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洋恒一

78、番外二：思遇（下）

　　小别胜新婚，虽说杨思远说了自己会轻一点，可到了最后还是欲望战胜了理智，两个人折腾了好久才去睡觉，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李遇安醒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杨思远。但他知道杨思远还在。
　　睡得太久了，头有点疼，他揉揉眼睛，坐起来缓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了客厅。果然，杨思远围着围裙，正一趟一趟地从厨房端着菜。
　　“醒了？”见李遇安出来，杨思远打了个招呼，然后放下手里的盘子直直地向他走来。
　　他轻轻在李遇安嘴巴上啄了一下，扶着他的腰问：“还疼吗？”
　　李遇安摇摇头：“不疼。”
　　“又没控制住……下次你来！”杨思远撇着嘴，对自己的自控力十分不满意。
　　二十大几的人了还这么幼稚，李遇安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一笑，杨思远也跟着笑，两个人傻兮兮地对着笑了好一会儿后，杨思远才又亲了亲他，说：“去洗漱吧，洗完了过来吃饭，不然又要胃疼。”
　　只要杨思远在家，那他们的餐桌就一定会摆得满满当当的，有荤有素，有菜有汤，其实李遇安的胃也没脆弱到这个地步，只是在杨思远眼里，李遇安就是那种脆弱得一碰就碎的体质。李遇安记得，他在书房找书时曾经看到过好几本营养食谱。可杨思远也都只是自己偷偷地学，从来都没告诉过他。
　　饭桌上杨思远不停地给他夹菜，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治之症，要杨思远这么照顾。可话又说回来，他真的很喜欢被杨思远这样照顾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分离得有些久，这种幸福感此时更加地明显，但与此同时，他也必须告诉自己，杨思远是请假回来的，他还是会很快就会走的。
　　想到这里，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慢吞吞地吃下一块肉，故作随意地问：“什么时候回去？”
　　杨思远噗噜噗噜喝了两口粥，听到这个问题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往前凑了凑，反问他：“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回去？”
　　他知道答案，但他就是要问出来，他想听李遇安亲自说出口。
　　李遇安端着碗不说话。
　　“问你呢，嗯？”
　　“……”李遇安服输了，“我不想让回去。”
　　声音有点小，但足够让杨思远听到。听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回答，杨思远不禁笑了两声，放下碗和筷子，伸出手去抬起了李遇安的脸。
　　他注视着他，眼神里是溢满的温柔。
　　“我请了五天假，厉害吧？”
　　有一瞬间，李遇安的双眼亮亮的，随后又被他很快地遮掩过去。
　　杨思远知道，他这是高兴呢。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李遇安说。
　　其实杨思远并不想在这五天里都在家里躺尸，他想趁着这个假期和李遇安好好地聚一聚，和李遇安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他想了想，问到：“唔……你最近，有假期吗？”
　　其实在他说自己请了五天假的时候，李遇安的大脑里就已经开始高速运转计算自己的工作日期了，虽然他不会主动提出来要一起出去约一约，但他知道杨思远请这么多天假肯定是要做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还好，多亏了这一个多月的“异地恋”生活，他那时没日没夜赶的稿子可以一直用到八月份。
　　“有，”说完又觉得不够，他又急切地补了一句：“我都有空。”
　　“那……”杨思远说得有些小心翼翼，“要不要回家看看？”
　　家当然指的是老家，也就是有陈立玫和刘成的那个家。
　　李遇安知道他这么提议的原因是什么。他们去年冬天得到了陈立玫的承认，一起回家过了年，可是因为两人工作的原因，在那之后他们都没有再回去过。他不会和长辈相处，虽然陈立玫的态度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但他还是不能很快地彻底融入这个家庭。
　　他知道，杨思远这么说并不只是因为他想妈妈了，他还想让他更好地和陈立玫相处，想让他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家。
　　在杨思远问出口前，他猜想过杨思远会想和他去哪里，逛街、约会、旅游，这些他都想到了，但他从没想过杨思远会想回家。他不是抵触，也不是反感，他只是……到现在还无法自信地认为他们是一家人。
