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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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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醒来,面前站着一位仙气飘飘的俊美青年,他对你伸出一只手和你说:“可愿跟我走?”
你会怎么选?
贺衷怜现在就面对这种情况,她掏掏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现在星际人贩子已经这么猖獗了吗?
这都敢拐到她面前来了,啧啧,果然联邦的第一卫军都是一帮只会领低保的废物。
对着面前伸过来的白皙手掌,她反手一巴掌扇了过去,“老寿星上吊嫌命长,跟你走?”
去你家祖坟前蹦迪要不要?
然后她看见了自己缩小了好几倍的脏兮兮小鸡爪无力地“啪叽”一声,搭在了那只白皙如玉的掌心上,身体因为惯性前倾,脑门一把磕在地上。
?
艹?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顾不得额头上的疼痛,她诧异地收回自己骨瘦如柴的小鸡爪子,这不是她的手。
她原来的手骨节分明,因为职业的缘故上面覆着一层薄茧。
摸完自己的手,又扫了眼自己缩水了好几号的体型陷入沉默。
贺衷怜长吸一口气,闭上眼往自己□□下面一掏。
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的眼泪瞬间就要流出来了。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周遭陌生的环境和明显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虫磁场对冲风暴卷入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不过受过高等教育的贺衷怜表示接受良好,星际时代什么稀奇古怪的人事都有。
而且早已能够实现奇点交互跨越,突破空间壁垒进行星球间的定点交通传输,星外空的那群虫族不是三天两头的就要撕裂时空来找他们打架吗?
之前联邦理工学院也有教授提出虫磁场对冲脉波的概想。
既来之则安之,慢慢寻找回去的路就是。
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市,又瞅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乞丐形象。
'咕噜咕噜——'贺衷怜捂住肚子,感受到胃部几乎饿到痉挛的疼痛,她把目光放在面前这个白衣胜雪的人身上。
哧溜——
她舔舔干裂的的唇瓣,好大一个白馒头。
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白嫖精神,她往前一扑,死死抱住面前青年的大腿,“我愿意。”
常枝的白衫上被她抱住沾上泥泞,他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开两步,不适地挪了挪被抱住的大腿。
好家伙,到手的鸭子能让他飞了?
贺衷怜抱得更紧,扬起一张泥水糊满的脸,像是一朵被风雨摧残的小白花,眼珠子似是被水洗过的清亮。
常枝对上那一双似曾相识的清亮眸子,心下蓦然一软,原来紧皱的眉宇也舒缓了几分。
虽听不懂这个孩子在叽里呱啦地说什么,但从她紧张忐忑的动作可以看出她的意愿。
她愿意。
她怕他离开。
她很想和他走。
得知到这个讯息,常枝温软的眉目更加柔和,原本平和清净的人透露着几分可察觉的愉悦。
“放心,不会丢下你的。”他伸出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好似抓住了什么珍宝,承诺道。
他蹲下身来,用袖子一点一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脏污,视线与她平齐,盯着她的眉眼,唇瓣舒展开来慢慢扬起一抹笑,似悲似喜,“师尊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怪,太怪了。
虽然这个人是她的重要饭票,但也不妨碍她评论一句,妈的,跟个神经病似的。
眼神绝望痛苦,嘴角温柔带笑。
她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在透过她看什么人,而且这个人对他有重要意义。
根据她纵横星网十几年的经验,十有八九是替身梗。
看来她这张脸是长得很像那个人了。
贺衷怜眼珠子转了转,小算盘打得飞起,心里直呼内行,原来还有这种好事,这样她岂不是可以白嫖?
小说照进现实,真是刺激!
常枝的指尖拂过她的头顶,将她的发丝束起,一丝不苟地盘成道髻。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以后你便是我的关门弟子。”他一字一诺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一股精纯的灵力从他的指尖流泻而出直冲赵无眠的天灵盖,本来就精神力受创勉强在异世界醒来的贺衷怜又倒了下去。
一股柔和的灵力如山间清流在贺衷怜的灵脉内流淌,抚平她伤痕累累的精神创伤。
她发现自己呆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头顶白云蓝天,脚踏满目疮痍的黄土,黄土蓝天无边无际。
而她自己变成了黄土里的一片砂砾,蓦然,她旁边的泥块松动,黄土中冒出一颗颤颤巍巍的嫩芽。
“你好。”她旁边的嫩芽说道。
?
