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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绝红颜 ...

  •   唯冬只觉得迷迷糊糊睡好像见到了白姑娘,可是他想伸手却怎么也动不了,想走过去也不能,这是为何?唯冬挣扎着要开口,忽然嘴也被堵住了,口里忍不住嗯出声来。
      缺氧的睁开眼,唯冬就看到眼前的女子,恍惚后才看清,肯定不是白姑娘……“丽儿?”苏唯冬有些怀疑地叫了个很亲昵的称呼。
      “是啊,就是我!”压在男子身上的人笑得毫不介意,又凑过去偷了个香才说,“冬哥哥你睡了好久!”
      唯冬被她的举动吓到了,想推她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住了!唯冬用力想要挣开来,否则他可不敢保证身上这个丫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冬哥哥你不许动!你要是敢弄断我的绳子,我就去告诉苏伯伯,说你欺负我!”女子眉目传神得很,一时是不容反驳的野蛮,一时是楚楚可怜的红了眼。唯冬这下真不敢太逆着她,从小他就习惯了这个刁蛮的大小姐,也还只有他能够受得了。
      毕竟,她是他的未婚妻,没有指腹为婚,也算是娃娃亲了。
      “丽儿,那你不要闹,快点解开了。”唯冬示意身上的人起身,不要再趴在他身上了。这间房唯冬很熟,是他自己的房间,若是一会有人进来,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我不要!冬哥哥,我听我爹说,婚期快到了,特地过来看你的,怎么,你想不想我?”名唤丽儿的女子伸手缕着唯冬的头发,笑着问。
      唯冬脸色一变,心里大约知道了,丽儿肯定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打小就这样,只要陆伯父来苏家,丽儿铁定是跟着来了的。只是,若是真的这门婚事要成了,她这样做可就于理不合了!婚前一年男女双方不得见面这是有常识的人家都遵守的规定,大家闺秀当然得遵从不讳!
      “丽儿,对不起……我们的婚约……”唯冬偏开了头不敢去看女子的眼睛,那双秋水总是特别明亮,每次都在看到他的一刹那绽放全部光芒,好似明月。
      “我知道,冬哥哥不想要我了是吧?不过刚才我们已经有肌肤之亲了哦,等会等我们那个什么……生米煮成熟饭,冬哥哥你会负责任的吧?”丽儿的手往下移,试探地扯着唯冬的内衣领子。

      唯冬这才急了。他料想是他在祠堂里晕了,下人才服侍了他回房,自然是替他沐浴更衣过了!
      听到绳子断开的声音,女子咬了唇,还没来得及嗔骂就被人扶起站在了床边。女子眼眶有些发红起来,“苏唯冬你不负责任!你忘了我们早就有过夫妻之实,你竟然真的想抛弃我!”
      唯冬听到女子声音带哽咽,手下顿了下,坐着抬头看着床边的人,干净的泪珠往下落,正打到他手背。唯冬愣了两秒才说,“丽儿,那时候你还小,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更何况,就算做了什么,我也必然要悔婚的。就是因为要对你负责任,所以我才不能娶你。”
      丽儿抬手抹了泪,“苏唯冬你放屁!这世上有多少相爱的夫妻?可是他们照样可以相扶至老,我就是不许你悔婚!”唯冬还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沉默了一会才说,“你可以接受一个没有心的人,但我却无法做那样一个人。丽儿,只有这一次,对不起。”

      唯冬慢慢解着脚踝上的绳子,房间里就寂静无声。丽儿只是站在床边看着男子面容发呆,他从来不违逆她,第一次竟然就是这件事……昔年比干被妲己剜心,他问,无心可活否?卖卷心菜的大婶回答他,人无心,岂不就死了?
      她喜欢的,并不是事事顺从自己的苏唯冬,的的确确就是那个面对所有人都坦荡正直的男子,他面对己身时,似乎更是诚实得可以。
      她还记得他离家前她来送他,下了迷药弄得他没有气力,她咬牙脱光了两人的衣服死死抱着他想要让他一辈子不能反悔,可年方十三的她哪里清楚那些东西,唯冬恢复力气后也只是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说,“丫头你别闹,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况且你这样做,我爹只会打死我。”
      那次她不肯依,他也只是半劝半哄替她穿好了衣服。
      她还以为她的笨蛋哥哥永远也不会了解,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恋。
      可是他刚才分明在说,我的心遗失在了别人那里。

