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 Hufflepuff[HP奥利弗·伍德]》猫村女士

55、暗处的女儿

　　※本章为希尔视角
　　我跟妈妈节礼日购物回来已经很晚了，晚上本打算把相机找出来给奥利弗消磨时间，结果我们俩刚开始翻看旧相册里的照片，他就已经哈欠连连地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不知爸爸究竟想出什么办法折磨了奥利弗一整天，我想关心一下今天的状况，顺便教他守护神咒，可我还没开口他就已经疲倦地在我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我靠安眠魔药才迟迟入睡，早上竟被一阵忙乱的敲门声打扰。爸爸在门外急切地催促着，“起床了，奥利弗，今天我们得早点出发。”我昏昏沉沉之间想要回答，奥利弗立刻就紧张兮兮地捂住我的嘴，自己匆忙应了一声。
　　“你们要去干嘛？”我勾住他脖子把他拽进怀里，“我今天本来还想跟你去看电影呢！”
　　他似乎也是才被吵醒，在我耳边嘟囔，“我昨天答应陪你爸爸去看球。”
　　我登时不满地把他推开，可他像是被施了永久粘贴咒一样立即黏了回来，明明困得眼睛都没有睁开，嘴上连连应承要推掉球赛邀约留下来陪我。他半边身子挨着我，呼吸扑在我脖颈上痒得我只想躲，我不怀好意地调侃他，“你是中了硬化咒吗？”
　　“这是正常现象……”他勉强用手臂支撑着趴在床上，“你没有做过那种梦吗？”
　　“我都是清醒的时候直接想，再说我梦里一般都是号哭、死亡跟夺命咒。”
　　他懊恼地说，“抱歉，我不该问的。”
　　我故意捏着他鼻尖，“那你的梦什么样？”
　　“梦基本上都很模糊，也没有确切的对象，迷迷糊糊就醒了，不过……”他说着还撩乱我铺在枕上的头发。
　　“不过什么？”
　　“有一个梦，刚开始我追着一只蓝色蝴蝶，后来蝴蝶翅膀扑扇两下变成你，你穿着一条蓝色长裙赤脚在草坪上跑，之后我们在草坪上翻滚……”
　　他正说到关键时刻忽然就停下了，我好奇地追问，“最后呢？”
　　“梦里你躺在我旁边，身上落满花瓣，你……”他眼神直往天花板角落瞟，“没穿衣服。”
　　“你根本没见过，怎么知道是我？”
　　“可我看得清你的脸呀。”
　　我紧盯着奥利弗，“梦里不是很模糊吗？所以你怎么确定是我的？”
　　“我就是确定……”他的手轻轻颤抖着落在我领口，“可以吗？”
　　“你最近表现这么好是为了解开我一颗扣子？”
　　他半天说不出话来，脸憋得通红，“两颗。”
　　我不忍心再逗他，把脸偏向一边默许，他飞快解开两粒扣子，右手食指探进领子里轻轻按压了一下又迅速收回去。
　　“这样就够了吗？跟你梦里的一样吗？”
　　“不能太贪心，”他的脸颊红得简直要烫伤我，“有弹性，我以为会是软的……手指好像突然陷了进去然后迅速被什么包裹住了。”
　　我明明自己身上烫得不能碰半片织物，可还是要笑话他，“只是一团有韧带的脂肪，本来就不会很软。”
　　我们俩耳鬓厮磨又闹了一会儿才起床，可等我坐在餐桌上看了眼时间，当场发作开始抱怨爸爸，“现在还不到七点半！今天就算踢早场，这么早去海布里能干嘛？你去更衣室视察一趟然后把球场买下来吗？”
　　“客场打斯文登，”爸爸穿着阿森纳的球衣精气神十足地坐在我对面，“我们开车过去，晚饭前回来。”
　　我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妈妈，“您不能舍生取义跟他去看球赛吗？”
　　妈妈摇摇头，“我从不看球赛的，艾米。”
　　“是，球赛期间家暴率会上升……”我只好对爸爸挤出个勉强的笑容，“快去吧，不过可别被升班马掀翻，阿森纳今年一定要保级成功，加油！”
　　“阿森纳要争冠！阿森纳不可能掉级！”直到他们俩出门，爸爸都一直在跟我重复这两句话。
　　午饭后，我跟妈妈各坐在沙发一头翻着书。我想到早上吵醒我的那位狂热球迷，“妈妈，既然你持反对意见，为什么还允许自己的丈夫去看球赛？”
　　“我的观点只能约束自己，不能用于苛求他人，再说两个人共同生活，纵然亲密无间也要给对方一点喘息的机会。”
　　“怎么？他是拉姆齐夫人吗？生活中还得专门留有个编织绒线的时刻。”我瞥了妈妈一眼，“那你是怎么喘息的？”
