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157、新年之约

　　“听起来还不错。”拉莱丝满意地点点头给出评价，“你叫什么？”

　　“您可以叫我拉姆达尔。”拉姆达尔也露出了放松的笑容说，“作为公主，您身边怎么没有随从呢？奥斯卡也就算了，侍女呢？”

　　“啊，你说玛戈特，”拉莱丝挠了挠下巴说，“她一直在跟那个男的谈话，而且像是怕被我听见似的，老是低声交头接耳，我觉得无趣就先回来了，他们现在可能还在聊吧。而且玛戈特之前受了重伤，没法干重活，弯腰也弯不利索，所以也不是总是跟在我身边的，她需要休息。”

　　“这……她不是要跟你们一起远行的吗？”

　　“是啊。”

　　“那她这种情况，岂不是可能会妨碍到你们的行程？公主打算什么时候上路呢？”

　　“这个医生说了算啦。反正我无所谓，玛戈特说过她不行的话应该会给我分配几个女矮人当侍女，但是我还是蛮喜欢玛戈特的，她会化妆呢。”

　　“书我来帮您拿吧。”拉姆达尔主动伸出手说，“没想到您会看这样的砖头书，这是……”

　　拉姆达尔接过书一看，封面上用如尼文和通用语书写《矮人各族裔发展简史及其与阿尔达其他种族外交关系泛谈》。

　　“哇，”拉姆达尔发自内心地发出感慨，“您看这个呢。”

　　“是啊。”拉莱丝立马挺腰昂首说，“我走之前父王反复叮嘱学业不能荒废，没有老师的情况下只好多看书咯。”

　　“您都……看得懂吗？”

　　“这是通用语批注版本呀，有一些……词很复杂，看不太懂。”

　　“那也很厉害了，”拉姆达尔把书放在膝盖上翻了翻问，“介意我帮您看看吗？您说得那些复杂的词？”

　　“好啊！你还会精灵的语言对不对？可以教教我吗？我一直想学。”

　　“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个小小的条件。”拉姆达尔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什么条件？”

　　“您可以多跟我讲讲关于奥斯卡的事儿吗？什么都行。就从……你们第一次见面……不，你第一次听说他开始，怎么样？”

　　少年的眼睛熠熠生辉，实在让人很难拒绝。

　　*

　　发现王陵内部似乎找不到敌人可以收拾之后，奥斯卡发现日子过得好慢。

　　慢到他开始寻找有哪些个地点可以让他舒舒服服的睡觉，休息，还能占据制高点，或者隐蔽处避免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意外敌人给袭击。

　　可能吉姆利说得没错，他真是爱上这个王室陵墓，毕竟无论是工艺还是规模都是顶尖水平，又或者他单纯只是……

　　不再想费那力气融入活人的世界了。

　　他承认自己正在逃避，而且这种心态也不是长久之计，但还是忍不住抱着过一时算一时的侥幸，在狄丝宣布玛戈特的身体状况勉强可以出门上路前，他只想呆在王陵里。

　　连外界的时间流逝对他而言都模糊了概念，每次离开陵墓短短一段时间就回去的他也不是很清楚别人是怎么度过这段时间的。唯一与他有交流的只有参与陵墓善后工作的矮人工匠们。

　　当他回忆一番大致确定自己已经把这个大得惊人的陵墓翻个底朝天，所有活着的怪物都被杀得差不多后，他突然就不急着离开墓室去通报进度了。

　　这一离开他就没有理由再下来了。

　　虽然说这也并非是什么坏事，但是他就是想给自己留些在寂静的墓室里思考人生的时间。

　　想着想着他就发现自己其实脑袋空空，只是在珍惜这种单纯又宁静的坟里小日子。

　　墨迹了不出一天，他的那位新上岗侍从急匆匆下墓来找他，彼时奥斯卡正坐在走廊扶手上望着下方道路纵横交错的地下都市发愣。来人接近的脚步声很轻，轻到不仔细听无法察觉，然而偏偏就是这样的脚步声对奥斯卡来说格外敏感，他察觉到的瞬间就将手伸向腰间，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匕首早就遗失了，于是他干脆转身靠着廊柱坐着，一只脚踩在平整的栏杆上从容不迫地面对来者。反正他杀怪都杀出惯性来了，到了敌人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对方接下来要摆什么姿势的地步，根本没有理由再害怕。

　　结果紧张兮兮瞻前顾后出现在视野里的是那个刚刚当上他的侍从就再没见过的金发少年。

　　“啊！您在这儿！可真叫我好找！”拉姆达尔大大松了口气快步走上前来，“我问外边的矮人该怎么找您，居然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

　　“别怪他们，”奥斯卡保持着翘腿坐的姿势说，“我向来都是单向联络。”

　　“您可真是尽职尽责，”拉姆达尔兴奋地站到奥斯卡跟前说，“本来我担心一个人下来会不会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结果这一路上要么什么活物也没有，要么就只有怪物的尸体，完全是有惊无险嘛。”

