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火》周末陌

3、审讯

　　2021年1月24日
　　“你说这些人，一个个有胳膊有腿的，踏踏实实干点啥不好，脑壳有包一样，非要去违法犯罪，坑人坑己。”审讯室里，刚刚又完成一轮审讯的孙一洋仰头靠在椅背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几滴眼泪从已经充满血丝的眼睛里挤了出来。他撇了一眼身边的人，说道：“大哥，求你别愁眉蹙额的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已经半夜3点了，谁没事闲着不睡觉跟你发微信聊天啊。”

　　李哲一个白眼都懒得给他。这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了，又一个嫌犯被带进来。李哲在开始工作前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依旧没有小绘回复的信息。

　　此前，警察在处理一起跳楼自杀案件时，通过遗书了解到死者生前因为赌博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而选择了轻生。办案人员顺滕摸瓜，一个大型赌博犯罪团伙浮出水面，经过对犯罪集团经营的赌博网站进行初步摸排，涉案金额预估达到20亿。但是这个犯罪团伙组织性和反侦察能力很强，不仅将服务器设置在国外，还同时设立了多个流动窝点，各个窝点间层级分明，独来独往，几乎没有交集，抓捕异常艰难。而幕后“老板”则通过控制资金流来控制整个犯罪集团，所以抓住赌博团伙的老板，成为破获这起赌博大案的关键所在。

　　侦办人员从查银行账户入手，从收取赌资的一级账户开始，再通过转账等资金流水查二级账户、三级账户、四级账户…….通过对十几万条数据进行智能分析，逐渐摸清了整个犯罪集团被后的资金流向、锁定了幕后“老板”。

　　这个“幕后”老板真名叫贺云风，这个名字的出现让很多人感到意外，因为他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哥哥，叫贺云帆，是平城著名的企业家。根据身份信息，警方迅速锁定了贺云风所在位置实施抓捕，可是当警察赶到时，贺云风已不见踪影，他离开的过于匆忙，窝点相关的资料没有来得及处理。办案人员立即行动，当晚就兵分几路，同时对几个窝点进行查处，一口气逮捕了100多人。为了尽早抓到贺云风，警方连夜安排对犯罪团伙成员人进行审问。

　　此时坐在审讯椅上的是一个40多岁的男人，瘦削的脸上架着一副厚片眼镜，孙一洋和李哲看不清他的面容，因为他从进门以来就始终低着头。

　　“现在知道干这种事抬不起头了？把头抬起来，姓名！”孙一洋收起了困倦，恢复了往日审讯时的神态，大声说道。
　　“赵有志”男人低声回复了一句，下巴稍微抬起了一点。
　　“年龄？”
　　“40岁”
　　“籍贯？”
　　“平城兴县赵家村”
　　正在查看嫌犯资料的李哲抬头看了看他，问道“看你以前是兴县一中的数学老师，还获得过优秀教师荣誉，为什么会加入犯罪团伙？”

　　赵有志的头耷拉地更低了。

　　“对不起对不起……”李哲和孙一洋要使劲听才能听清何有志说的话，因为此时的他在低头抽泣，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手铐上，肩膀由努力控制到无力控制的大幅颤抖起来，放声大哭，但是他还是死死地低着头，无法抬头面对警察，更无法抬头面对自己。

　　赵有志大哭了10分钟后，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李哲给他倒了一杯水，他用袖子擦了擦满脸的鼻涕和眼泪，推了推磨掉边的眼镜，一口气喝完了，然后说道：“我老婆生病了，癌症，我一个县城中学老师，一个月那点工资够干啥，我卖了县城的房子给我老婆治病，我老婆的病情还是一天天恶化下去，她跟我说，人要信命，但是我偏不信，我想赚钱，我要继续给她治病。”

　　“后来，我有一个表哥，叫秦峰，我看他这几年生活过的不错，我就问他有没有赚钱的门路，他知道了我的情况，让我去他手底下干活，他说他现在是一个公司的’主管’，我在他那一个月挣2万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就跟他来了。来了之后我才知道他是干啥的，我有点害怕，想退出不干了，但是他跟我说不要怕，他认识人，能保证我俩没事，我就留下来了。”听到这里，李哲起身走出审讯室。
　　“你在里面负责做什么？”孙一洋问。

　　“赌客通过老板在平台上投放的二维码进入网站，我负责对接客户，把他们引入到赌局中，刚开始通过操作让他们快速赚钱，连续赚钱，他们投的钱就越来越多，之后我们就开始操作后台数据，让他们不停输钱，我们从他们输的钱中分成。有的时候我看那些赌客像疯魔一样，拿父母养老钱、拿买房子的钱、拿家人治病的钱来赌，我看不下去，会想办法私信给他们说这就是个没有底的陷阱，你投多少输多少，永远不会有翻盘的那一天，没想到他们还要投诉我，骂我晦气，咒我不得好死。”

　　“秦峰有说认识的人是谁吗？”孙一洋继续问道。
　　“有一次他喝多了，说他运气好，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事，认识了大人物，吃穿不愁，干啥都不怕！但是没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这时，李哲走回了审讯室，孙一洋对他耳语了几句。
　　“我们刚刚核实，在这次突击抓捕的人中，没有叫秦峰的，你知道秦峰现在在哪里吗？怎么联系他吗？”
　　“我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联系不上他了。”
　　“哪天开始失去联系的？”李哲问。
　　“昨天，不过现在应该是凌晨了，那就是前天，我想请假回家看我老婆，但是我找不到他了。”
　　“前天，那就是22号。”对于这个时间，李哲若有所思，紧接着问道：“那天你是从几点开始联系不上他的？”
　　“一大早8点多我就在找他，电话陆陆续续打了一天，他都没接，微信也没回。”
　　“你把他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