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二十立青

18、回家家

　　周末最轻松，玩起了手机。直到十几分钟后发现余骁杰还傻站着，周末终于感觉出了点什么，他站起来，把余骁杰拉到云端看不到的僻静位置问：“你怎么啦？事情都解决了，我们照顾云端几天就没事了，你干什么这么沉重。”

　　余骁杰长叹一口气说：“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余骁杰觉得自己很没用，但他没法说出口。

　　他是余骁杰，他有他的骄傲，尽管有些偏执，还是很骄傲。

　　“喜欢上他了？”周末脑补了后半句。

　　“操，你他妈是真有病。”余骁杰满脑门黑线，推了周末一把，愤愤转身，走回云端身边，坐在椅子上发呆。

　　周末追回来，问余骁杰：“谁让你说话说半截，那你倒是说啊。”

　　“你要说什么？”云端睁开眼，看着余骁杰。

　　余骁杰对云端说：“周末有病，别理他。”

　　周末一脸郁闷的指了指门口：“那我走？”

　　余骁杰说：“滚滚滚。”他的心思完全没在这件事上，自然也不会考虑周末的情绪。

　　周末厉声道：“余骁杰，你再说一遍。”他刚刚帮了余骁杰一个大忙，余骁杰不应该感恩戴德吗？不感谢就算了，竟然在外人面前让自己滚。

　　什么态度？简直自私又傻逼。

　　余骁杰说：“你有种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你他妈脑子里面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周末张嘴，看了看云端，憋住了。他没余骁杰那么混账。

　　“小声一点。”旁边的护士提醒。

　　“不好意思。”云端对护士点了点头。

　　周末坐在云端旁边，问：“你等会还回家吗？”

　　云端说：“回。答应了妹妹。”

　　周末又问：“东西多吗？”

　　云端说：“不多，就一个书包，我一个人能回去，你们走吧。”

　　周末以为云端误会了，一拍大腿说：“我不是要走，我妈回来了，司机也在家，等会可以送你回去。”

　　余骁杰说：“我送云端回去。”我自己闯的祸。我自己擦屁股。

　　周末瞪了余骁杰一眼。

　　余骁杰一股火气往脑门上窜，对周末吼道：“你又来了是不是？周末，我真他妈看错你了。”

　　周末无语，突然不知道自己在瞎操心什么几把玩意。

　　谁送云端回去，能代表什么吗？真操蛋。

　　操！！！！！

　　云端感受着周末和余骁杰之间莫名其妙的气氛，试探性说道：“我不用你们两个送，真的，你们走吧。”麻溜的，别在这添乱。

　　他感觉周末和余骁杰要打起来。

　　周末问余骁杰：“你走不走？”

　　余骁杰说：“不走。”他余骁杰还没怂到闯了祸不管的。

　　周末对云端说了一句：“电话联系。”然后起身走了。

　　头也不回。

　　带着莫名其妙的幽怨。

　　医院没什么要做的事，输完液就剩送云端回家。

　　要是周末和余骁杰在医院争谁送云端回家这个话题，多少有点毛病。

　　周末觉得自己的思想是有点问题。

　　所以周末走了。妈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周末也想回家陪陪妈妈。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云端盯着手机上的游戏问余骁杰。他决定卸载游戏，把每天玩游戏的时间投入到学习中。

　　高中的课程跟初中完全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想要考上清华，必须全力以赴。

　　“别管他。”余骁杰看了云端的手机一眼，问：“你卸载游戏干什么？”

　　云端说：“玩腻了。”

　　玩游戏有玩腻的吗？余骁杰鄙夷一声，问：“游戏玩腻了，那你想玩什么？”

　　云端说：“别的。”

　　废话。

　　余骁杰眼里有一股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的情绪，沉默几秒，说：“带我一起呗。”

　　云端认真看着余骁杰，目光带着审视，“我玩知识。”

　　余骁杰说：“好。”

　　云端咧嘴笑了笑。

　　他其实有七分把握，那个蝎子是余骁杰用来整蛊自己的。

　　以余骁杰的德行，如果此事与他无关，他多多少少都会嘲讽自己一下，或者责怪周末两句。

　　可刚才他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完全是一动不动等着挨训的模样。

　　余骁杰做事，不会把后果考虑进去，用蝎子整蛊自己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但周末，却不是会因为贪玩养蝎子的人。

　　刚才装蝎子的盒子是周末随手拿的，原本是装零食的，以此得出周末并没有装蝎子的盒子，他没有养过蝎子，他撒了谎。撒谎的目的，只是为了维护余骁杰。

　　仔细回想了一遍周末揽责任时的样子和余骁杰的反应，云端已有九成把握。

　　看余骁杰任劳任怨、心神不宁的样子，云端知道他没有恶意。

　　毕竟是自己先贪玩捉弄余骁杰的。只是云端不确定余骁杰为什么要整自己，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纯属贪玩？