　　而此时，他听出了杨思远那小心的语气，突然有些心酸。因为他的古怪性格，杨思远一直都在这样费尽心思地付出着。
　　他实在不该让杨思远失望。
　　“嗯。”他抬起头，触碰到杨思远的目光也没有躲开，笃定地回答了他。
　　杨思远大概是又确定了一次答案，愣了一秒之后才笑了起来，掩不住的开心与幸福都挂在了他的眉眼和嘴角，借着这个笑蹦到了李遇安的心里。
　　当夜杨思远说到做到，洗了澡之后自觉地脱光衣服躺在床上，说了许多撩人的情话，惹得李遇安不得不堵住他的嘴巴。他勾着李遇安的腰，揽着李遇安的颈，借着明亮的顶灯将自己迷乱的眼神原原本本地映在李遇安眼里，在他温柔的碰撞下叫着他的名字，于那几乎灭顶的快感中又一次释放了浓稠的爱意。
　　他们买了最近的一次航班，又转了火车和大巴，晃晃悠悠直到晚上才到了县城。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他们应该是很累的，但李遇安却是精神得要命，他神经过度紧张，离家越近心跳就越快，几乎都要让他呼吸不畅。
　　站在家门口，杨思远看着他僵硬的面部表情，握了握他的手。
　　“别紧张，又不是第一次回来了嘛。”他又按了按他的手心作为安抚，凑过去在他耳边说：“这不是还有我呢嘛。”
　　李遇安下意识地也握紧了他，听见他的声音才稍稍放松了些。
　　“我敲门了？”杨思远举起手，征求他的意见。
　　李遇安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
　　“嗯。”他点点头道。
　　得到允准后，杨思远敲了几下门，很快就听见门的那头传来了脚步声。他往后撤了一步，又攥了攥李遇安的手。
　　门很快被打开，是陈立玫开的。她看上去精神不错，大概是专门在等着他们。
　　“妈。”
　　“阿、阿姨。”
　　“哎！怎么不早说回来了呢，早说我就去车站接你们了嘛，还以为明天才到。”陈立玫夺过杨思远手里的行李箱，招呼着他们进去。
　　杨思远回头，给了李遇安一个鼓励的眼神，将他拉到了屋子里。
　　装潢都没变，和半年前一样，也和六年前一样。只是再次走进这个屋子，李遇安的身份发生了彻底的变化，他一时半会儿竟有些恍神。
　　“饿不饿？要不先吃个夜宵？”陈立玫放好行李箱后又过来问。
　　杨思远没回答，而是先问李遇安：“饿吗？”
　　“啊、哦，不饿……不用忙了……”李遇安条件反射地抓紧了他的手，两个人的手越握越紧，生生握得他手疼，但他也还是不放开。
　　“房间都打扫过了，这么一路颠过来多累啊，快赶紧洗个澡睡觉去。”陈立玫又摘下李遇安的背包，推搡着两人去洗澡。
　　“妈你也去睡吧，等了挺长时间了吧。”杨思远让李遇安先去洗，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
　　“都这么晚了，你们赶紧睡，我今天就不在这边了，明早再过来。”
　　“嗯，行。回去注意安全。”
　　杨思远把陈立玫送出小区，看她拐了角才放心回去。
　　结果一开门就见李遇安穿得整整齐齐，呆坐在沙发上，分明就是躲在浴室里没洗澡。
　　这也太紧张了吧，杨思远有点想笑。
　　“怎么不去洗？”他走过去，蹲在他身前轻声问。
　　李遇安神志回来了些，问他：“阿姨走了吗？”
　　杨思远点点头，摸摸他的脸道：“怎么这么紧张，她又不是不接受你。知道我怎么突然想回来吗，就是她说的，想在你生日的时候和你吃顿饭。”
　　李遇安没想到会是这样，有些尴尬地躲闪着。
　　“我……还、还没太习惯。”
　　杨思远笑了一声，亲了亲他。
　　“没事，日子还长着呢。”他站起来，拍拍李遇安的肩，“一起去洗？”
　　“嗯。”
　　两个人在浴室里磨磨蹭蹭洗了半小时，撩得彼此都浑身是火，但因为他们都实在是太累了，谁都舍不得再折腾谁，所以到最后也没有做，只老老实实地互相抱着沉沉入睡。
　　杨思远说的没错，陈立玫的确是想让他们俩回来一起吃个饭聚一聚，这一点在李遇安看到陈立玫和杨思远在厨房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杨思远关了他的手机闹钟，搞得他成了全家起得最晚的人，醒来就在厨房门口看着两个人忙活，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呃，我……”人家都忙着，他一个人一觉睡到大天亮，自觉十分不妥，于是便想帮帮忙，又不敢问陈立玫，所以只是等杨思远到门口这里的时候贴着耳朵问了一句。
　　谁知道陈立玫耳朵灵得很，这么小声都能听见，她摆摆手说：“遇安就别忙啦，身体怪不好的就别累着了，去沙发那儿坐着歇会儿吧！”
　　她声音一出来，李遇安的身体就紧绷了起来，惹得杨思远低低地笑了两声。他也贴着李遇安的耳朵轻声回道：“去坐着吧，这儿有我们俩就行了。”
　　“……”人家母子都这么说了，李遇安也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回到客厅坐着，傻呆呆地看着他们来来回回地忙活。
　　这母子俩一趟又一趟，硬是摆了一桌能和满汉全席媲美的菜，李遇安看在眼里，惊在心里——这么多菜，三个人哪里吃的完呀。