　　“我每次出差都会给自己留出半天时间，假装单身一个人四处逛逛。”妈妈合上手里的书，犹豫片刻才小心地问我，“艾米，其实我总担心我们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你看我现在有什么问题吗？”我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假装要去厨房续，等走到半路才下定决心折回妈妈身边。
　　“奥利弗说的对，我应该直接说出来而不是叫你们都猜来猜去。我刚刚确实撒谎了，我觉得你们有很大问题……但是我现在才愿意对你敞开心扉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妈妈把报纸放在一边，双手叠放在膝盖上，一副准备认真倾听的样子。我注意到报纸上一则关于两岁男童被杀的新闻，看着她微蹙的眉头逐渐有些恼了，“你喜欢我吗？”
　　“我当然爱你。”果然还是跟箱根温泉一样的回答。
　　“我是说，你喜欢我吗？”我心情瞬间低落下去，“你关心你的当事人，你关心无辜死亡的孩子，关心足球比赛后被家暴的女性，我能看到你也非常关心我，但我总觉得你不喜欢我。”我深呼吸了一下，竭力平复心情，“我换个说法，抛开表面的社会关系和后天的学识修养，每个人对别人都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原始判断，在爸爸心里我那一格涂满了血红色——代表怨恨，那你呢？”
　　“嫉妒，是一种丑陋的紫色。”她神色显得非常平静，“但这不代表我不喜欢你，母亲嫉妒年轻的女儿实在是太正常了，这世上根本没有天生的母性。我想跟你做密友，你却一次次选择把我推开，想到你有大把可以挥霍的青春，未来还有无限选择的可能性，我自然而然会嫉妒你，而且你还是一位巫师，我永远都成为不了一位巫师。”
　　“你想成为巫师？”我稍微一愣怔，“如果收到录取通知书，你会选择哪个学院？”
　　“赫奇帕奇，我只认同这位创始人的观点。”她朝我淡淡一笑，“那你呢？我在你心里是什么颜色？”
　　“金色的。”我得到她的正面回答后反而放松下来瘫在沙发上，“我不怨恨你，也不嫉妒你，更不因为你是妈妈才爱你。我完全欣赏跟崇拜你，我是照着你的样子长大的，甚至我连选择獾院的理由都是模仿你的，妈妈，你是我这辈子最想成为的人。”
　　“这些远比你是位好妈妈更动听，”她竟然显露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身体前倾凝视着我，“可我记得你一直以斯卡曼德为榜样来着？”
　　“我说过他是指南针，指南针受地球磁场的影响一直指着北方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世界上一直都有北方才真正令人心折。”我也让身体靠近妈妈，“就是这样，你跟爸爸一直都是这样……你们真爱彼此，你们互相理解，但我不可能一出生就是成熟的大人，必须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追上你们，达到你们对我的要求，我不想那么小就被当成大人对待，所以才嚷嚷着想要去神秘的北方。”
　　“这让你这么痛苦吗？”妈妈搂住我的肩，“抱歉，艾米，我们确实在做父母方面十分不成熟。”
　　“我一直都想知道我是不是因为你们避孕失败才有机会出生的。”
　　“意外怀孕才被迫生下来？”妈妈扶着额头笑了起来，“完全相反，虽然有过后悔，但我们做了很久的计划，尤其是确定你是女儿的那晚，我跟威尔一夜没睡，列举出我们所能想到的一个女性成长中会遇到各种问题……我们想到你必须要有足够坚定的意志才能应对这个世界的不公正，我们思考该如何对你进行性教育，而且你也看到了世界上那么多容易成瘾的东西，为了避免你误入歧途伤害到自己，我们决定不限制你去了解一切你好奇的事，并且要求自己平等地跟你讨论任何问题。”
　　“任何问题？”我接上话茬立即追问，“那我五岁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一直在隐瞒什么？”
　　“这件事只能由爸爸告诉你，”妈妈满怀歉意地摇头，“亲密关系的另一重真相就是两个人需要互相妥协，互相妥协还有互相妥协。”