　　“这么害怕为什么不让矮人陪你下来？至少少走弯路。”

　　“不知道您的确切方位就算拿了地图也没什么意义吧，”拉姆达尔摊着手说，“再说这种情况都没法应付的话您怕肯定要对我失望了。”

　　“想多了。”奥斯卡从栏杆上利落地跳下来说，“我没什么所谓。”

　　“唉，您真是冷漠。”拉姆达尔一只手叉在腰上叹气道，“难怪玛戈特小姐是那种态度呢。”

　　“玛戈特？”奥斯卡眯眼问，“她又怎么了？”

　　拉姆达尔摇摇头道：“她挺好，没怎么，就是要我转达一下汤姆森先生邀请她跟拉莱丝公主去河谷邦过新年的事。”

　　“……新年？”奥斯卡凑近了追问，“我以为矮人王……哦，等等，矮人的新年……早就过了？”

　　“是啊，都灵之日。”拉姆达尔歪着头说，“虽然说说法挺复杂，什么……秋天的最后一轮月亮和太阳在天空一起出现的日子……但可以肯定矮人的新年已经过完了。”

　　“……那也不行，玛戈特是不知道公主是什么状况吗？还敢把她往回带？她想过新年她自己去，休想把公主带走。”

　　“可……就是公主自己……”

　　“孩子不懂事她也不懂吗？“奥斯卡陡然拔高了音调怒斥，“这种事连考虑都不需要考虑，我不可能同意。”

　　“但她已经……”

　　“什么？”奥斯卡突然凑近拉姆达尔逼问，“她怎么敢？”

　　“我是说……她只是在做准备……”

　　奥斯卡二话不说走过拉姆达尔身边就往外去，后者的肩膀被狠狠撞了下险些跌倒。

　　当然他不可能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奥斯卡一走拉姆达尔也忙不迭跟着跑在后头，奥斯卡在前方步履生风，完全不在乎背后，负责守卫陵墓出口的矮人战士看见他风风火火地从里面出来也面露惊讶，他们来不及拦住询问，眨眼间奥斯卡已经走出十几步远开外去了。

　　奥斯卡之所以没有直奔埃瑞波大门去拦截，是因为他相信戴因王的手下没这么糊涂，不会放任一个女人带着如此重要的贵客，河谷邦的公主从王宫大门大摇大摆离开。

　　再说他直接去门口被人看到传开，怕不是风评被害的是他，毕竟戴因王就是信任他才没有强行对他施加行动限制的。

　　拉姆达尔一直很想开口问点什么，但即便看不到脸他也觉得此时此刻的奥斯卡状态不适合搭话闲聊，所以始终压抑住说话的冲动沉默着跟他一路疾走来到拉莱丝的房门前。

　　虽说眼下急躁非常，但奥斯卡还是呼了口气，伸手敲敲门。

　　“公主？”他贴着门清清嗓门问，“有空么？”

　　“奥斯卡！”

　　拉莱丝欣喜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一阵砰砰砰的脚步声后她跑来开了门。

　　奥斯卡松了口气。

　　“你可终于出来了！”女孩兴奋得都要跳起来了，说着话还看了眼奥斯卡身后的拉姆达尔。

　　“玛戈特呢？”奥斯卡伸着脖子往拉莱丝背后瞧了瞧问。

　　“她已经走了。”玛戈特走到奥斯卡跟前抬头望着他说，“知道你一定会这么问，所以留了张纸条给你。”

　　奥斯卡又抬头望了一圈拉莱丝的房间，确定里面没有别人后转头就走，拉莱斯跟拉姆达尔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为了服侍主人方便，玛戈特的房间离拉莱斯的本就不远，跟拉姆达尔的一样就在一条走廊上，奥斯卡自然是知道怎么去，拉莱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总之就是慌得很，她头一次觉得全副武装的战士重重的脚步声跺在地上这么可怕，虽然奥斯卡明明除了走路之外什么也没做。

　　来到玛戈特房前的奥斯卡打量了紧闭的房门几眼，伸手用力拍了两下，把拉莱斯吓得哆嗦一下躲到拉姆达尔身后去了。

　　“她真走了？”奥斯卡扶着门歪头问，“跟汤姆森一起？”

　　“对呀……”不知为啥拉姆达尔也有点慌，“不然到了新年那会儿人家还要返回来接她嘛……当然答应了就直接走了……”

　　奥斯卡一只胳膊靠在门上，似乎是沉思片刻，又问：“殿下刚才说玛戈特留字条了？在哪？在您房间里吗？”

　　对方口气平稳，话语中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这让拉姆达尔更慌了——他看不到奥斯卡的脸，无法从他的肢体语言中读出过多信息，完全无从判定奥斯卡此刻的平静几分真几分假。他倒宁愿面对的是一个暴跳如雷，凶神恶煞的奥斯卡，至少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心里有数。