　　杨思远看出他的惊异，凑过来告诉他：“我妈就这样，她要是喜欢谁就会使劲儿给人家做饭的。”
　　“她要是喜欢谁”，李遇安成功捕捉到了重点，结果倒更加惊异了。
　　陈立玫能够接受他他就已经很知足了，他从来没想过会得到陈立玫的喜欢。
　　杨思远笑笑，拉起他的手：“行了，过来吃吧。”
　　一张桌子，□□道菜，一个母亲，两个孩子。虽然刘成因为工作的原因不能过来，但在李遇安眼里，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像是他想象中的家庭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局促不安，陈立玫跟他说话他也回答得磕磕巴巴，可杨思远时不时地偷偷在桌子底下握一握他的手，又让他慢慢放松了下来。
　　“工作累不累？”
　　“身体好点了没有啊？我记得你小时候身体可差了的。”
　　“小远有没有对你发脾气啊？他可倔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要跟你吵你就直接打回去！”
　　“工作不忙的时候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我跟你刘叔都挺想你们的。”
　　……
　　大约是年岁大了，陈立玫的脾气柔和了许多，对李遇安的关爱和包容也超出了他的想象。只是他不知道，陈立玫对他的态度并不是凭空改变的，在春节过后的这七个月里，杨思远一直有意无意地跟她讲他有多好，讲他们有多相爱。在他不知道的那些时日里，杨思远从未放弃过让陈立玫喜欢他，他从来都是默默地、持续地付出着，从不会让李遇安知道。
　　他要铺好所有的路，让他的爱人稳稳当当地迈过去。
　　这顿饭吃得他迷迷糊糊的，不过还好，他到最后终于能够彻底放松下来，脑子也清醒了些，和陈立玫对话时也不再躲躲闪闪，实在是算一个非常大的收获了。
　　饭后洗碗也是杨思远一手包办，他就和陈立玫在客厅里吃水果。
　　趁着杨思远不在，陈立玫放低了声音，和他说了些他从来没听过的话。
　　“以前是阿姨不好，阿姨脾气太硬了，不愿意听小远跟我讲。我早就想通了，你们俩只要自己觉得好，那我就不该干涉你们。阿姨以前把你们俩分开了，跟你说声对不起。“
　　李遇安安静地听着，听到最后那句“对不起”才又一下子紧张起来，赶紧摇头：“没有没有……阿姨你不用说这个的。”
　　陈立玫只是笑笑，然后拉起了他的手，对他说：“你是个很好的孩子，阿姨其实很喜欢你的。我不知道你们对以后的日子是什么打算，但如果你们愿意一直这么走下去，以后你可就要改口了，可不能再叫‘阿姨’了。”说完她又往前凑了凑，问他：“知道该叫什么吗？”
　　“……知道。”李遇安脸热热的，不敢动弹。
　　“叫什么？”陈立玫引导着他。
　　李遇安又紧张起来，吞咽着口水掩饰自己的无措。他当然知道该叫什么，但那个字对他来说太遥远了，而且在他的人生中，那并不是给他带来幸福的一个称呼，相反，每当他想到那个称谓时，首先浮上心头的都是绝望的、煎熬的痛苦。
　　他脑子里闪过秦梦破碎的脸，闪过她对他的打骂，闪过她躺在他怀里冷掉的场景。没有一段回忆是美好的，也没有一段回忆是值得他珍藏的。可他忘不掉，因为他只有这一个妈妈。
　　陈立玫手掌的温度灼了他的手背，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可以有另外一个妈妈的，一个刚刚说了很喜欢他的妈妈。
　　他屏住呼吸，先抿着嘴作出准备发音的口型，然后调集了全身的力气来给声带发声。
　　“……妈。”轻轻地，他这样叫了一声。
　　陈立玫笑着拍他的手：“哎。”
　　他咀嚼着那个字，也浅浅地笑了。
　　二十五岁的李遇安，终于从“妈妈”这个称呼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他想，自己真的已经很幸福了。
　　这顿饭吃得他有些难忘，他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杨思远本来就不是特别困，干脆陪他一起熬夜，抱着他在床上说悄悄话。
　　“在想什么呢？”杨思远问他。
　　李遇安在想“妈妈”，也在想秦梦。自从他把秦梦下葬后就再也没有回去看过她，不是因为恨她或是怎么样，只是因为他始终都不敢面对她罢了。
　　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他看着杨思远，说：“我想……去看看我妈。”
　　杨思远一愣，这个话题他可得万分小心。他环着李遇安的腰说：“你想去的话那就明天去吧？”
　　他没问原因，也没顾虑其他的东西，这让李遇安更加觉得，杨思远实在是一个太温柔的人。
　　“嗯。”他吻了吻杨思远，又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
　　隔天两个人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之后便搭上了去村子的公交车。杨思远从没去过李遇安的老家，李遇安又很多年没有回去了，他有点担心那里会不会变化太大从而让他们迷了路。
