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婃一而钟》微型绷带小狗

2、庸医所谓的“小事”

　　回到宿舍，舍友兼好闺蜜夏静正捧着个比脑袋还大的牙齿模型在床上发呆，见她回来，眼底划过一抹光亮，但表情仍旧恹恹的，整个人萎靡不振，无精打采：“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太无聊就出去转了转。”
　　田一婃换好鞋，宿舍里很暖和，她便将身上的厚卫衣脱了挂好，扑倒在床上。
　　夏静：“……”
　　感受到夏静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她一开始还装不知道，又被盯了一阵，如芒在背的感觉刺得她不得不坐起身来直视对方。
　　“干嘛？”田一婃问。
　　“困但是睡不着。”夏静眼眶下一片乌青，拜张诚那个渣男所赐，她已经失眠快半个月了。
　　田一婃定定看着她，半晌，问：“要不我给你一拳把你打晕？再不好好睡一觉我怕你猝死。”
　　吓得夏静连连摆手说不要。
　　“看给你吓得那样。”田一婃翻身躺平，心想自己找张诚麻烦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她又想了想，说：“别想他了，一个劈腿渣男，不值得。”
　　夏静笑了一下：“我还没那么恋爱脑好不好？
　　从理智层面来说她已经做得足够好，人证物证俱全后虽没控制住情绪嚎啕大哭了一场，但也果断拉黑渣男及时止损。
　　可是夜晚是人类情绪最充沛的时候，她难免还会受到点影响。
　　这都需要时间慢慢冲淡，可以理解——很擅长帮人解决恋爱烦恼的万年单身狗田一婃如是想到。
　　夏静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屋子里安静得要命，田一婃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氛围，起身走进浴室说自己去洗澡。
　　刚洗完头就听见夏静在外面喊她。
　　田一婃关掉花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怎么啦？”
　　“我说我想点宵夜，你要不要？”夏静问。
　　田一婃捏捏这段时间逐渐丰盈的脸颊肉，为了陪好朋友胖一点又如何？便痛下决心：“吃，你帮我点一份吧！”
　　等田一婃洗完澡，夏静已经把外卖摆满桌子，见她正擦头发，满眼羡慕：“同为医学生，你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头发？”
　　田一婃一屁股坐在床上，从一堆烤串里挑了串烤得油滋滋的羊肉，说：“你每晚但凡早点睡都不至于英年早秃。”
　　“不熬夜是不可能的？”夏静比了个干杯的手势，“来点？”
　　“你明天不实习了？”田一婃问。
　　“怎么可能不实习？每天都忙得要死。”
　　“想开点吧夏医生，口腔科赚钱啊。”田一婃很世俗的安慰。
　　“我已经二十五啦，还在一边读研究生一边实习，毕业遥遥无期，实习完能不能留下也不一定……”被安慰的夏静反而更焦虑了，拍着大腿说，“跟你说，我们那儿新来一位副主任医师，而且还在学校当讲师，履历牛逼也就算了，关键是他居然才二十八岁！”
　　“然后呢？”田一婃又拿起一根烤玉米。
　　“然后人家还贼高贼帅，虽然有点高冷但还是毫无悬念地荣登口腔科男神榜首。”夏静终于说到田一婃很喜欢的话题，毕竟没有女人不爱帅哥，她还狠狠拉踩了渣男前男友，“张诚在他面前，就是个没长开的小鸡崽子。”
　　田一婃：“上班还有帅哥看，多爽啊！”
　　夏静想了想，嗯，虽然有被高冷男神冻伤的危险，但是的确很爽。
　　夏静：“所以要来一杯吗？”
　　最终还是没绕过这个话题，田一婃挥手同意，吩咐：“记得拿冰好的。”
　　两罐冰镇好的啤酒，一桌又香又辣的烧烤，足以驱走成年人一整天的疲惫。
　　“来来来走一个。”夏静举起啤酒，豪情万丈，“敬我们的未来。”
　　“敬未来。”田一婃同她碰杯，补充，“也敬这个处处内卷的世界。”
　　“嗝！”
　　“你少喝点！”
　　……
　　第二天早上刷牙时，田一婃觉得有些不对劲，刷头只是轻轻戳到右侧牙龈而已，却很疼。
　　她很干脆地放下牙刷，吐干净嘴里的泡沫，手指伸进去在疼的地方摸了摸，感觉到那块牙龈明显肿起，隐隐作痛，于是她赶紧把手抽出来，不敢乱碰了。
　　还好家里有个专业的。
　　田一婃从浴室探出脑袋：“夏静我牙龈肿了。”
　　酒量奇差又很爱喝的夏静才睡醒，带着酒气迷迷瞪瞪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说：“过来我看一眼。”