　　余骁杰被云端盯得越发心虚，坦白的话就在嘴边。

　　“周末是个不错的兄弟。”云端提醒了余骁杰一句。不管余骁杰出于什么目的，他把刚为他揽过事的周末气走，实在不应该。

　　余骁杰又把话咽了下去，说：“我知道。”这么大个人呢，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就是控制不住而已。

　　云端平淡的嗯了一声，继续看手机。

　　余骁杰沉默了一会说：“你为什么要考清华？”

　　云端疑惑的嗯了一声。

　　余骁杰又问：“你的目标很明确吗？”

　　云端肯定的嗯了一声。

　　余骁杰说：“你被禁言了吗？”

　　云端笑了，说：“你想知道什么？”

　　余骁杰想了想，说：“你为什么要学法律啊？”

　　云端啧了一声，说：“热爱和平。”

　　“你能不能认真回答？”余骁杰要炸毛了。

　　云端根本就没有好好跟他沟通。

　　“个人隐私，你瞎打听什么？”云端不想和余骁杰说太多，他那张嘴，云端信不过。

　　“那李家豪知不知道？”余骁杰问。

　　云端点点头说：“知道。”

　　余骁杰说：“他都知道我凭什么不能知道啊？”

　　“那刚才你和周末在吵什么？他知道的事你能不能告诉我？”云端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病。

　　余骁杰吃瘪。

　　要是把周末说的话说给云端听，估计脚断了云端也能一溜烟跑没影。

　　看他沉默，云端说：“所以啊，不是别人知道什么你就得知道什么。”

　　余骁杰泄气了，胡乱的翻着手机消息，不说话。

　　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输完液，余骁杰扶着云端回宿舍拿东西，然后两人一起回云端家。

　　云端家小小的，只是整洁干净。

　　房里的装饰比余骁杰想象中更清贫，一切都很简洁。

　　那些家具，若要用好的形容词来形容的话，大概是——复古。

　　余骁杰有点下不去脚。他想走的，奈何刘梅太热情，生生把余骁杰留了下来。

　　饭桌上，余骁杰看到云端耐心的给郑欣妍挑菜，辣椒壳、葱花、姜丝......所有去到郑欣妍碗里的菜，都把她不吃的东西挑干净了。

　　余骁杰没想到云端在生活中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

　　他对身边的人都这么好？

　　刘梅说：“伤得重不重？下个周要不要在家休息啊？”

　　云端给刘梅夹了一块红烧肉，细心的把油滴干净才放进刘梅碗里说：“没事，脚离脑子远得很。”死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刘梅轻轻笑了一下，那笑里带着几分苦涩，说：“苦了你。”

　　云端说：“妈你这青椒炒得不错，挺好吃的，但切得太细了，下次切糙一点。”切糙一点没那么麻烦。

　　刘梅嗯了一声，看云端仔细挑着青椒，也给云端夹了肉，说：“开始挑食了？”

　　云端说了一句没有，把挑干净青椒的肉给余骁杰夹了一些，对余骁杰说：“今天谢了。”

　　郑欣妍看了看余骁杰，对云端说：“哥，下周六我去你学校等你放学。”

　　云端疑惑了一下，郑欣妍继续说：“下周六妈要去走亲戚，我不想去，我想去你学校看看。”

　　云端点头答应了。

　　刘梅说：“这周我送你去学校吧。”

　　云端也点头同意。如果不给妈妈分配点事做，她会失去存在感，容易焦虑。

　　这也是每次云端离家都要给刘梅‘安排’点事做的原因。

　　想起周校长的话，云端说：“妈，周校长来家访了？”

　　刘梅嗯了一声，“我觉得他是挺不错的老师，还有蒋勤老师，他们都很关心你。”

　　云端笑了笑说：“周校长说他愿意供我上大学。”

　　刘梅愣了。

　　云端说：“放心吧，我会靠自己。”

　　刘梅松了一口气说：“嗯。”

　　他们都不是想着依靠别人的人。人生的路径，会自己开辟。

　　刘梅和云端其乐融融有商有量的相处方式让余骁杰羡慕不已。

　　叶敏只会下达命令，任何事情都不容自己反抗。妈妈能心平气和的自己商量大事的场景，余骁杰想都想不出来。

　　饭后，余骁杰与云端、郑欣妍一起收拾饭桌，然后他看到了窗边倒挂的玉米百合。八支，一支都不少。

　　“为什么把这个花挂在这里啊？”余骁杰小声问郑欣妍。

　　“晾成干花，好看。”郑欣妍愉快的解释。

　　然后余骁杰就在郑欣妍的邀请下，参观了郑欣妍做的干花束。

　　整个阳台，各种各样的干花，杂乱又规律，好像画出来的花海，干花失了原色，仅保留了半分底色，茶青色的枯叶点缀其中，透着宁静与用心，让人很想停下来坐一会。

　　有这样一个爱花的妹妹，的确会让人有献花给她的冲动。

　　余骁杰把郑欣妍一顿夸，什么花仙子、花公主，夸得小姑娘心都飞起来了。

　　郑欣妍很快和余骁杰玩到一块，没玩过的游戏关卡也让余骁杰帮她过了，拿着游戏记录在同学群里一顿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