      “……苏唯冬,我恨你!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丽儿说完这句就气冲冲出去了,后来唯冬听说她是回去了。
      悔婚一事本就很难处理,还有许多和他有关的事都很难处理,所以唯冬想,不如让他不存在,这样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只要苏家没有他这么个人,关于为他正名的事可以省了,苏家大家长的事也可以依照以往的惯例而行,婚约更是直接消失了,和一个不存在的人订了婚,岂不是无中生有?
      只是,他欠下的债是深重了,以前只是苏家,以后,还要添上陆家了。
      父亲有一晚来他房里坐了许久,最后说,要走的话等年底,和弟弟一起出门也好。这半年,父亲是想让他与亲人道别吧。可是他无法等了,白姑娘不会如他给家里写信报平安一般,每月给他写信,那里发生什么他都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很糟糕。
      尽管东西厢相隔,唯冬也很少去白姑娘那边,但好歹是日日都能知道她的情况,离得远了,才发觉,那样思念和担心纠缠着整个思绪。
      “不了,唯冬谢父亲体贴,既然要走,唯冬觉得尽快会比较好。”这句话有些冷血,不过唯冬也是为着家人着想,拖久了恐怕终有一天会成为江湖上的笑柄。苏老爷看着儿子面容,半晌点了头,“既然找到了,就莫要遗失了。”
      唯冬一时眼眶发热,轰得跪在了地上,“孩儿省的。”

      他以为,这一生都得不到父亲的谅解了。
      苏老爷那晚站在院子里望月,想着多年前那次任性,他当时考虑太多,此后只能空余一生遗憾。只是,他的处境和唯冬不同的。他是苏家的大公子,唯冬他却不是。他有他的自由,他也找到了他最想要的梦。
      只望,结果不要太……

      父亲来过之后,第二日唯冬就去给母亲请安了。
      苏老爷一生只有一位夫人,唯冬五岁以后就是跟着这位夫人。苏夫人待唯冬也极好,哪怕有了自己的儿女之后,仍旧是视如己出。唯冬和苏夫人很亲,或许更甚于苏大公子。
      苏夫人看到长得那么挺拔了的儿子,忍不住泪水已经涌上来。她出生在大户人家,并不是江湖中人。“过来娘看看。”唯冬走过去就要跪下,他习惯了跪在母亲身前伏在母亲膝上说心事,只是这次苏夫人扶住了他。
      “都这么大了,让人笑话。”苏夫人让他坐下了,抚着唯冬长发说,“不过无论多大,都是娘的孩子。”
      唯冬没有说话,静静虚靠在了娘亲肩头,好半天闷闷开了口,“娘,唯冬要走了。”
      “娘知道了。”苏夫人看着儿子头上的玉冠,轻轻动手取了去,她的儿子从来生得清俊,做书生打扮是最适合不过了,“……那位姑娘是怎样的人?”
      唯冬知道母亲刚才哽咽时是在抹泪吧。

      “唯冬不知该如何说,只是在孩儿心中,她是当世无双,独一无二的。”唯冬这般回答了,感觉到母亲和他年幼时一样拍着他的背。
      “心里难受是吗?”苏夫人顺着他的背轻声问。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受了委屈不说,难受了也不说,她每次感觉到他气息不顺畅就知道他是在独自承担了。所有人都说,苏唯冬是个慢性子,发生什么都是默默承受,只有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气不顺的时候也还是浅笑着面对。
      而她能做的,不过是为他顺顺气。
      “娘,孩儿难受的不止是压不下这份相思……”唯冬咬了咬牙,深呼吸了一下才说,“孩儿更难受的是……唯冬不愿意压下这份相思。”
      长相思,摧心肝。

      苏夫人也愣了,手里用了点力气,儿子好像快窒息了。
      “你爹错过的美好,你没有放弃,这不是很好吗?我儿这么优秀,那位姑娘会看清的。”苏夫人一只手顺着儿子披散下来的长发,心里却震颤不已。
      唯冬慢慢松开了握紧的手,然后重新使劲握紧了,抬头看着母亲说,“唯冬对那位姑娘做了不该做的事。”
      苏夫人眼里闪过明显的惊讶,半天终于叹了口气,“想来那位姑娘的确是世间少有。”唯冬勾起一抹笑点头,“因此唯冬无法开口。”
      “不必心急,慢慢来。”苏夫人拍拍儿子头顶。
      唯冬浅笑着点头,“谢谢娘。”

