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一天堂 （非理想的理想国前传）》文武之道

3、第二章

　　％％％希望 ％％％％％％
　　时间还是一天天的流淌，如农场边的勐龙河，一去不返。。。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遥远仍然和小丁，子其一起在橡胶园里重复着割胶的劳动。一切都没有变，只是他割胶的时候，看着橡胶树流出的乳白色汁液，心中少了些许忧愁，少了一点担忧。。。
　　因为他记得那夜离开时，礼杰说过的话：“遥远，相信我，我们不会在这里很久的。我们会离开的。。。“
　　遥远听到这句话时，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问礼杰说这话的原因，因为他目光中的坚定与执着足以让人安心。虽然这安心没有来由。。。
　　割胶的时候，遥远偶尔会碰到不在同一个生产连队的礼杰。两个人见面都不会说话，因为都要干活，而且距离很远。所以，每次的照面，都是一个注目，一个微笑。。。
　　日子久了，遥远觉得那双眼睛常常会不自觉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那目光的明亮像极了破晓前天空启明的星星，隐隐含着的坚定与沉着给人安慰和力量。。。遥远觉得自己可以在那里面看到一个词，叫做希望。。。

　　％％％安慰 ％％％％％
　　半年后，遥远所在的连队被分配去做伐木的工作。这是一个真正可以把人折磨死的工作。。。
　　比碗口粗的树木，被砍伐下来后，由两个人抬着一棵，运往坡下堆积的屯库。。。这种体力劳动强度究竟有多大？大概没有人能计算的清楚。只知道知青中的很多人都在这种劳动中受了腰伤或肢体其他部位的损伤，而其中的很多人都被这种腰部的劳损折磨了一生。。。
　　一个月强体力劳动下来，终于，年纪最小的薛子其首先支持不住了。。。
　　“呜呜～～～“子其终于在干活的间隙坐在砍倒的树边哭了起来。。。这声音自然惊动了与他同一组扛木头的遥远。。。
　　“子其？怎么了？怎么了？“遥远看着身边痛哭的子其，蹲下身惊慌地问。。。
　　“遥远。。。“子其抽噎不停，声音断断续续，”我。。。我想家。。。我。。我不想干了。。。“
　　遥远闻听此言，心里也是一酸，随即拍了拍子其的肩膀，说出了礼杰曾经对自己讲过的话：“子其，我们不会在这里很久的，我们会离开的。。。“
　　“可是，可是你怎么知道？“子其还是觉得不放心，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抬头看着遥远。。。
　　“相信我。“遥远不自觉地想起那天礼杰说要相信时的样子， ”这一切都会结束的，我们会回家的，回北京。“
　　是的，要给自己希望，也要给身边的人希望。在这种黑暗到无边的绝望中，若是脑中有‘放弃’两个字，‘崩溃’和‘毁灭’就会上门，到那时就再也没有逃离的机会了。。。
　　所以，在告诉子其相信未来的时候，遥远的脸上一直蕴着微笑。。。那是一种温暖如春的微笑，子其忽然感觉到：这微笑让人信赖，让人宽慰。。。这是严冬将尽，春暖花开的希望。。。

　　％％％打架 ％％％％％
　　“好了，我去那边把那堆柴拾起来。你再坐会儿，一会儿我来叫你。“遥远叮嘱了子其后，自己走向了不远处的山丘去拾零落在地上的树枝，以便一会儿晚饭时生火用。。。
　　这些日子，一直在伐木。大家都只能住在临时搭建在林子里的草棚中，野炊做饭。。。
　　遥远正在捡拾树枝，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他寻声望去只见刚刚还坐在树下的子其此刻正在和一个比他高出一头的人吵架，而且两人似乎越说越急，大有动手的架势。。。
　　这还得了？！遥远慌忙扔下手中的树枝，朝二人的方向跑去。。。跑得越近，越听到了二人争吵的声音。。。
　　“你tm没事说什么鸟语，摆明是在说老子坏话！“这说话的是子其，他刚刚心情就不好，现在更是有一种借事发泄的狂躁。。。
　　“你有毛病吧？我们说话又没让你听。“这就是跟子其吵架的人。。。遥远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可是听声音又觉得有点熟悉。。。这声音是？对！是他！是唐礼杰！
　　“MD，你以为自己上海人了不起了？吵架比谁都欢，打架的时候比谁跑的都快。“子其把刚才心情的烦闷都一股脑地撒在了此时，现在的话明明白白带着种挑衅的味道。。。
　　“你敢再说一遍！“这种无端的讽刺让唐礼杰握紧了拳头。。。
　　“老子说你，老子tm还打你呢！“子其积压了六个月的愤懑与烦燥终于在这一句话后爆发了。他挥拳打向了唐礼杰。。。
　　平淡，无聊，单调到让人厌烦的生活。。。让这群年轻人无处安放自己旺盛的精力。。。而子其一句包含地域偏见的挑衅终于也点燃了唐礼杰心头的火。只是，今天真的不是个好日子。。。
　　因为，子其的血脉喷张让他没有看到礼杰的手中还拿着一块削成的竹子——这本是用来做竹筒饭的——而现在它正被激怒到不管不顾的礼杰当作武器刺向扑上来的子其。。。
　　这危险，这一切的一切都被积怨爆发的疯狂所淹没。。。