　　“不……”拉莱斯扯着拉姆达尔的袖子小声说，“我怕弄丢了，所以带在身上。”

　　奥斯卡立马瞪向还挡在拉莱斯跟前的拉姆达尔，而他没法察觉到这一点，所以猝不及防被奥斯卡拎起后衣领“放”到一边去，拉莱斯缩缩脖子，忐忑地看着奥斯卡蹲到自己跟前。

　　“我看看。”奥斯卡朝她伸出手。

　　拿到纸条后奥斯卡站起来背过身去就着窗外透泄进来的日光读起来，内容倒是不长：原谅我用这种方式把你叫出来并且不辞而别，毕竟不这样做的话我根本什么也别想做成。记得你在长湖镇帮过的名叫安娜的小丫头吗？你曾经给过他们父女俩一大笔钱，我不知道那姑娘跟她父亲说了什么，总之我逃出镇长府邸后他们很愿意收留我并且尽一切可能帮助——“反正资金都是那个男的出的”，就算忘了你的名字他们也非常慷慨，这些事我没法跟汤姆森隐藏，或者说我根本没法在那个男人面前隐瞒任何事。虽说汤姆森是打算放过我，但他是个铁憨憨仍旧打算追查到底且不知如何对他的国王撒谎，我不能让他再去打扰那对父女，你能明白的吧？搅进这种事的危险。无论如何我只能等到新年后再回来了。我知道你看到这里会想什么，拜托了，狄丝说我至少要等新年后一个月才能稳定情况，请你至少等到新年好吗？提前向你致谢。”

　　奥斯卡歪头的动作让紧张盯着他的拉姆达尔确信他已经看完信了，但是持续短短一段时间的微妙沉默表明他情绪可能有那么点……不妙。

　　“您怎么看？”奥斯卡举起信面对拉莱斯问，“看过了吗？”

　　拉莱斯摇头，于是奥斯卡给她迅速做了个总结：“玛戈特让我们至少等她到新年后，您等吗？”

　　“啊，她要去那么久啊。”拉莱斯微微挑起眉吃惊问，“我们本来不是要等到新年一月后？”

　　“所以您是想等她回来再走了。”

　　“奥斯卡觉得呢？”

　　“这个您来决定，”奥斯卡耸耸肩说，“您是主人。”

　　“我决定啊……”拉莱斯苦恼地捏起了下巴，“我是想等啦……”

　　“那就等。”奥斯卡站起身把纸条塞回拉莱斯手里说，“不过按照她自己的说法，最多只能等到新年后一个月。”

　　“嗯……不过，玛戈特去那么久作什么呢？我以为她只是去参加宴会呢。”

　　“这我也说不好，您恐怕得亲自问她本人。——你想说什么？”

　　突然被问到的拉姆达尔赶紧移开视线别开头机械地回应：“没什么，没什么。”

　　于是奥斯卡又转向拉莱斯问：“您想参加新年宴会吗？跟同胞好好庆祝？”

　　拉莱斯想了想认真答：“以前都是父王母后两个人抽空来塔里跟我庆祝，不过那时候一般已经离新年庆典结束有段时间了。我……我也不知道，我肯定不可能再次跟他们一起度过节日了吧？”

　　“是啊。”

　　“那跟矮人们一起？”

　　“矮人的新年早就过完了，他们的历法跟我们不一样，不过我们可以问问你戴因叔叔，我想他有办法让您过个愉快的跨年夜。”

　　“嗯嗯，”拉莱斯用力点点头露出笑容，“到时候你也一定要一起啊奥斯卡，你们两个是我在这里仅有的同胞了。”

　　“嗯……”

　　“你不会又想回到坟里去吧？别去了好不好？“

　　奥斯卡沉默了一会儿，很是无奈道：“坟里已经不需要我了，我没有理由回去，之后我会呆在房间里，有事再来找我吧。不过您现在有伴了。”

　　突然落到自己身上的来自头盔后的视线让拉姆达尔打了个哆嗦，他连连点头对拉莱斯说：“我可以教你认完通用语的单词呀，咱们还有好多故事没说完对吧。”

　　看到拉莱斯再次露出笑容，奥斯卡果断站起身告辞了，拉莱斯跟拉姆达尔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等到那带着金属质感的脚步声几乎听不见了，拉莱斯才拽拽拉姆达尔的袖子笑声说：“奥斯卡是不是很不高兴？是不是因为我们骗了他？他就那么喜欢矮人的坟墓吗？”

　　“是，”拉姆达尔给出了肯定答案，“相当不高兴。至于为什么……我们需要多多了解他才能知道，来吧，继续告诉我有关他的故事，上次咱们说到哪儿来着？”说着话他就随手掏出纸笔翻看起来，“唔，他被你父王叫去竞技场，那叫试炼，对，来来，继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