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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妃子笑 ...

  •   四月十四那日,苏公子去县衙作客了。
      一去就是十日。这十日,微静一步没动。谢至等得都有些没耐心了。
      四月二十五的那天,女子穿了一身浅水红的长裙去县衙求见谢大人。谢至出门相迎。看起来完全是女人和权势的融合,事实真相是,除了有女子参与其中,这完全是权势之交。
      从表面来看,受限制的一方是白微静,毕竟是重要的人被别人请去作客了,虽说是住在后衙,但无法安全离开就是了。不过已经知道苏公子对此没有太大反感,微静也就不是特别担心了。

      谢至这次在前衙的偏厅见了她,没有进后衙。微静早就想到他会这么做,不过也有十日没见到苏公子,多少有些思念。
      “白姑娘今日没有选白色,是怕有不好的预兆吗?”谢至请人给她上了茶。微静没有喝,谢至干脆自己端起杯子喂到了她嘴边。
      白微静皱了眉,“放药了?”谢至笑起来,把茶水给她倒进去,“微静你太冤枉这么好的茶了。”
      “认识也九个月了,该开诚布公了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微静把茶水吞咽下去,的确是好茶,进贡的御用尧青。
      谢至自己抿了口茶水,不喜欢拐弯抹角?“我直接一点你就会喜欢了吗?”

      微静只是盯着谢至看了一小会,这人说冷笑话的能力和影无可以比拼一下,而且从来不选场合。
      “其实至不说,姑娘不也知道吗?姑娘愿意选择至的话,至保证姑娘性命无忧,包括苏公子,谢至也可拍着胸口承诺。”谢至敛了开玩笑的神色,表情是微静从未见过的认真冷漠。
      一瞬间就能想到那位谢老大人,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只是,连父亲都要抛弃的儿子,会走到哪个地步,真的很让人好奇,隐约有几分期待。
      “若是微静拒绝呢?”交涉之前怎么顺着他都可以,就算口头答应也可以,但下意识她不想再做那种事,说一套做一套或是两面讨好,做起来都太累了。

      “白姑娘有那么喜欢陈大人吗?苏公子就这么不入你的眼?”明知道真实情况是相反,加之这几日看那位公子情形,谢至颇为气结。
      微静眨了眨眼,长长的眼睫蒲扇蒲扇,谢至看走了神,想到了那日的蝴蝶,回神的时候只听到她说,“……没有关系,我只是会选择陈传而已。”
      “死也要一起死吗?”谢至转开视线看着窗外,自己果然还是有些奇怪。抱了很多女人,每次看到她还是想要。
      “我不会让他死。”微静顶了回去。第一次交涉,几乎没有涉及到苏公子。微静走在回去的路上时,没有理会身后的丫鬟,想着若是陈传听到刚才那番话,肯定会开心的吧,不过,那些事,他心里很清楚吧。

      上次忘了对苏公子说,如果在陈传和他里面只能选一个人,她就没得选,只能牺牲苏公子了。这样的想法或许几个月前还没有,但这个月开始越发清晰起来。或许是因为已经能感受到苏公子心意了吧,很多无谓坚持的东西渐渐可以看开,思考问题脑子已经清楚多了。
      既然谢至仍然没有撤回安插在她身边的丫鬟,就是说交涉暂时无法达成,还需要继续努力吧。不过,真的好想见一面,苏公子。
      想看到那位公子笑着的样子,说话的样子,闭上眼珍视地亲吻她的样子。
      思念,第一次是甜蜜的,睡去时也带着笑。

      五月初三,微静又一次去了县衙,这次连伪装都没有,干净的穿了一身白衣。去了就站在门口等着,谢至过了一会出来了,看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
      这次依旧是在前衙,不过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苏公子坐在桌边,看到他们进来就站起身笑着迎接了白微静。桌上还放着棋盘,看来刚才他们正在对局。微静坐到了苏公子身侧,谢至就坐在了她另一边。
      吩咐人把棋盘撤下去了,然后就上了一种很少见的水果。盘子里放着冰,冰里面放着荔枝。谢至剥了一颗,喂到了女子口边。微静看了看白色的果肉,这么早就成熟的荔枝,保存和运过来耗费了很多人力物力吧。

      张口吃下去,微静把果核吐出来,叹了口气,“东西是很好吃,不过……”说时自己已经拿过了苏公子手里的荔枝,剥开后用手指使力,就让果核从里面脱离了出来,接着就把白嫩的果肉送到了苏公子口边。
      唯冬愣了一下,看谢大人脸色不太好,不过身体反应太快,已经张口含了进去,下意识帮白姑娘把手指上沾着的汁液舔食干净了才品味口里的东西。
      谢至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一切,不止白微静做起来很顺手,苏唯冬也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
      苏公子吃完了点个头,“味道很好,不过这应该是妃子笑吧?”传闻杨贵妃好荔枝,唐明皇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师,于是有诗云: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谢至咬了一下牙,就算是妃子笑,那位送来的东西,可不是为了讨好那位苏公子!无意识已经伸手抓住了女子手腕,微静稍稍吃惊,不过也没反抗,被抱住了腰才稍微尴尬,回头去看苏公子。
      “唯冬先行告退。”苏公子礼节周到地行礼告别时,就看到谢大人眼里满是怒火,完全听不进他的话。
      微静或许该想,这是意外收获。
      直到被人吻住,白微静也没有任何反抗举动,完全放任。

