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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守门员VS守门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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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为伍德视角
次级联赛从七月末开始,原本十二月只需要打一场就能休假,但八月初,我们跟霍恩佐伦白鹳队比赛前一晚,球场附近忽然来了群露营的麻瓜,德国魔法部赛前来不及临时调换场地,只能延后到圣诞节前的周四补赛。
跟霍恩佐伦白鹳队比赛超过十二小时后,我们按照惯例换了一批队员继续。本以为很快能结束战斗,可万万没想到,因为半个赛季连续比赛身体太过疲劳,找球手们迟迟抓不到飞贼无法完赛,再加上双方比分咬得很紧,谁都不肯用进球数分胜负,导致这一场我们从21号早上十一点打到了24号晚上十一点整。
预备队只有我一个守门员,主教练弗兰齐斯卡安排了几个追球手跟我轮换。除了处理伤口,补充水分跟能量,我们在更衣室里几乎倒头就睡,睡醒后稍微活动热身很快就必须再次上场,汗水很难干透,泥在身上,要不是正值隆冬肯定非常难闻。
打成510分平手时,双方队长终于暂停协商,以平局各积一分完赛,好让大家能尽快回家过个圣诞节。回家前我们在球场浴室冲澡,尤里安赶着回家陪妻女,简单一冲就开始穿衣服。他精准地描述出了我们每个人的切身感受,“我整个圣诞月都不想再看见巫师棋了。”
霍恩佐伦白鹳队的队徽是块黑白四分的盾牌,两侧各有一只单腿站立的黑足白鹳,实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巫师棋的棋盘。
“竟然连续打了四天!我现在急需一点土豆沙拉佐香肠再配上热红酒,”汉斯也匆匆穿好衣服准备离开,“圣诞快乐,伙计们!”
“圣诞快乐!”凯文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悠哉悠哉地洗着,“上次我们看比赛受伤,艾米丽没跟你生气吗?”
“她以为我是训练伤着的,叫我以后当心。”
他不甘地嚷道,“所以只有我被教练训了?”
要说德国魁地奇联盟最精彩的比赛肯定是四五月争冠的最后几场,但最值得一看的还是符腾堡鹿角队跟施瓦本猎鹿人队之间的拉锯式对抗,两支球队积怨已久,训练基地只一墙相隔,各自都获得过二十一次联盟金琥珀杯。
每次赛前猎鹿人的支持者都会用魔杖制造出巨大的队徽焰火来威吓对方,猎鹿人的队徽是双紧紧抓住鹿角的猎人之手,而鹿角队支持者释放的是欧洲杯冠军奖杯焰火,借此反复提醒猎鹿人从没有拿过欧洲杯冠军的事实。赛后魁地奇球场就更热闹了,箭矢跟鹿角在球场上空飞来飞去,时常能看到直冲球场的魔咒,我们几个上次去看他们比赛的热闹,结果大家多少都受了点伤,我的手臂被箭擦到,凯文的头被一截巨大的鹿角砸破,绷带包了整整一星期。
“什么只有你?难道不是因为教练生完孩子休息了三天就回来工作,结果我们输给了巴登条顿森林队,她才在更衣室大发雷霆的吗?我们三十年没输过条顿森林了。”
“幸好弗兰齐斯卡羊水破的时候,我们打的是联赛年年倒数第一的尼安德特石斧队,顺利拿到了七分。”凯文劫后余生般感慨道,“要是那场打的普法尔茨骑士队,白送人家两分,她该说她的宝贝莉安娜是被我们气出来的了。”
“对了,跟德莱萨姆自由城堡队那场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前一晚上熬夜打牌了?”我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不然你那天被施了夺魂咒吗?有三次把球往我这里掷!足足三次!”
“说不定就是被施咒了,我那天状态很奇怪,还好你都接住了,不然咒骂我的吼叫信会像雪片一样飞过来,出门就会被施恶咒,鼻子变成石块或者长出五只眼睛。”他声调一转,跟我玩闹起来,“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以后请允许我称您一声父亲。”
“我现在像被莫特拉鼠咬伤了一样浑身不适,马上就会呕吐不止,凯文。”
“不愧是神奇动物研究员身后的男人,奥利弗。”
“很难想象你爸爸能养出你这种个性的孩子。”
“毕竟老东西从不在打我后说这是因为爱我,他只会说……”他堵着鼻腔模仿醉酒后的声音,“小子,管好你自己!所以我就只管照顾好自己,一直以来我遇到的朋友都不错,他一个人可塑造不了我。”
我觉得圣诞夜不太适合提到伤情的往事,连忙换了个话题,“昨天当守门员感觉怎么样?”