赵无眠小小的石头大大的疑惑,瞅了一眼旁边的小嫩芽苗子选择保持沉默。
“我是你这幅身体的原主人,我也叫贺衷怜,是不是好巧啊。”小嫩芽继续说道,“其实也不算巧,是我把你找来的。”
它鲜嫩的叶片颤了颤,抛下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其实我见过你,在梦里。”
“每次我一入梦就能见到你,也见过你们那个诡异的世界。奇怪的性别划分,破碎的星海,绚烂美丽的星云,巧夺天工的机甲……我在你的身后跟着看了很多年,看你踏出十七区深不见底的牢笼,看你一步步走上铁王座,你可真勇敢啊,比我勇敢多了。”
“要是我有你的勇气就好了。”它感慨地说道,幼嫩的叶片在黄沙中摇摆。
贺衷怜没有说话,俨然一个普通的小石头乖巧地依偎在嫩芽之下。
她心下多年的疑惑却解开了,怪不得这么多年她一直感觉有人在背后监视自己,可每次寻查却是无果。
看来原因就在这儿。
“你从小就很敏锐,好似知道我跟着你似的,回头看了我很多次,好几次我都以为被你发现了。”
嫩芽轻笑出声,回想起好几次翠绿色眸子的小少女回头死盯着它站的那处,英气上扬的眉头紧皱的模样。
“自我十七岁后那种被尾随的感觉就消失了。”贺衷怜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对啊,因为我的劫数到了。”嫩芽舒展着肢体,声音平静无波。
它的劫数,压它进入万劫不复地狱的第一根稻草。
“好了,不说了,我的时间快到了。”它仿佛不愿意谈这些事,舞动着叶片,把嫩叶搭在赵无眠化身的石子上,“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啦。”
一大股记忆碎片涌进赵无眠的脑海,破碎的记忆碎片相互拼接,展现出一个女孩儿的一生。
这是修仙界,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人人都为追求长生,渡劫飞升而努力。
原主也叫贺衷怜,出生在凡人城镇的一个寒冷的冬日,她出生那日也是她被遗弃的日子。
不过她运气还算不错,在要被冻死之前让一个老乞丐捡了回去,她的童年就是在这栖霞城阴暗的墙角乞讨里渡过的。
这栖霞城的墙啊,又高又长,困住了她的童年,也困住了老乞丐的一生。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天生尊贵,含着金汤匙出生,有些人天生卑贱,命如草芥。
她是后者,老乞丐老了,生了病却没钱买药,在弥留之际说想吃一口烧鸡。
他这辈子穷困潦倒,没尝过烧鸡的味道,只看过别人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
于是原主去求卖烧鸡的摊主,摊主把她赶了出去,任她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又一个的头,头皮磕破了都没用。
乞丐爷爷只吊着一口气,所以她走了弯路,打上了偷的主意,偷了烧鸡还没跑远便被摊主发现,瘦骨嶙峋的小孩子哪跑得过大人,她被逮住了,摊主将她打了个半死。
烧鸡摊主双手叉腰,一脚踩在她的脑袋上,抬高下巴,“一个乞丐死了还想吃口好的,也不看自己的这条贱命配不配,乞丐就该有乞丐的样子,趴在城墙脚下抢那几根肉骨头。”
他说着朝滚落在地上沾了灰的烧鸡吐了口唾沫,招来几条野狗将烧鸡分食干净,嘴里骂骂咧咧:“给狗吃都不给你。”
泥水血水混满了她的脸,她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烧鸡被狗抢食,喉中咳血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只会机械地张口一遍遍无声地说,求求你。
可像她这般人最廉价的便是摇尾乞怜,世间没那么多救世主也没那么多活佛圣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抱着剑的少年路过,见她可怜,替她说了几句话,和摊主买了一只烧鸡予她。
她连声道谢,飞快地扫了少年一眼,没看清少年的具体模样,只记住他眉间有颗黑色的小痣。
随即拖着残破的身体朝着破庙飞奔。
爷爷,等等她,她有烧鸡了。
不过等她到破庙的时候,乞丐爷爷已经去了。
她一个人沉默地坐在乞丐爷爷的尸体旁将烧鸡吃完,抹了把脸,朝乞丐爷爷磕了个头。
正待她要将乞丐爷爷的遗体拖出去埋了之际,破庙来了一个仙人,说要收她当徒弟,这个人就是她日后的师尊——度光剑尊常枝。
原以为这是一切噩梦的结束,哪知道是另一个地狱的开始。
她的师尊曾经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徒弟,那是她的大师兄赵问情,他收她当关门弟子,也不过是因为她的容貌和这位已故大师兄有八分相似。
是的,已故。
这位大师兄陨落在不周山的秘境试炼里,留在道一宗的命牌碎了个干净。
她的这位师尊对她的大师兄舔犊情深,而容貌相近的她是一个替代品。
回宗后的生活可想而之,赵问情是人人称赞不可多得的天才,受众人爱戴,而她只是个模样相似的赝品。
如此普通的人却顶了度光剑尊弟子的位置,甚至可能取代赵问情的地位。
即使是个替身也不可以!
宗门里人人排斥她,人人厌恶她,同时也嫉妒她。
甚至当年那个在她绝望之际买下一只烧鸡予她的少年,见她也眉间藏着厌恶,恶声对她说,“凭你也配?”
“当初真该让你死在栖霞城。”
若是只有这些恶意倒还好,至少还能苟且地活着,怀着期盼,哪一天师傅、同门们突然开始接受她了呢?
可后来宗门新收了一个女弟子,那个女弟子样样都好,模样好,心也善,为度光剑尊常枝煮粥熬汤,悉心照料,带着剑尊走出阴霾
为她爱慕的那个少年疏解心事,陪他闯秘境,铸剑胚。
……
那个少女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整个道一宗,带着大家从赵问情陨落的阴霾里走出来。
而她作为过气白月光的替身,存在自然成了错误,在被同门恶意诱导至伏灵山,放跑碎金雪火后,被废去全身修为,断筋碎丹逐出宗门。
最终死在了道一宗山门的山脚。
她的一生就一个大写的惨字。
贺衷怜紧闭着眼,看着原主的一生,额上的青筋突突突地跳。
拳头好硬,已经开始生气了。
“我的一生真的是糟糕透顶,或许我生来就是个错误。”小嫩芽的声音有些虚弱,它自嘲一笑“也不知道天道是怎么回事,给我这种一无是处的人一次重来的机会,可这次我想自私一回,以后就麻烦你了。”
“你的精神体在虫磁场受到重创,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的,加油喔,我最亲爱的小蔷薇。”
小蔷薇,贺衷怜亲近之人对她的戏称。
它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嘀嗒——”搭在小石子上的叶片滑落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打落在石子上。
露珠打在石子上的瞬间,黄土与蓝天开始交融,万里无云的天空淅淅沥沥开始下雨,滋润着干涸的土地,黄土被绿色覆盖,山川河流初见雏形,最后被一条从天际蜿蜒而下的星河覆盖,化成碧色汪洋。
“砰——”汪洋慢慢退却,一切越来越模糊,贺衷怜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