间小道上的奥斯卡，久违了有种外出踏青郊游的轻松愉快，从刚踏进这座黄金森林种种缘由引发的心中不快似乎无意中都被消弭殆尽，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被允许进入卡拉斯加拉顿这个缘故，那不至于这么快将心中的警惕和焦虑都被化解，他甚至都感到自己不那么急着见到拉莱丝公主了，这里莫非是有什么凡人无法感知的魔力？又或者纯粹只是自己实在心累，早就想找个适合休憩的地方倒头梦大千去？
　　不管是哪个，至少奥斯卡可以确定，这个地方的确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神秘的很。
　　沉默之中奥斯卡也无法确定他们到底走到什么地界，大致回忆下从跟上哈尔迪尔到现在约摸走了一刻钟，提醒奥斯卡的不是别的，而是他冷不丁瞧见有个提灯的女精灵悄无声息从左前方小桥上走过，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已经到了就是很接近目的地了。
　　正过桥的女精灵注意到奥斯卡的脚步声，扭头看过来的视线很是惊恐，似乎是努力控制住了立马逃跑的冲动加快脚步匆匆离开。奥斯卡挠了挠头盔，哈尔迪尔回头唤他：“别在意，消息也不是每个精灵都能通知到的，快走吧，领主已经在候着了。”
　　奥斯卡闻言转回头来，眼前豁然开朗，围绕卡拉斯加拉顿的宽阔护城河上已然放下吊桥，桥的尽头两棵相对而立的瑁珑树格外笔直高挺，树冠高耸入云承接天光，仿佛两名风姿卓然的精灵卫兵守卫两侧，也许就是奥斯卡早先在另一座小丘上看到的树海顶端。
　　于是奥斯卡就这样保持着不自觉的抬头姿势，跟随哈尔迪尔走过长长吊桥，虽然外观看上去是吊桥，但两侧顺着河谷刮来的呼呼大风丝毫也不能动摇此桥分毫，走起来也是四平八稳，甚至脚底下连一丝声响也没有。
　　奥斯卡很好奇之后这座桥要如何收起，但这也不关他的事，走过长桥后就算正式进入卡拉斯加拉顿了，奥斯卡莫名紧张起来，明明也不是头回见什么领主国王了。现在路边出现的路人精灵明显多了起来，跟之前那个偶遇的女精灵比起来，他们虽然不至于立马掉头就跑，但无一例外都齐刷刷盯着他看，后者被盯得浑身发毛，关节似乎都变的僵硬，毕竟这些精灵的目光中真没多少友善的成分。
　　但即便是如此，奥斯卡还是不得不承认，比起城外，卡拉斯加拉顿才是真正如梦似幻的地方。
　　哈尔迪尔带他走上一条能容两个成年男子并排行走还有些富余的螺旋长阶，这阶梯环绕一颗异常粗壮的瑁珑树而建，一如既往的，没有扶手。奥斯卡发出了声无人听见的叹息拾阶梯而上，很快他的注意力就从越来越让人恐惧的楼梯边缘移开，开始惊叹于这座树间城堡的奇妙，每隔一段距离他们就会穿过一个雕刻精美造型秀致的拱门，它们看起来想使用银丝金线掐成，工艺精巧得不可思议，随着视角移动如水面般闪烁粼粼光点。
　　当然还有对于加拉兹民来说必不可少的塔蓝望台，只不过这颗树上的塔蓝更加华美庄重，半叶形的倾斜屋顶覆盖其上，有的还不止一层，有的由圆柱支撑，风格和精致程度都和拱门保持了高度一致。不远处的其他瑁珑树上也建有类似的建筑环绕枝叶之间若隐若现，从奥斯卡的距离看来这些瑁珑树里藏了团团点点的星光，随人视角移动而闪闪烁烁，忽明忽暗，若不是身在其中恐怕会真的以为树上挂满星辰。
　　实际上这一路上的确也不缺光源照耀，许许多多菱形灯盏从奥斯卡望不见的高处垂挂下来，光芒虽然并不耀眼，却足以照亮前路。精灵们就在树冠之间活动来去，周身笼罩在朦胧柔和的光晕里，真说不明白是受到这里的光照还是自己在发光，也许是二者皆有。
　　奥斯卡对于精灵们毫不避讳的围观已经可以淡然处之了，唯一微不足道的小问题就是前方引路的哈尔迪尔头发多看一会儿有点伤眼，这就是进了卡拉斯加拉顿才会这样。
　　奥斯卡注意到哈尔迪尔带他离开了主干道，转向旁侧延伸出去的另一条小道，看着这条更窄且同样没有护栏的走道，奥斯卡真的开始两腿打抖发软了，树上虽美，可他真诚地期待不需要再上来第二次。
　　“领主大人在西厅等你，”哈尔迪尔在漫长的沉默后终于扭头开腔了，“希望我们没有让他等太久。”
　　奥斯卡又开始紧张起来。
　　好在这条“危险”的小路并不算太长，奥斯卡战战兢兢地拐了个弯就瞧见一座华丽的拱顶和精雕细刻的整排廊柱。哈尔迪尔带头走过外部走廊进入室内，奥斯卡踏进屋内的同时，一位坐在桌边手持羊皮纸卷的精灵抬起头来，他有一头丝绢般质感的银发垂到腰间，容貌清隽神情严肃，唯有一双绿眸透出千年累就的沧桑。
　　“奥斯卡，我没叫错吧。”银发的精灵领主站起身来，嘴角似笑非笑，“欢迎来到洛丝罗瑞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