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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短歌行 ...

  •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微静那日弹了曲,轻声吟唱了此句。
      “白姑娘今日为何肯弹琴?”唯冬已经微醉,笑问她。
      微静只是看着男子成熟明朗起来的星眸,“这世上悲苦欢喜从来很多,不及时行乐,微静怕来不及。”
      男子轻轻笑了下,伏在桌上低声说,“唯冬以为姑娘是为我而弹。”
      微静的手在弦上轻挑,发出了一个多余的声音,便收了手。“苏公子醉了,不如归去。”
      “今日是唯冬二十二岁生辰,有白姑娘相陪,唯冬不愿离去。”

      微静便只是坐在桌边看着他,看到苏公子起身又倒了酒,越发神色模糊了。印象中苏公子并无这般忧愁之时,但各人自有各人的愁苦,她不能以为苏公子总是那样爽朗如风。
      忽而亭外飘起了微雪,微静看着那雪出神,她神色清明,并未饮多少酒。
      夜色浓了,加之起风下雪,其实有些冻人。唯冬看对面的女子眼眸清亮地看着那雪,心中似一尘不染,竟勾起无端恼怒。他摇了摇头,抬头去看雪景。
      的确不早了,再不走,就真的或许走不了了。

      唯冬送白姑娘回房,在门口站了片刻,终究是忍不住,推了门进去。
      只有今夜,一晌偷欢。
      房内炉火已灭,但罗帐之内,如火融融,几欲化雪。
      吟声婉转,低喘不绝。
      但苏公子仍是一次而回,与上两次无异。微静无法开口挽留,也不可能做这种请求。

      那夜唯冬并未回房,在东厢房顶上坐了一晚。
      他披散着发,衣襟也未完全打好,就那样坐着看天,被雪覆了一身。
      微静则是有些乏力,今晚的苏公子喝了酒似乎放纵一些,让她有点吃不消。不过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终究是持续了下去。
      而她因此得来的不可知的安心感,也一样延续了下去。

      十二月中,萧小姐大婚,衣公子喜气盈门,微静那日看三少风采,只觉无人能敌。唯冬当时站在女子身侧,看白姑娘神情,忽而有些感伤。
      对白姑娘而言,每个人自有独特的气质品性,她欣赏的人让她牵挂让她欢喜,她不在意的人则任其自生自灭。虽然白姑娘并未过多出手相助,但衣公子能有今日,白姑娘不能说无功。
      “谢姑娘,红娘之名,姑娘当之无愧。”三少走前下马过来对她行礼。
      微静轻笑摇头,“三少用情至深,微静只能仰首。”
      三少看了看她身边的苏公子,揖了下笑着离去了。

      新年里,苏公子没有去楼里同庆,反而到了微静那里,为她煮了酒,为她做了饭菜,向她道了贺词,陪她过了除夕方才离去。
      只是不知为何,那晚苏公子没有带萧,也没有请她弹曲,更没有赏景,他似乎只是为了来和她一同吃年夜饭,陪她送旧岁迎新春。
      走时苏公子眼中带着一缕柔情,对她说,“去年,是唯冬最难忘的一年。”
      微静不知如何作答,也不能明白他所言为何。

      萧小姐归宁时,着人请她过去相聚,微静终是回绝了。萧小姐心事已了,以后应该是夫妻合满,相扶至老。
      微静望着门外大雪,想起第一次看到三少时的场景,那时男子面如冠玉,站立珠帘之侧,眼神锐利地看着苏公子。此后无论何时得见,都能想到萧小姐,似乎那位小姐的一半已嵌入衣公子神魂之内。
      那样爱恋,她以前只觉羡慕,如今却添了痛苦。
      从来不识相思苦,辗转却道口难诉。
      她总算能明白,陈传口中所说,两年苦思,牵系于心;她似能看到,三少当日神情,道出那样不悔相思;哪怕是徐知眼底那片刻欢欣,为她的回归而喜,为她忘了带礼物而恼……她似乎都能明白了。

      一寸相思一寸长。
      夕醉姑娘早已明了吧,眼前人,心中痛,触不得,遣不去。
      只是那位公子,永远如高山流水,清风朗月,如那屹立不倒之神佛,水火不摧之金石。
      心中忽而浮现那首《卜算子》: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一方小小废园,却仿似无边扩大,任那金沙江水从东至西地流过,就是无法相见。
      但她不是陈传,她亦不是三少,她更加不是那位宛如姑娘,也不会是夕醉姑娘。她是白微静,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是。
      过往岁月已逝,但回忆不会消失。世上求不得之事甚多,她不能过分强取。
      哪怕是不悔错,哪怕是相思锁,终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若是将你困,若是遮住眼,得到的终归不是心中所求。

      唱罢短歌行,轻吟帏帐中,便是此身脏胜血,即使此心苦似熬,只愿得公子一顾,为你拂去眉间点愁,即可。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苏唯冬:白姑娘上章所言究竟是何意思?
    白微静:那位大老爷看上了他家的丫鬟,后来他家的丫鬟死了,说是他家的狗咬死的,狗有疯狗病,后来狗也死了。
    苏唯冬:?
    白微静:那位丫鬟是贞烈女子,让人敬仰。
    苏唯冬:哦……白姑娘并无其他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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