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同人－某人》清蒸鱼

12、十二

　　在和平与繁荣的年代，女性地位会呈现上升趋势。
　　而在以战争作为主旋律的时代，即使是标榜平等与民主的自由行星同盟，军政两界女性高级官员的比例尚且十分感人，在开国之君鲁道夫大帝强调刚强气概的帝国这一方，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皇帝与门阀贵族的统治格局下，女性的影响力可以说很广泛，也可以说很狭隘，因为究其权力来源的实质，往往不过是男权社会的延伸，诸如某某夫人、某某小姐的称呼正是由此而来。

　　在银河帝国内部的权利谱系之中，因为子爵的关系，玛丽属于天然的“帝党”：在她以军人之身于帝国权力序列稳步攀升的过程中，除其自身能力及身为子爵继承人的特权外，亦离不开佛瑞德李希四世的庇护与影响。

　　随着展露出的能力上限的不断抬高，她在外人眼中的价值也从纯粹的军事领域，向政治方向延伸。

　　出于一个政治小白的朴素的畏难心理，玛丽对此颇为头痛。

　　一开始尚且对皇帝吩咐她与安妮罗杰接触的行为所含暗示接触不良，经过宫廷老甲鱼的叔祖父数年的教导，她总算也能大致明白这背后的含义了：出身最低层贵族的安妮罗杰属于宫廷中的异类，虽然在皇帝的羽翼下不至于受到明面上的排挤，但从她至今身边仅有两位宫廷友人就可以看出其处境的不易。

　　皇帝想要为宠妃添加助力无可厚非。

　　但最初，玛丽是想要拒绝的。

　　子爵倒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态度。

　　幸好，随着实际地位的提升带来的安全感的提升，她的心态也变得更加从容了。

　　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吧。基于对叔祖父的信任和对格里华德伯爵夫人本人的欣赏，玛丽决定顺其自然——她这种在政治上随波逐流的幼稚心态，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为莱因哈特所察觉。

　　两人在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举办的沙龙中有过数次不期而遇的碰面。

　　安妮罗杰作为后宫宠妃，即使是亲弟弟，也仅在获得皇帝的特别恩准之下才能见上一面。
　　这样的机会委实太少了。
　　考虑到安妮罗杰报喜不报忧的性格，莱因哈特唯有想方设法通过姐姐的女性友人辗转了解她在宫廷中的近况。

　　这个时期的玛丽，苦恼于家中老人对其社交生活的过度关注。因此，新友人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玛格妲蕾娜的邀请，作为及时雨一般的存在，同样得到了热切的回应。

　　黑发黑眼的玛格妲蕾娜，作为男爵家的当主，富有才气，性格均极具进攻性，偏好资助无名的艺术家，出资举办的音乐会、展览、朗诵会等都极具特色。

　　至少仅有入门级鉴赏能力的玛丽，每次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她纯粹是以普通女性的审美情趣欣赏男爵夫人组织的艺术活动，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在幼年军官学校即已经过系统艺术修养课程学习，甚至本身具备在技术上可以被称之为精湛的画技的莱因哈特——他对此类活动的兴致全无。

　　这大致体现了两人在感性认知上的差异。

　　作为精力充沛，不耐烦社交活动的少年人，莱因哈特打心里觉得浪费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去多研究几个战例呢。
　　当他听闻玛丽一无所知地夸赞起男爵夫人亲切介绍的“朋友”时，忍不住就坏心眼地告诉她她刚刚称赞过的建筑家与上次见到的画家、上上次见到的诗人、上上上次见到的雕刻家一样——全部都是男爵夫人的现任情人。
　　啊，对了，另外还有某作曲家兼钢琴师、某剧作家、某陶艺家等……也都是同样的身份哦。

　　不得不说，玛丽那一刻的表情让人回味无穷。

　　“可惜了。这次你真该去的，吉尔菲艾斯……那家伙一下子噎住了啊，哈哈哈……”回到寄宿的房子里，听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后，连性格更为厚道的齐格飞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至于莱因哈特本人，更是在讲完的同时再次笑倒在了起居室柔软的沙发上。

　　“那家伙啊……”
　　拭去眼角笑出的泪水，莱因哈特轻轻拍打着友人的肩膀，想起最近几次接触中玛丽毫无防备的亲近姿态，苦恼地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放着不管的话，实在很容易被人利用啊。”他这样对友人说道，神色间竟然有几分无可奈何。

　　齐格飞眉目一挑，歪了歪头看着他，笑了。

　　莱因哈特是不知疲倦为何物、不理解休憩有何意义的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这一年第一缕秋风吹过拂晓的山峦时，他已晋升为少校，以驱逐舰舰长的职务被委派往伊谢尔伦要塞驻防。

　　从军务省处理好一应手续回到住所，整理行李的间隙，齐格飞好似不经意间提起了“是不是与玛丽小姐告别一下比较好？”的话题。

　　莱因哈特拨弄着额前黄金刘海的手指一停，斜睨着友人半晌，对他的装模作样回以一记冷哼。

　　自觉将他的表现认定为默认的意思表示，齐格飞毫不在意地拿起联系器。

　　玛丽小小的三维投影很快出现。

　　作为刚从伊谢尔伦归来的前辈，她热情地介绍了数家要塞里的美味餐厅，同时诚恳地表示如果有需要，可以帮忙询问相关领域的“专家”哪几家娱乐场所安全、卫生且别具“特色”。

　　虽然对她口中的“专家”略感好奇，但齐格飞还是严肃地谢绝了玛丽的好意。

　　“真的不需要吗？好吧，真遗憾。”投影中，小小的子爵小姐促狭地眨眨眼，“不过生活上的经验之外，确实也没有其他建议可以给你们了。毕竟战场上的事情，相信莱因哈特少校是足以应付的。”