“当守门员可太轻松了,下次你也试试当追球手吧。”
“很轻松?”我就不该对这个人报以任何同情,“所以一个人就丢了十七个球吗?”
他急忙打岔,“奥利弗,你不着急回去吗?”
“也不知道这场比赛什么时候结束,我让艾米今晚早点睡了。”
“圣诞夜啊,她今晚应该会等你的。”
“何止今晚,”我心里搅作一团,“从谈恋爱开始就一直都是她等我的。”我忽然想到凯文现在是无家可归的状态,“你圣诞假期去旅行吗?”
“就在训练基地等你们回来呗。”
“洗完了吗?要不跟我回去过圣诞吧,艾米刚好缺个修房子的苦力,她阁楼的屋顶还没修好。”
“我的好父亲,给我个沙发睡就行。”
“沙发还没买新的,你老老实实睡楼梯下面。”
“梅林的臭袜子!这是什么正常家庭的温暖啊,我们快走吧。”
我租借在猎犬这半年,每两周就回丁沃尔一趟跟艾米修整房子。先把房子里原先的私人物品都收在一口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大箱子里,然后才慢慢按照我们的需求改建,每每这时我都会生出一种已经结婚的错觉。我们从附近镇上雇了个电工在整幢房里铺好了电线,还在屋顶装了块太阳能电池板,管道是她爸爸当年改造的,一早就跟附近镇上的麻瓜管道系统连在了一起。
我深夜鬼迷心窍,在凯文的唆使下没有幻影移形,竟然真花了半个小时跟他一起骑扫帚飞跃英吉利海峡。我们俩幻影移形到高地,刚推门,房顶上就掉下来一串黑色的虫子,凯文惊叫道,“这是什么!”
“悬铃虫,一种以劣质印刷品和毫无价值的书为食的神奇动物,靠墨水挂在天花板上。”我指指头顶,“上次把烧坏的天花板拆开,从里面密密麻麻掉出来一大堆悬铃虫尸体,吓坏了电工,我只好给他施了个遗忘咒。不过饿了十年就剩这几只了,艾米说养着也不费劲就留下了。”
屋里屋外果然没有半点圣诞节装饰,当初被魔咒烧坏的沙发边柜之类已经无法复原,从门厅拐进去,客厅里也是空荡荡一片,不过早就挂好了窗帘。艾米在巴西布鲁芬的集市上买了一匹有蝴蝶暗纹的蓝色窗帘布,蝴蝶千姿百态翩翩起舞,但毫无疑议,绝对没有她的眼睛漂亮。
壁炉里的火焰几乎要熄灭了,艾米裹着条旧毯子睡在躺椅上,刚刚似乎被我们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望着我,蒲绒绒正窝在她怀里,地上还掉着本没看完的书。
我半蹲在躺椅旁,把一枝从球场上折来的槲寄生塞进她手里,“等了很久吗?”
“欢迎回家,奥利。”艾米取下一颗浆果放回我手里,勾着脖子吻了上来。
“求求你们!”凯文在我们背后大声哀嚎,“帮我找张行军床再亲吧,我连续打了十几个小时。”
以往次级联赛都是弗兰克尼亚灰熊队跟霍恩佐伦白鹳队争冠,最近几年猎犬队开始注重梯队建设,我们这个赛季在弗兰齐斯卡的带领下,一路过关斩将,终于也有了夺冠的可能性。
5月2日的魁地奇比赛中,灰熊队战胜了海涅尔守卫者队,拿到两分,他们联赛已经胜了整整19场,积87分位居榜首,而同一天我们对上了处在联盟下游的新斯瓦比亚人队,抢到7分超过了白鹳队,17胜3负1平的成绩,积86分排在第二。按照德国魁地奇联盟的惯例,次级联赛最后一场比赛安排在五月第三周周六,也就是18号。
比赛前一晚我辗转难眠,最后决定爬起来去训练基地的更衣室保养扫帚跟护具,没想到看到了让我终身难忘的一幕——克拉拉跟凯文竟然带着明天要上场的几个球员席地坐在更衣室里打牌。
凯文大手一挥,“奥利弗,我们这一局刚开,结束了你再加进来吧。”
我看着他们散漫的样子有些恼火,“要是我没记错,明天我们要比赛吧!”