　　“好吧。”我早有预料，心里并不难过，“那你年轻时什么样啊？我想听听。”
　　“我被人收养根本不知道生身父母是谁，我妈妈的亲女儿死于伦敦大轰炸，所以父母总是担心再次失去我，因此对我管束意外严格，我中学时相当叛逆，时常夜不归宿还跟朋友组了支乐队，我当时可是吉他手兼主唱……”
　　“主唱？为什么我半点都没遗传到你的音乐天赋……我认认真真学了四年钢琴，最后每个老师看到我都直摇头。”
　　“孩子总是继承父母的缺点，”妈妈无奈地耸耸肩，“如果你爸爸是我那时的男朋友可能会好些，他是乐队的……”
　　“等一下，我来猜！”我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鼓手，是不是？”
　　“没错。”她笑着继续讲下去，“恰好是我最叛逆的那年，我父母出车祸去世，我没有敢放纵自己消沉，收了心开始好好读书，幸好学习也不算太差，后来才能跟玛妮两个人好好相依为命。”
　　“玛妮过世的时候你也很难受吧，我那会儿根本不懂事，只顾着自己伤心。”我牵住妈妈的手，“不过你竟然喜欢鼓手……他根本没什么存在感啊。”
　　“亲爱的，你跟我有什么区别吗？你还喜欢守门员呢？”
　　“啊……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又接着问，“按照你的说法，你完全做好了孕育孩子的准备……那为什么还是会后悔？”
　　“我的初衷有些自私，是想要一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艾米，我们确实深入研究了怎么孕育和抚养孩子，明确知道要承担的各种风险，但生育对女性的影响是结构性的，做好准备跟真正开始也完全不同，这并不是两个人的努力所能抵抗的。我孕三月的时候孕吐非常厉害，几乎没法正常工作，我忽然感觉到自己在律所的重要性下降了，这让我非常痛苦，她们对我真诚的关照跟关注起到了反作用，被迫剥夺了我很多工作机会，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在我男同事身上，后面我状态稍微好转后立即恢复原来强度的工作，可八个月又开始了更严重的孕吐，每天要卧床静养，我严重产后抑郁甚至想过闷死你……”
　　“爸爸呢？他做了什么？”
　　“生产一周后我就把你丢给你爸爸，然后独自去了阳光充足的澳洲，边工作边休养。”妈妈满怀歉意地说，“很不负责任，是吧？很多人都这么说过，可我觉得自己重获新生，而且赚到了给你请钢琴教师的钱。”
　　“他们没有资格这么说，全世界只有我可以说你不是好妈妈。”我靠在她肩头，“可能从婴儿期我就觉得亲密关系充满了不确定性跟不安全感，难以主动开口提要求，如果我早点明白，小时候我就会告诉你，晚点出门吧，再陪我十分钟。”
　　“抱歉，艾米，你这些情绪我都没能照顾到。但是今后……”妈妈声音突然哽咽起来，“你跟我这辈子能够相处的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在你收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那天就结束了，上个暑假你还跟威尔闹别扭，整个假期都在外面跑。”
　　“我永远爱你，妈妈！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孩子，”我趴在她膝上撒起娇来，“还有我成年之前想要休·格兰特做继父。”
　　妈妈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好像十几年没见你撒娇了，不会是拿奥利弗练习的吧？”
　　“嗯，只要我一撒娇他就会没原则地投降，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正确，不过反正他挺受用的。”
　　“说到奥利弗，你爸爸让我跟你谈谈结婚的事，希望你对待感情态度端正一点……他昨天已经找奥利弗谈过了。”
