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秋千》游会歇会

8、旋转秋千

　　童青青再也没去过乐园。

　　所以她不知道，那个人自那天晚上，也再也没去过。

　　还是等到开学了又放国庆，秦臻偶然去到那里，心血来潮地跑到服务站去打听，才知道了一些事情。

　　服务站的那个阿姨恰是个爱说热闹的主儿，在秦臻自来熟的攻势下，两人几句话来回就成了“忘年交”。

　　说他之前是个大学生呢。好像是出车祸，脚伤到筋骨了，永远就这样了。

　　他爸一起遭了车祸，搭了一大笔钱，还是没救过来。

　　就没钱再读书啦，这个工作还是他大姨介绍给他的。

　　不过他有自己的打算，想着攒笔钱就北漂去。

　　本来打算做到八月初就走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有什么事耽搁了，在园子里多待了大半个月......

　　当秦臻绘声绘色地在电话那头描述原话给童青青听时，她正重温完那部电影。

　　身有残疾的男人爱上女主后问她，所有人都在嘲笑我，他们巴不得我自生自灭，你就不怕我吗？

　　在许多个夜晚里，她曾经望向他，带着一些迷惘，好像是透过他想要看清别的什么。
　　心中想的是，他也有金子般的心么？

　　她坐在宿舍的椅子上，看着柜门上挂着的那顶失而复得的帽子。

　　那个时候捡了自己帽子却不立刻归还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多待的半个月，是因为她的出现而耽搁的吗？

　　她好想去相信，他也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值得她去风雪中献吻。

　　可惜的是，这么多日子过去后，她慢慢开始分辨不出到底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现实。
　　也许是一个故事罢了——一个臆想中的，她自己也不会相信能迎来美好结局的故事。

　　但即使是臆想，她也有点后悔了，明明每一句和他的对话都那么难得，那么珍贵——
　　为什么最后一句对他说的，却是“关你什么事”？

　　而他，如果真的被打动了，也仿佛只是短暂地被打动了一下。

　　迟疑着想要留下，但最后还是醒了神，坐上了人生下一站的火车。
　　他没有办法停留，他不可能停留。

　　人生突然出现了强烈又残忍的转折点，他知道他未来会走得很慢。

　　慢到当初她以为他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交织。

　　慢到她已经乘着快车呼啸而过了，他还坐着像是凝滞在时间里的火车，连一个道别的手势都不敢扬起。

　　可是他为什么都不问一问，她肯不肯在下一站下车，静静地等一等他呢？

　　他一次机会都没有给。

　　人生海海。

　　童青青坐上旋转秋千。那是她一个小小的暂停点。

　　时间好像温柔地被晚风凝结在那一刻。所以她才会转了一圈又一圈，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跟前。

　　晚风消散。

　　凝结的时间闸门突然被打开，提醒着年轻的人们快快前进。

　　什么都抓不住。

　　那天晚上，童青青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在大学毕业的暑假，在前往北京的晚班机上，沉沉地睡去。

　　22岁的夏天。她在日记本上写，

　　“想在清晨见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