      那天唯冬在苏夫人房里耗了整日,用了晚餐才要告退。
      “冬儿是和素儿一起走吗?”苏夫人看着儿子问道。
      唯冬当然知道父亲已经告诉母亲他不日就要离去,母亲仍旧有此一问,想来是要留他,唯冬跪地磕头行了大礼才说,“娘亲教诲,不敢一日相忘。养育之恩,唯冬来世再报。”
      看儿子去了,苏夫人呆坐桌边,想着白天儿子坐在身侧,好似梦境。
      这些年,唯冬每月必写信回来,每次都会有写给她报平安的附信。听说苏家出去的孩子里,这还是第一个这么乖巧的。有些出了门就忘了家,江湖多风光,乐不思蜀也是常事。有的被麻烦缠上,许久才写一封信……
      她当时听说,想着这个儿子多么乖巧,不自觉多了几分得意。
      回想当初,她嫁进来也不过十八岁,比他才大了十三岁,当时还怕这孩子不肯认她或是性格孤僻……现在想来,素儿在身前的时光,都不如这个儿子长。

      乖巧,听话,懂事,行为端正,品格高尚……
      家里叔伯婶子对唯冬的评价,最简洁恳切的那句,就是——
      这孩子恰可做苏家的表率。
      哪怕这次明显是错了的事,她竟然还是觉得,儿子会这样做,正是符合自己心性的。其实她或许是最先察觉到儿子反常的人,在去年七月里,唯冬曾写信说是心内烦闷。虽然十月后就说已经想明,但今年几个月一直都只是简略几句,四月听闻花家上门寻仇去了,儿子回来前她收到的最后那封信竟然只写着短短一句:
      孩儿平安,娘亲勿念。

      苏唯冬从锁链的梦境里醒来的时候,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微静走到门口就察觉到房里有人,她伸手贴着门感受了一下,没有什么杀气,气息平稳好像是睡着了?轻轻推开门,微静就看到床帘打下来了,床上的人也能看了个大概。
      关了门缓步走过去,微静打起帘子坐在了床沿,伸出手去探上了男子脸庞,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笑。
      唯冬这才睁开眼看着她,嘴角的笑早就忍不住。他抬手附上了女子的手贴在自己脸旁,笑着说,“姑娘,唯冬回来了。”
      白微静微微发呆,然后才干脆俯身过去吻住了床上的人。
      唇齿相依,才知道,这是真实。

      天色已经有些亮起来。
      唯冬坐在床沿却只是看着微静,微静愣了下也就蹲下身拿了鞋子服侍苏公子穿上,然后转身去凳子上拿了衣服服侍苏公子更衣。
      微静打衣襟的时候有些发怔,这套衣服应该不是苏公子平时穿着。整理好衣物微静过去床上拿了苏公子带回来的佩剑,帮公子系在腰上后却抚着剑不愿松手。
      微静伸手去抱住了身前的人把头靠在男子胸前,“微静欢迎公子回来。”
      唯冬回抱了,知道女子看不到他的表情,才问了句,“姑娘今日可有时间为唯冬接风洗尘?唯冬今晚再过来,姑娘可方便?”
      微静僵了一刻才低声回答,“抱歉,微静今日无法为公子接风,今晚……最近都请公子不要过来。方便时微静再通知公子可好?”
      听到这个答案,唯冬脸上的笑有些发苦起来,她究竟是把自己当了什么人?莫不是真是她的“恩客”吗?还是从来不会送金银珠宝,也不会说甜言蜜语的客人,真是有意思!

      唯冬没有答话,转身上了窗沿的时候听到白姑娘叫他。
      微静看着男子背影,他衣衫的下摆还垂落在房间里,“公子,微静说会通知公子,绝不是推托之词。”
      现在,他要配合她的时间来找她了吗?唯冬顿了片刻终究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说什么都不对,她又把他堵得死死的。
      唯冬踉跄着回了东厢,也懒得整理,回房把佩剑解了挂在墙上,看着那把剑出了神。她应该发觉了吧,这把剑不是以前那把。他自小带着的佩剑被收回去了,恐怕也不能安放到剑祠,毕竟他不是苏家子弟,死了也要认祖归宗。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苏家祖训,于他已是两世相隔。
      唯冬脱了身上的衣衫,换了以前的书生装扮,生了火开始烧衣服。
      苏家子弟从来寒暑都不允许单衣外套,必得里衣、中衣、外套,偶尔还要加上纱衣,离家之后他倒是自便了不少。

      只是,以后,这些都如过眼云烟了。
      可是,梦境仍旧只是梦境,抓不住。
      他知道白姑娘那样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加之昨晚姑娘外出之事,肯定在他离开的这一月多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希望他还能为白姑娘分忧。

  •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每日更新,趴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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