　　田一婃乖乖跑过去让夏静检查。
　　“啊——”
　　“再张大点，看不清。”夏静边说边打开手机闪光灯照明。
　　田一婃感觉自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唔……你这是发炎了。”
　　只能说不愧是专业的，田一婃自己扒拉半天都张不开嘴，夏静扶着她下巴轻轻松松就让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小事，你用生理盐水漱漱口就行。”
　　田一婃怀疑：“不会是陪你半夜吃烧烤喝啤酒搞的吧？”
　　夏静反将一军：“那是你自己的问题，而且谁让你不好好刷牙？你看我就没事儿。”
　　她故意呲着一口大白牙炫耀。
　　田一婃：“行吧行吧我错了。谢谢夏医生。”
　　夏静笑：“得了吧你。记住别吃辛辣油腻的，多补充点维生素好得快。”
　　于是田一婃谨遵医嘱，到医院打了卡之后就溜去药房拿生理盐水，值班药剂师知道她是实习生，便多问了一句：“自己用啊？”
　　“嗯，我自己用。”
　　药剂师抬头看她一眼，压低声音说：“生理盐水每个科室都备着呢，你要用你自己去拿就行了，还过来买，傻不傻？”
　　田一婃心想：实习期为了一瓶生理盐水冒被骂的风险才傻吧？
　　“我要拿它漱口呢，用量大，从科室拿不太好。您就给我开一瓶吧。”
　　“行，给你。”药剂师无奈地摇了摇头，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
　　对此，田一婃只得笑笑。
　　再返回她实习的康复医学科时，原本缩在门口用手机看NBA直播的蒋霆赶紧关了屏幕站起来，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田医生你们不是八点上班吗？”他看看墙上的时钟，说，“现在都八点零五了，你迟到啦！”
　　“我早到了，去拿个药的功夫你就污蔑我？”田一婃早就摸清面前这位的幼稚本性，将刚拿回来的生理盐水塞进抽屉，扫了一眼蒋霆垂下去的右手臂，问：“又怎么了？”
　　蒋霆这才收起那副贱兮兮的表情，皱起脸装可怜：“手腕扭了。”
　　“这种问题跑什么医院，你不知道怎么处理的话不是还有队医吗？”田一婃故意不搭理他，气定神闲地翻其他病人的预约表。
　　蒋霆当然知道这些，被无视了也不气馁，凑上去继续诉苦：“可是我还是疼，这都一天了还是没消肿，田医生能不能给我按摩按摩？”
　　他把手腕举到田一婃面前，故意让她看到明显肿大的关节。
　　“没问题，去那边挂号缴费吧。”
　　“怎么对常客还这么计较？”
　　“蒋同学。首先，成为医院的常客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其次，就算一贴膏药也是要成本的好吧？开医院又不是做慈善，我也是按规定办事。”田一婃想起刚买回来的那瓶生理盐水，感觉自己腰杆更直了，“你去不去？”
　　“去去去这就去。”蒋霆马不停蹄地去挂号缴费，回来的时候还是一脸不情愿，把缴费单递给她：“喏。”
　　田一婃垂眸扫了一眼：“行，进治疗室等着吧。”
　　……
　　忙了两三个小时后田一婃偷空去漱了个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漱完口后果然觉得好受多了。
　　接下来近一周她都很勤快地刷牙漱口，但有天吃完午饭后疼痛又卷土重来，疼得她无心工作，整个下午都捂着腮帮子cos思想者。
　　“你怎么啦？”同事见她一下午都没挪窝，非常贴心地给她端了杯温水。
　　“牙龈肿了。”田一婃愁眉苦脸地哼哼，“都疼一天了。”
　　“那你去口腔科看看呗，咱们这又没啥人，你提前溜骑个共享单车两分钟就到了，又不远。”同事说，“而且你舍友不是在那实习吗？有人脉不好好用，你傻啊？”
　　田一婃和夏静都在思南大学读研究生，也都被分配到附属医院实习，医院很大，分为东西两个院区，田一婃在东区夏静在西区，直线距离虽然不远，但真要蹬共享单车过去估计也得十几分钟。
　　真不知道同事是怎么得出“两分钟就到了”的结论。
　　难道她的共享单车带火箭推进器吗？
　　田一婃点点头说实在疼得不行了，等会请个假去看看，然后给夏静发微信说了一声。
　　夏静很快回复说自己帮她挂个号免得来了还要干等，又问她为什么要看医生，是她的方法不管用吗。
　　田一婃捂着脸回复：对啊，一点用都没有，你这个庸医。
　　气得夏静直言要拉黑她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