　　路上李遇安并没有怎么说话，只是一直都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在脑海中寻找幼年的记忆。
　　他说他要去看秦梦，下了车之后就真的直接往墓地走。杨思远想起来，在上高中的时候李遇安曾经说过，他不记得他小时候住的地方是在哪里了。可在他们穿过那一大片田地，来到一片坟头林立的墓园之后，李遇安却准确地在那长得一模一样的千百座坟墓中找到了属于秦梦的那一座。
　　农村里的墓都很简陋，一个土堆插上一块墓碑，最多再在前面放些贡品。而秦梦的墓相比起来却更加地萧瑟，那个坟堆上长了许多杂草，还挂着些被风吹来的垃圾袋。
　　杨思远自觉地停在小路边，让李遇安自己走了进去。
　　墓和小路离得不远，他能看清李遇安的侧脸。李遇安只是站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动作也没做。
　　夏日的热风吹过不远处的树林，叶子的“沙沙”声在空中飞荡，像是在给一本回忆之书翻开书页。
　　他静静地等着李遇安，过了一会儿后，李遇安突然转头向他看过来。他以为李遇安有什么事，便赶紧走上前去问：“怎么了？”
　　李遇安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牵起了他的手。然后李遇安又转过去，面对着秦梦的墓碑。
　　杨思远明白他是要做什么了。
　　他得到了陈立玫的认可，所以他也要让杨思远得到秦梦的认可。
　　杨思远回握住他，与他十指相扣，姿势坚定而虔诚。
　　他们就这样静默地在墓前站着，听周围的虫鸣，听远处的流水，听云端的微风，最后也比不过听珍藏在记忆中的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一直站到太阳刺痛了眼睛，他们才终于离开墓园。离开之前，杨思远又回头望了一眼，在心里对秦梦说：“我会照顾好遇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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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他们又回一中转了转，去公园的石滩上坐了一下午，喝了家门口新开的奶茶店的新品，看了一场缠绵悱恻的电影。
　　五天假期匆匆而过，也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长。他们赶在最后一天下午回了杭州，可回去之后李遇安就突然像丢了魂一样，整个下午都在放空发呆。
　　杨思远怕是他太累，也就不和他讲话，直到他晚上洗完澡出来时，看见李遇安还是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望着外面的夜景出神。
　　“太累了吗？”杨思远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问到。
　　李遇安回过神来，低下头凝视着他。
　　他不是太累了，他只是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日子。
　　这几天他们去的地方都太能勾起他的回忆，回来的路上他就止不住地在回想他的少年时代。
　　记不清的幼年时光，没见过的爷爷奶奶，李成文的暴打，秦梦的叫喊，同学的排挤，梁浩的针对。以及那间破旧的小屋，那些难捱的夜晚，那几道无法恢复的疤痕，那一瓶藏在床头柜里的解药。
　　那么多年，自己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如果没有遇到杨思远，他可怎么办？
　　如果杨思远放弃了他，他现在是不是早就死透了？
　　他看着杨思远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何德何能，真是三生有幸。
　　遇到杨思远，是他一生中唯一值得珍惜的事。
　　“累成这样了？我去给你倒杯牛奶。”杨思远说，然后便站了起来，转身要去给他拿牛奶。
　　李遇安的眼神一直定在杨思远身上，当他迈出第一步时，他就突然站起，拉住了杨思远的手臂。
　　“嗯？”杨思远转过身来，有些疑惑。
　　但李遇安没有给他解答，他什么也没说，又往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近了些，然后慢慢地、轻柔地拥住了他的腰。
　　他像一片白色的羽毛，覆在了杨思远的身上。这突然的拥抱让杨思远反应了一下，他顺势抱上李遇安，问道：“怎么了？”
　　李遇安闭着眼睛，感受着杨思远的温度和味道。他微微低头，抵在杨思远的肩上。
　　“谢谢你。”
　　谢谢你遇见我；
　　谢谢你救了我；
　　谢谢你愿意爱我。
　　他没有说出来，可杨思远都懂。
　　杨思远愣了愣，随后轻笑一声，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傻子，说什么呢。”
　　-番外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