　　％％％伤口 ％％％％％％
　　千钧一发——就在那根细长发丝要被千斤巨石坠断的时候。。。遥远冲了上来，一把推开了胸口就要撞在竹子尖上的子其。。。
　　忽然晃出的这个身影，让礼杰稍有回神，旋即收回自己手中的竹子。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子其虽然被遥远推开了，但是太强的冲力，还是让遥远的左手臂扎在了削尖的竹子上。。。
　　血－－顷刻涌出，顷刻浸染了遥远的衣袖。。。
　　“遥远～“子其看着眼前为自己挡下一击的遥远，震惊与愧疚瞬间上涌。。。
　　“遥远？！“礼杰看着眼前被自己扎伤的遥远，震惊和愧疚绝不亚于子其，还且还多了一份担忧与心疼。。。
　　而此时的遥远。。。脑中的意识流淌的慢过时间。。。
　　这是？。。。血？。。。我的血？。。。疼。。。子其。。。礼杰。。。我？。。。你们？。。。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忽然抓住了扶着自己的子其：“子其，千万别告诉小丁。今天打架的事情，千万别说。就说，我是干活时不小心弄的。。。“
　　遥远的话音未落，担心已起。。。因为。。。
　　“遥远！“李小丁发疯似的从远处奔来。。。看到手臂上流血不止的遥远，他有种寒气上涌，瞬间凉彻心肺的感觉：自己从小比亲弟弟还宝贝的遥远，怎么会这样？
　　“小丁，我没事。。我。。“血流太多，单薄的遥远终是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醒来 ％％％％％％
　　这是？。。。遥远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小的屋子里，周围没有人。这，应该是医院吧。因为遥远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手臂上已经缠上了白白的纱布，而右手在打着吊瓶。。。
　　失血过多使遥远觉得微微头晕，整个身子也有些发寒。。。
　　刚才？。。。遥远努力回想着昏死之前发生的事情：子其，小丁，还有礼杰。。。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在遥远被送到卫生所之后，大家就被队长叫去戒训了一顿。不过总算没有处分，没有掀起更大的风波。各人还是该干嘛干嘛。想去卫生所看病人？那是不可能的。不是说了吗？该干什么干什么。。。所以，干活去，伐木去，守林子去。。。
　　所以，遥远就一个人被落在了卫生所的小病房里。。。很久都没有人再来过。。。
　　小房间阴冷而潮湿，遥远蜷缩在被子里，冻得发抖。他很想喊人，可是却连抬眼皮都失了力气。。。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是死的，没有什么可以活动的，没有什么可以出声的。。。
　　也许，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动。。。那不是遥远，而是挂在遥远头上的点滴。。。一滴，一滴，像个提醒时间流逝的滴漏。。。遥远抬眼直勾勾地盯着挂点滴的瓶子，看着里面的药水一滴一滴的下落，感受着存在。。。
　　时间越久，越久。。。瓶里的点滴所剩无几。。。看着瓶中消耗殆尽的药水，遥远有一种等待烛光熄灭的安然。。。
　　可是，这并不是一场平静，因为当最后一滴药水滴尽，瓶中的气压引起了静脉血瞬间的回流。。。遥远本就所剩不多的血又喷回了点滴的瓶子。。。看到如注的血流，遥远慌忙拼着力气挣脱下插在自己手背上的针头，按住出血的伤口，蜷在被子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就在这时，门忽然打开了，进来了一个人。。。
　　“遥远。“开口的声音轻柔低沉，含着担心与牵挂，是。。。礼杰。。。这种情况下本是不让探视的，可是现在是晚上，而像唐礼杰这样的人，又会比别人多一些办法。。。
　　“你怎么样了？还疼么？哪里还难受？“唐礼杰走近病床，忽然看到了遥远露在外面的手，刚刚拔掉针头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匆忙拿起旁边桌子上包扎后余下的纱布，攒成小团，按在了遥远的手背上。。。
　　紧紧用纱布贴住遥远手背上的伤口，也紧紧攥着遥远的手。。。唐礼杰感觉自己的心头有什么东西浓得化不开，又疼得禁不住。。。竟颤抖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遥远没想到有人会来，更没想到来的人不是医生，不是护士，甚至不是队长，小丁和子其，而是跟自己所属不同连队的唐礼杰。。。也许他是愧疚吧，毕竟是他误伤了自己。可是终究还是有人来了，这屋里有了人气，就温暖了许多，不是吗？
　　“遥远，对不起。是我不好，把你伤得这么重。你千万别恨我。“礼杰幽幽开口，果然，他是来道歉的。。。只是最后一句却泄露了他的心事。。。
　　遥远并没半分怨恨，而相反，他是感激他的，一直是这样的。今天他来，遥远甚至觉得他就这样第二次给了自己希望。是的，在这个被遗落的地方，还能看到人，来探望自己。。。这种黑暗中忽然透进一道光的感觉，别人是无法体会的。。。
　　“没有呀，哪儿会恨你。每次都是你来安慰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呵呵。“遥远的话诚挚的让人感动，微笑温柔的让人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