“这是职业联赛不是校园比赛,周周都在比赛,场场都有胜负,过度紧张不会带来好结果,奥利弗。”克拉拉满不在乎地说道,“你看我都要退役了,明天可是我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
凡妮莎一头蓝发还裹在浴巾里,嘴里含着根酸味爆爆糖,“好久没争过冠军了,其实大家都很紧张,所以过来一起打牌放松吧。”
“我只是来保养扫帚。”我坐到衣柜前,取出飞天扫帚工具箱来。
“明天白鹳会对上矢车菊,两队实力相差不大,白鹳应该能稳坐第三。”尤里安上一局手气不佳,干脆坐到我旁边闲聊起来,“我们明天只要赢就好了,赢不了也没关系。奥利弗,你还年轻,机会很多。”
“就是说啊,不如打牌。”凯文插话说,“平时都没人看我们比赛,明天球场应该会坐满吧?”
尤里安答道,“明天还有一场鹿角跟猎鹿人的预备队比赛,他们两队要争第四,我们的球场就不一定能坐满了。”
“这把我又赢了!”凯文大笑了两声,“果然体育司一贯会选最有关注度的打法。”
我有些困惑,“他们一队争四是为了欧洲杯最后一个名额,二队争四做什么?”
“当然为了争口气啊。”凡妮莎刚答完就尖叫起来,“这个占卜结果也太糟糕了吧!”
我心头一紧,慌忙抬头却只见她正盯着艾莱塔的水晶球看。我环顾四周,才发现其实整个更衣室都紧张地看着凡妮莎,她却慢悠悠地说,“明天居然要下大雨,那我刚刚岂不是白洗头了。”
所有人瞬间都放松地笑了起来,凯文连忙抓着身后的魔杖给更衣室大门施咒,“你们小声点,被助教发现就完了。”
我看凯文神经紧张,故意对他说,“我明天比赛结束之后就去跟主教练投诉。”
“没事,大胆去说吧。”凯文登时反唇相讥,“只要别罚我吃你烤的蛋糕就行。”
“他还给你烤蛋糕了?”汉斯忙不迭地询问,“我也想尝尝!”
“你不会想尝的,我此生都不想再看到他烤的蛋糕了,”凯文单手扼住自己脖子,“圣诞节我去他家,他为了给艾米丽准备生日蛋糕,足足烤坏了六个,最后怕浪费全都难为我了。”
他们日常拿我谈恋爱时做的傻事当谈资,诸如让休假的艾米在看台上干坐着等我训练结束,胸前的护具里藏着的艾米的照片,送的不合艾米心意礼物之类,这下更衣室里彻底爆发出了一阵更大的笑声。
比赛当天,大家早餐时都一改昨晚的轻松恣意,表情都格外严肃,只有弗兰齐斯卡维持着笑容,鼓励我们今天一定能取胜。
十一点差一刻,我们来到球场边上热身,天上果然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弗兰克尼亚灰熊队的队徽是红白十字的熊首,队袍是红白竖条纹,所以现在整座球场都被红白两色的条幅跟旗帜装点着。
十一点整,裁判一声哨响,凯文瞬间就控住了鬼飞球,连续闪身绕过对方四名球员,其中也包括对方守门员,将球丢进对方球门,为我们取得了完美的开局。
凯文仿佛延续了昨晚玩牌的好手气,紧接着跟克拉拉还有汉斯配合,又打进了五个,我们以60∶0遥遥领先,如果他这一场能保持这个势头,这个赛季也许能跟符腾堡鹿角队的王牌追球手布兰特争一争最佳球员。
弗兰克尼亚灰熊队的击球手是来自巴西的雷斯兄弟,两个人向来配合默契,球风狠辣,但是今天他们俩仿佛不在状态,急于阻碍追球手的进攻反而干扰到了己方队员,气得主教练在场边大喊大叫,眼看着我们的三个追球手克拉拉、凯文跟汉斯又接连进球,比分差距拉大到150:20,一只游走球在雷斯兄弟球棒重击下猛地转向高空中,凡妮莎躲闪不及直直旋转着坠了下来。
主裁判暂停了比赛,队医冲到球场中央检查她的伤势,克拉拉围着她绕圈低飞,我们悬停在空中等待结果,幸好她只是轻微脑震荡,头上缠了纱布重新回到了比赛中。