　　“旅途顺利。”

　　“谢谢您，玛丽小姐。”关闭了通讯，齐格飞回过头，戏谑地看向不知何时已经走近前来的莱因哈特，“对您十分有信心啊，莱因哈特大人。”

　　“……我不记得她是何时开始改变了称呼的？”

　　“比起缪杰尔少校，难道不是莱因哈特少校更好听吗。如果您不记得的话，那么，应该就是在刚才了。”

　　莱因哈特难以比较是对方对自己的强烈信心，还是称呼上的细微改变更让自己动容。
　　他的内心强烈地回应着远方战场的呼唤，他本应心无旁骛地注视着群星的世界，但此时此刻，当陌生的悸动席卷心灵，他几乎是茫然的体会着一刹那间，胸口像是被什么抓紧了的冲击。
　　然而他又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不论那是什么，它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同时具备贵族小姐和高级将领身份的玛丽，不管是在宫廷舞会，还是其他社交场合，均备受欢迎与瞩目。
　　各方各种途径发来的邀请，逐渐在子爵的书桌上累积。考虑到她的年龄，希望与子爵小姐进行“郑重的接触”乃至干脆提出联姻暗示亦不在少数。

　　客观的说，门阀贵族里并非只有酒囊饭袋，总也有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具备诗人般气质或者真正骑士精神的优质青年。
　　如果玛丽是土生土长的普通子爵小姐，努力挑选之下，不难找到合适的结婚人选。

　　但不论是作为叶慎思，还是格林美尔斯豪简少将，甚至更早以前，她都不属于那种会因为需求而与他人缔结婚姻之人。

　　当叔祖父从管家手中接过厚厚一摞的最新邀请函递给玛丽，顺便询问她中意的类型时，玛丽有些苦恼地想了想，语气不确定地回答：“嗯，大概是有意思、合得来以及我喜欢的人吧。”

　　总之，是还没有恋爱和结婚的打算吧。子爵心想。

　　如果以为子爵是不问世事，只盯着眼前一亩三分地的糟老头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即使作为军人仅获得平庸的评价，也只是受到天赋才能所限，子爵本身属于老于世故、精于庶务之人。他可能不一定精通军队运作的每个环节，但他一定熟悉军务省那伙子官僚的行为模式。

　　作为家族继承人，以战功晋升实权少将，更重要的是，玛丽已提前以实绩证明了自己具备独立领军并赢得胜利的能力，在子爵进入半隐退状况的如今，家族的重心自然地向下一代家主倾斜。而作为世袭爵位、帝室屏藩的贵族名门，格林美尔斯豪简家所拥有的资源，也足以让玛丽无后顾之忧。

　　在所有为她率领舰队驰骋星空所作的准备与投入的资源中，最重要的一份礼物在最后一刻由子爵亲自带到她面前——

　　“玛丽，这是克斯拉少校”。

　　“克斯拉，今后请尽力辅佐玛丽。”

　　与军务省配置给她的幕僚意义不同，这是玛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副官。

　　伍尔利•克斯拉，二十九岁，系宇宙舰队司令部下属少校，时任舰队法务士官，出身平民，系子爵发现并提拔的优秀人才。
　　光看脸的话，会以为是严肃而不苟言笑的类型，简单的相处后，便能惊喜地发现这位克斯拉少校乃是兼具审慎周密的处事风格和风趣机智的性格特质的妙人一枚。

　　“舰队的整编和训练完全不用我操心。”上任仅仅数天后，玛丽便对新副官赞不绝口。

　　一个能干的副官带来的立竿见影的效果就是舰队磨合期的大幅缩短，格林美尔斯豪简舰队不久便接到了出战的指令。

　　对休假的提前终结，玛丽倒没有什么不满：回到奥丁，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到宇宙舰队总司令部进行形式上的出勤，被人以吉祥物的眼光指点与围观也就罢了，时不时有自以为是的蠢货洋洋得意地想要在她面前自命不凡地表现一下就让人很难受了。

　　每次想到如果是这些货色被军务省胡乱塞给自己作副官的后果，她都会忍不住打好几个寒颤。

　　因为子爵“你需要了解一下帝国内部情况”的建议与规划，玛丽开始率领舰队在帝国内域巡航，歼灭星际海盗，镇压贵族叛乱。

　　牛刀小试，便锐不可当。

　　军部上层大概也觉得有些大材小用，紧随着晋升她为中将的嘉奖令而来的，是新的作战命令：率部前往位于伊谢尔伦回廊的同盟侧出口周边的恒星系，参与会战。

　　宇宙历七九四年，帝国历四八五年。这一年年初爆发的“凡佛利特星域会战”中，玛丽再次与莱因哈特在战场上以直属上下级的身份重逢。

　　上一次见面还仅仅是一年多以前，再次出现在玛丽眼前的时候，莱因哈特已晋升为准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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