      谢至松开怀里的人后,握着拳低下了头。“你早就看出来了?”
      微静摇了头,不过想到他看不到,就开口回答了,“我从没期待过这种情况,谢大人难道没被人告诫过吗?”
      “白微静……”谢至抬起头,看到她一脸好笑地看着他,气不顺到极点,终于深呼吸了一下,“吃完再走吧。”
      微静没想到他挣扎后的结果是这样,看来以前真的是没有了解过这个人。坐下了任他慢慢剥着荔枝,她就只是慢慢吃,就在他手里也好,接过来也好。
      差不多吃不下的时候,微静就抬了手,“我差不多该走了。”发生刚才那种状况,今天估计是不用怎么谈了。

      “苏唯冬,我会还给你。”微静走到门口时就听到男子低沉的声音这么说了句。
      “那真是谢谢了。”微静勾起一个冷笑。
      身为女子有一个计策是无需过多安排的,不过要视情况才能知道效果。那就是三十六计里的美人计。说起来微静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需要用到这个计谋,不过既然已经省了力了,她也就不介意了。
      让她奇怪的地方也有,谢至那样的人,一开始就被很多人告诫过吧,绝不能爱上她,此后他自己也该设过防,无论如何,他会陷进去简直就是不可能事件。事实真相让微静诧异,说起来她不觉得自己有刻意引诱过那位谢大人,一切都是按照他所想来进行,他说往东她就从没往西过。
      莫非真的有些男人就是喜欢这种女人吗?

      谢至坐在房间里看着冰盘发呆,伸手去拿了一块冰,任其在手里融化去。真是迟钝,也算是有过许多女人,却从没想过爱上任何女人,所以下意识从没往那方面想过吧。
      刚才反应过度,是因为她刺激到他了,当面就反映出来,连遮掩的时间都没有。可是白微静那么做,完全就是她的性格使然吧,她的确不是故意的。谢至叹了口气,看来愚蠢的不只是别人,自己也逃不过。
      闭上眼就想起了来之前那些事。
      看来预先想好的路走不通了。

      当时从塞外回帝都,有些不适应那样的人际关系,准备先找个地方独居的时候,就接到了那位的接见令,私下接见。
      虽如此,却是在昭和殿里。昭和殿里还有一个暗室,里面很宽敞,足够三个人在里面生存。暗室里面有一个小隔间,启动机关后,里面是一间小房间,只放着三幅画。
      进门正对着的,是一个女子蹲身在一泓池水边的画像,水里面的倒影和真实的人的侧脸交相呼应,连眼睛里的淡然和忧郁也看得一清二楚。时间是夏夜,池水里还倒映着一弯月,只是看着反不如女子耀眼。

      “她的画像早就被下令销毁,现在存在世上的应该只有这三幅了吧。”那位这么说着,似乎很感伤,走进去似乎想伸手触碰对面那幅画,却没有真的碰到,“这是她唯一的一幅自画像,没有任何技巧,却无人能敌。”
      谢至当时没下评论,看了看左边那幅画,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在抚琴,浅笑着的眉眼间自信洒脱,修长手指在琴弦上,似乎能听到那天外之音。
      右边一幅画画风很独特,若说那副自画像是水墨感觉,水的流动格外生动,那这幅画就是纯粹的写意。画里的女子似乎是醉了,酡红的脸撑在右手里,斜着眼看着作画的人。想就知道,这幅画应该是陈传所画,对女子内心的把握几乎是百分百,很容易看透性格和心情。
      这么想来,左边那副就是那位所画了,工笔细致,融入的是画者的小心翼翼与爱慕。当时就知道,这是个不能爱上的女人,除非打算取那位而代之。

      和帝王抢女人,无论赢了还是输了,最后结局都是不得好死吧。

      那位带他出来后,就说,“随便你想做什么,怎么做,我只要一个结果,你明白。”
      根本称不上信任,也没有打算让他效忠。那位的确会选人,他也觉得那位找不到比自己更好的人选。不会选边站的人,除了陈传,也就只有他了。已经决定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家族什么的,主子什么的,都是狗屁。
      带着自己的士兵,成为谁也不能轻易捏死的存在,这样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生在那样的境地里,最大的抗争和第一想要做的事,就是这件事。
      从这点上看,他觉得陈传比他幸运,根本没有父母限定,也不会有什么报恩之心。只是,陈传错在爱上一个女人。

      岂知,自己也会犯傻。

      若是在她光芒四射时还可以解释,但处在弱势的女人,他不该产生除了占有欲之外的情绪吧?开始还可以说欣赏,在她那样顺从的情况下,哪里谈得上爱意?可是居然真的这样莫名其妙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对苏唯冬的抵触,居然是因为吃醋。
      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的,真实。
      重点是承认之后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和陈传一样,把她宠在手心里,但感情会影响判断和决心,或许该直接动手杀了她。
      趁一切还来得及。
      只是她却不是一般可以随意杀死的女人,难道一辈子都要被她捣乱心绪!

      虽说他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父亲很是奇怪,不过谢至真的是想到了那个老头子。他来之前,老爹只说了一句话,“不要迷上那个女人。”
      当时觉得完全是废话,现在想起来才发觉,废话什么的,也是一个老人说出来的,还是完全有听取的必要的。

      难道真的只有选择另外两条路,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可是那位那句话是当真的吧,他要的结果只有一个,过程如何都可以……选择那两条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阻力太大了吧,没有那位的放纵,想一手遮天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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