凯文今天状态奇佳,并没有被刚刚的事故所干扰,很快又进了三个,比分变成了180∶30,不过凡妮莎被击落后身体有些不灵活,几次跟金色飞贼擦肩而过,幸好尤里安跟艾莱塔控制游走球成功干扰了对方,才让我们不至于在比分领先的情况下输掉比赛。
今天是克拉拉的告别赛,她一直是球队的主心骨,她整个赛季状态保持得非常稳定,从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可以说我们一开始就完全控制了比赛节奏,克拉拉紧跟着凯文也打进了两个,比分直接变成了200∶30,现在即使对方捉住飞贼,我们也会是今年的次级联赛冠军。
意外发生了!我们的领先优势让灰熊队有些急躁,雷斯兄弟再次击落了我们的球员,雨势越来越急,汉斯不像凡妮莎这么轻盈,昏倒在球场上无法继续参赛,我们只能六个人继续应战。
局势瞬间逆转,球场上大家手部动作都变大了,凯文跟克拉拉被对方追球手完全钳制住了,尤里安也被雷斯兄弟干扰,只剩艾莱塔还能在得分区外替我干扰几个进球,鬼飞球接连从雨幕中朝我飞来,比分很快被追成200∶50。
金色飞贼突然从我眼前晃过去,我正想叫凡妮莎注意,定睛一看,对方找球手正朝我扑过来,我们只有两个追球手,大家在雨里打了六个小时已经精疲力竭,如果不能再进一球,很可能就要跟冠军失之交臂……
外场裁判吹哨,灰熊队边线球出界,凯文过去重新发球,我想到我们俩圣诞夜谈过的事,而且我现在是队里体力最充足的人,所以干脆喊了他一声,他立刻会意,一闪身把鬼飞球传给了我。没人想到他会把球传给守门员,没有人盯防我,克拉拉瞬间反应过来,在我下方补位,鬼飞球在我们三个之间交替传递。
即将进入得分区,克拉拉把球丢给我,回身挡住了对方追球手,“上吧,奥利弗,这是你的。”
几乎是我进球的瞬间,一只游走球从斜上方打过来击中我前胸,与此同时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但主裁判不像往常一样高声宣布获胜方,整个球场陷入一片寂静中。
我从扫帚上坠下来,砸在一滩泥水里,所幸意识完全清醒,静静躺在那里盯着黑板上的200比200的比分看,灰熊队果然抓住了金色飞贼,所有球员都停在空中等待结果。
忽然有什么遮住了我的视线,也遮住了重重雨幕,我稍微一仰头就看到了艾米的脸,她举着魔杖变出的伞,眼圈通红似乎刚刚哭过。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为什么哭,浸湿的猩红色球衣仿佛一滩血,就像她的博格特。我握住她的手,“下个赛季就穿回普德米尔的蓝色球衣了。”
“要么抓住金色飞贼,要么死在场上,奥利弗。”
“别把我年少无知时的话当真啊,小姐。”
忽然有工作人员降到我们附近,厉声指责艾米,“比赛还没正式结束,观众请不要入场。”
凯文飞在我上空高声应答着,“这是医疗人员,医疗人员!我们这个倒霉守门员的伤只有她能治好。”
我双臂撑着坐起来,艾米从背后环着我低声说,“没脸见人了,奥利。”
凡妮莎惊讶地问,“艾米丽,你刚刚直接抓着条幅从上面滑下来的吗?”
“球场里没法幻影移形,我给条幅施了加固的咒语。”
我由着“医疗人员”替我检查伤势,小声埋怨她,“疯了。”
“得等裁判组重新判断是你先进球还是对方先抓住飞贼,才能出结果,”克拉拉降在我们旁边,连连解释着,“还有他们要讨论你有没有犯规。”
“明天的头条我都替他们写好了——守门员VS守门员:魏玛犬的惊天逆转。”凯文放肆调侃完后蹲在我旁边耳语道,“待会儿银蝙蝠报的人肯定要采访你,你千万不要把我们比赛前打牌的事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