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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白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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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青青从前读一本书,喜欢里面的一句话,
“年少的爱情,必得血肉横飞才算快意。”
于是她某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们初次相遇于一个海洋馆,注视着同一只白鲸。
后来他们很顺利地相爱,一起上下学,在马路中央和无人的路段牵手。
高二时他打篮球伤了腿部筋骨,住了一个月的医院。她每天下午提前做完作业,在无人看顾他的间隙悄悄跑来看他。
他们在黄昏的病房里接吻,悄悄话仿佛说不完,恨不得每天的太阳都延迟落山。
高考竟然因为发挥太好,考同一座城市大学的计划就此泡汤。又委屈又好笑。
异地时,他们互相不安,往往吵得歇斯底里;可更多的是相互思念,飞过半个中国在机场外头相拥。
童青青头一次做美梦做到梦中痛哭。
最后梦醒,她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睁着眼。过了一会,爬起来到窗台上看月亮。
窗台冰冰凉凉地贴着光溜溜的小腿。童青青有一些想哭的冲动。
因为现实的平庸近乎残忍。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往往最残忍。
童青青和爸妈回奶奶家住了几天。
奶奶家在一个小镇的大山脚下,网络总是很慢。童青青每次去,都是认命式地把手机丢在一边,每天的生活就是和奶奶唠嗑、看看书、陪着小堂弟玩闹、望着远处的大山与田地出神。
再回家时,距离上次去乐园又过去了好多天。
一坐上回家的车,对于他的种种念想居然像久被压抑的藤蔓突然接触到了阳光雨露,毫无预兆地耸然窜出。
......明明大山脚下的那几天心空情淡得仿佛已经要参透世事了似的。
晚上她心血来潮夜跑,随便穿了身宽松的衣服就出门了。想着沿江跑应该会很舒服,于是一路跑来,终点正好就落在乐园附近。
“真的是有点魔怔了。”童青青喘着气,目光落进不远处那片灿烂又陈旧的霓虹灯。
而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决定,就看见灯骤然暗掉了。
她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很晚了。
可能是恰好到来的黑暗掩盖了她突然升起的一些失落,她特意向心里那个不听话的小人摆出一个毫无所谓的表情,打算继续走完前面那点沿江路,然后过马路回家。
只走了几步,她的呼吸就安静下来。
耳机里正单曲循环着魏如萱的《你啊你啊》。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像是放下了一颗心。
他就在不远处站着,穿着常穿的那件polo衫。
背挺得很直,头却有些疲惫地向下低,右手倚着江边的栏杆,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烟。
他抬手将烟放至唇边,双眼不知是看着江水还是对岸。
她总是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缭绕的白烟被缓慢呼出,晚风一来便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