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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绑架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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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程千蕊带着那包来之不易的茶叶来到她师父的房间,陈端正在翻看药典,见她来了便放下书,语气轻松的招呼她坐下为她斟茶,程千蕊当然不敢劳动长辈,忙将茶壶抢过来自己给二人倒。
“师父最近还好吗?”她将茶叶放在桌上,开口询问。
“你不来我也要找你的,听说你今天在街上闹出不少动静啊。”陈端眼神复杂的看着桌上的纸包,语气中有淡淡的责备。
“哎呀师父,这么件小事怎么好惊动您呢?”程千蕊扶额感叹,这才是坏事传千里。
“小事?你觉得这是小事?你还没出阁呢,就这么糟蹋自己的名声?”陈端怒气冲冲的质问这个宝贝徒儿,“我本以为你有所长进,现在看来你是越学越坏了!你让我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不是这样的师父。”她想解释,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父亲,师父您是说……?”她急切问道。
“是,你父亲和哥哥都还在人世,只是当年你父亲遇袭后索性将错就错,去了卫国经商,不愿再入朝堂。”陈端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一个让程千蕊震惊的事。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后来老威侯和其他几个上位的应该都知道,只是大家都不在乎罢了。”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程千蕊倒吸一口气,不明就里。
“这就要你自己去问他了,他希望能参与你的笄礼。”陈端喝了口水,观察者程千蕊的反应。
“是该见一见。”虽然她对这位命运传奇的赵穆伯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想替无辜横死的原主去要一个心安。“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咱们走水路直下。”陈端放下水杯认真道。
“好,那我即刻回去收拾。”程千蕊准备向陈端告辞离开,陈端莫名在后面说了一句,“小蕊,你可要想好。”
程千蕊直到他想说什么,回头笑了笑,“好的师父。”
程千蕊走后,陈端颓然坐回座位,心里空落落的,他真心希望程千蕊回到自己的家,但到那时候他又是什么身份呢?不过又成了一个无儿无女,孤身一人的糟老头子罢了。
他打开纸包,捏起一撮茶叶放进自己的水杯慢慢喝了起来。
程千蕊回到房间收拾好东西,先嘱咐小秋自己打算出去几天,给她放了假让她去找自己姐姐,小丫头还泪眼汪汪的不想她走,程千蕊失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要乖乖等我啊。”
小秋还是不服,“那为什么阿凤就可以去。”她气鼓鼓的,程千蕊戳戳她的小圆脸,“因为阿凤要帮陈大夫拿药箱啊,但是如果你去了,阿云肯定也不服气就要跟着去的,到时候咱们把陈师父的钱花完了,他是要发脾气的。”
此行她还有别的意图,不愿多一个人冒险,尤其是这两个小孩子,“所以你还要说服阿云不许他跟着去,也不要让他觉得大家都走了他就能为非作歹,”阿云和小秋总是打打闹闹的,但就像卤水点豆腐,互相制衡,“到时候我回来给你们带小鱼干啊。”
好说歹说小秋才同意看家,并表示决不让阿云闹事,程千蕊被她的天真感染,暂时放下心事开怀大笑。
第二天,程千叶和墨桥生为他们三人送行,阿凤看到陈端,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陈端还没消气也不理他,不甘心的再次问程千蕊,“你真的想好了?”
程千蕊挡在阿凤身前点了点头,陈端无奈,一行人向程千叶辞行后离开了行辕。
他们乘坐一艘巨大的轮船一路沿着济水而下,很快陈端便因为晕船倒下了,程千蕊将他安顿在客房,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晕船药给他服下,看他情况好转后才带着阿凤出了船舱。
虽然现在时局不稳,遍地狼烟,但水路贸易却依旧发达,船上往来的客商,他们或准备带着自己的货物东出变卖,或是将外地进口的货物运会家乡,总之每到一个港口都热闹非凡。
比如刚才就有一个越有五六十人的商队护送着十来个大箱子上船,领头的是两个身着广袖长袍,年纪相仿的男子,看着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一个面容严肃,不苟言笑,另一个则是书生模样,看着温润许多,因为二人皆气质非凡,程千蕊还多看了他们两眼。
此刻轮船刚刚行驶进一处广阔水域。那二人正令人将箱子清点清楚抬进舱内,然后便在一旁交头接耳,商量事情的样子。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宽的河道呢!”程千蕊生长在西北内陆的群山之间,那里除了洛水还算充沛,其余都是不知名的小溪流,她也曾在游玩时坐过的小轮船,但现在才知道,想比于这个大轮船,那些玩具船简直不值一提。
因此尽管清晨的寒风依旧凛冽,她站在船头时却还是情不自禁的眯起眼睛张开手臂,一脸享受。身上的大氅没有系好,经不起这大动作从她肩膀上滑落了下来,阿凤在后面无奈的捡起来拍拍灰尘重新披到她身上,两人相视而笑。
这时变故徒生,不知何时几艘小船已经来到他们的轮船周围,有带着利爪的绳索被扔上来挂在了船边,随后便攀上了二十来个手持凶器蒙着面的黑衣歹徒。
他们目标明确,一上船就直奔那两个男子而来,遇到其他乘客就挥刀砍去,船上的人一时来不及反应,好几个人都倒在血泊之中。
“有强盗……快逃啊!快!”大家被吓到,一时间四散着各自逃命,程千蕊他们在船头一时穿不进去,只好先躲在角落的箱子后面。
“你看,那人有弓。”程千蕊指了指侧方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男人,他可能是附近的猎户,身上背了张弓,箭袋则落在一旁。
“太近了,容易暴露,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阿凤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保证他俩的安全,。
“嗯,我看那商队也不像吃素的,这些贼人若不能速战速决,肯定讨不着好。”
说话间,果然从船舱出现很多打手,但匪徒经验丰富,双方撕打在一起居然不分伯仲,这时程千蕊发现面容严肃的男子竟武功不俗,在被三人围攻、身中两刀的情况下,三两下便打倒其中一人并夺过他的刀,又接着砍伤两人。
眼看匪徒落于下风,形势渐渐好转,这时突然从后方传来一声大喝,“程少东家,你要还想让宋垚活,就不要再伤我兄弟了。”
原来他们真是有备而来啊,程千蕊想。人群分开,那个书生模样的人便被一个黑衣人压到前面,长剑抵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出现一道血痕。
“好,你们无非求财,这些丝帛珠宝尽可以带有,勿要伤人性命!”被称为“程少东家”的人不再动作,但仍把手上的刀架在一个黑衣人脖子上,双方一时僵持住。
“财宝我们要,等我们把这些东西妥善运回去了自会放了他,现在,你先把我兄弟放了。”
看来他们不但要谋财,还要绑架,只怕这个少东家只要一放下刀,他们就会连他一起绑了然后继续向他们家勒索,这茫茫江面正是实施这些行动的好地方。
被劫持的宋垚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拼命摇头,程千蕊看着周围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中间那几人身上,侧头问阿凤使眼色,阿凤心领神会,嘱咐她躲好,然后闭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又是那个沉稳的神射手,他身形飞快冲到前方捡起散落的弓箭,轻松越到程千蕊身前的箱子上,拈弓搭箭,先是一箭打落了架在宋垚颈前的刀,趁黑衣人愣神之际,宋垚往旁边一咧。
好机会!程千蕊在心里开心的喝了一声。下一秒,一枚羽箭便从黑衣人眉心穿过。接着阿凤五箭齐发,竟将五名劫匪放倒,被称为程少东家的程鲤再无顾虑,他把宋垚扔给自己的家丁,率领剩下的人将匪徒全部抓了起来。
阿凤跳下来,看向程千蕊的目光霎时间柔和下来,“你好棒啊!”程千蕊开心的上前抱住他,阿凤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有的时候蕊蕊真的过分热情了,而且这么多人呢,他颇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船舱上只剩下被人架着的程鲤和一旁整理衣物的宋垚,程鲤虚弱的抬起手指向对面的程千蕊二人便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宋垚让人将他送回客房,自己则向二人走来。
“小可大野泽溪相府宋垚,小字子岳,不知二位尊名?”宋垚挂着浅笑,向阿凤行了一个大礼。
“免尊,我叫程……陈心,他是外子程凤,我们都是乡野人家,来卫国探亲的,区区小事何须挂怀。”程千蕊回礼,旁边阿凤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她怎么胡说八道呢?“我……”阿凤开口却结结巴巴的。
“外子内向,先生勿怪。”程千蕊偷偷掐了阿凤胳膊一把,要他不要乱说,阿凤吃痛,手轻轻搭上程千蕊手臂。
看着他二人的模样,宋垚虽然奇怪倒也没有多说,“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如果二位在卫国有任何困难尽可来溪相府程家,就说找宋垚就好。”他掏出一块腰牌,上面是一个“程”字。
这倒巧了,程千蕊默默吐槽,“刚刚我见你们少东家似乎伤的不轻,如果你们没有带大夫,我或许可以效劳一二。”她问宋垚。
“感激不尽。”宋垚听了这句话大喜,将他们二人引到了一间宽阔明亮的客房内,虽然陈设简单,到仔细看去却都不是凡品。
这就是大户人家吗?程千蕊实名羡慕。她走到床前,床上的人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腹部虽然草率包扎过,但仍止不住不断流出的血。
“看来得缝合。”程千蕊向宋垚说,见他答应,阿凤就陈端房里取来了药箱。他脚程快,很快便拿来了。程千蕊已经学了半年,此刻面不改色的替程鲤缝合好伤口,“你们何时下船?”她询问宋垚。
“后日。”宋垚开口,刚刚那些狂徒需要交给最近的北巷府处理,程鲤也伤势不轻,等货船停靠岸,就先让他在最近的程家别府修养。
“如此甚好,他现在正需要休息,如果今天夜半发烧了你们再找我。到时候下了船找个治疗外伤的大夫,五天后就可以拆掉这些线了。”程千蕊留下伤药,准备告辞。
“这些物品还请夫人一定笑纳。”宋垚赶忙拿出几锭金子给程千蕊。程千蕊也不客气,“告辞,我们有缘再会。”便拉着阿凤走开了。
走回她自己房间,阿凤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傻傻的站在那里桌边。
“咱们出门在外,关系当然越简单越好。”程千蕊认真道,“他们看着不像一般人家,那个宋垚更是通透,所以我才不说实话,这么半真半假的,反而更他放松警惕。”虽然她知道刚刚那些人没有恶意,但还是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那下次咱们可以假托兄妹,如果您不嫌弃的话。”阿凤别扭了半天说道。
“哦,原来凤哥哥是不愿意我叫你外子啊,人家真的好难过啊~”她这么说着,眼神却充满了揶揄,把阿凤看的脸又红了,匆匆退了出去。
两天后,陈端还在昏昏沉沉的卧床休息着,不过程鲤醒了,他向阿凤再次道谢,并对他的箭法赞不绝口,程千蕊和阿凤目送了他们离开。
他们也再有一天就会到达这次的目的地——大野泽元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