　　“结婚？带回家来就要结婚，他还活在中世纪吗？那女儿还能不能合法继承他的遗产？”怪不得奥利弗昨晚神色疲惫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遗产目前你还拿不到，不过你爸爸从你出生那年开始就给你存了一笔钱，如果你毕业后暂时不想工作，或者想去读大学，或者只是想去环球旅行，可以马上动这笔钱。”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还是想要休做我继父。”我再次撒娇，“努努力吧，妈妈！”
　　我们俩就这样促膝长谈聊到晚饭时间，最后谁也不想停下来去做饭，干脆叫了附近有名的日料来吃，刚打完订餐电话就听到车子的声音。
　　奥利弗跟在爸爸后面，悄悄给我比划了一个0:4。我立刻向爸爸伸出手，“有一件重要的事务必要告知阁下，艾琳小姐马上要结婚了。”
　　“结婚对象是波西米亚的世袭国王还是内殿律师学院一位姓诺顿的先生？”
　　“休·格兰特先生。”
　　“不是平平无奇的福尔摩斯先生就行，”爸爸转向妈妈，郑重地微微鞠躬，“那恭喜你了，艾琳。”
　　今天阿森纳大胜，爸爸根本不愿意花心思招呼我的挑衅。既然他不肯接我的招，我也只好直接通知他，“刚刚叫了寿司，待会儿你结账。”
　　晚饭后，我细心周到地给父母安排了离婚必看的《婚姻生活》，然后就拉着奥利弗出门散步，“我们去遛狗吧。”
　　“可以啊，不过你家哪有狗？”他满脸疑惑，“帮邻居遛吗？”
　　我咧着嘴朝他笑，“不是，我们出去之后跟着别人家在遛的狗就行，假装那是我们在遛。”
　　“那要是今天没别人遛狗呢？”
　　“我就用咒语把你变成小狗，”我攀着他肩膀用力揉捏他的耳垂，“我特别喜欢巴塞特犬，耳朵那么肥大，摸起来敦实温厚，腿又短短的，看着最可爱了。”
　　“行吧，那要是别人问你小狗的名字呢？难道你要说是奥利弗吗？”
　　“对外就说是帕丁顿。”我往书架上一扫，随口起了个名字。
　　街上几乎没什么遛狗的人，我们俩手牵手慢慢散步到了附近的公园。天色已晚，我们并肩站在路灯下，“奥利弗，你为什么想结婚？”
　　“你爸爸告诉你了吗？”他紧张地揉搓我的手背，“我昨天告诉他我们不结婚，他是不是更不喜欢我了？”
　　“他喜欢你，不然怎么会带你去看球赛。”我拍掉落在他肩上的雪沫，“但是婚姻制度保护的是财产，尤其是男性的财产，婚姻并不是爱情的保护伞，这种关系在现代社会迟早会消亡的。”
　　“我尊重你的看法，艾米，也绝不会勉强你结婚或者做其他不想做的事，我不希望你跟我妈妈一样对我充满牺牲感。”
　　“牺牲感吗？”听到这个词我真的很意外。
　　“对，这让我心里一直堵得慌，”奥利弗绕到我面前，岔开腿跟我平视，“你总给人一种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感觉，可我想留住你，我觉得如果今后不能跟你在一起会很遗憾，像……”
　　“遗憾？”我大胆估计着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输了比赛那样？”
　　他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像从没骑着扫帚飞行，从没接触过魁地奇一样遗憾。”
　　“这句话将来求婚的时候用得上。”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雀跃，只好抓着他的手，“我们跳舞吧。”
　　他一手揽住我的腰，“可你已经听过了，你能把这句话忘了吗？”
　　“你未来的求婚对象也不一定是我。”我尽力跟着他的步子，故意逗他说，“奥利弗，你该不会是不愿意每天费心维持，想通过结婚一劳永逸吧。”
　　“我可从没有这样想过。”他慌张地捉住我的指尖，“你爸爸说的吗？”
　　“不是，不过他已经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了。”我默数着拍子跟他继续说话，“他表现奇怪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他迟来的分离焦虑，小时候需要我尽快成熟长大，等我真长大了又觉得恐慌，希望我还是小孩子继续受他保护。”
　　“艾米，你的步子彻底乱了……”
　　“说大段话的时候没法数拍子嘛！”我干脆停下来把头抵在他胸口，“第二个原因是觉得你不太聪明，会被他阴险狡诈目空一切的女儿玩弄感情。”
　　奥利弗猛地咳嗽了几声，“他觉得我会被你玩弄感情？”
　　“是这样……反正步子也乱了，奥利，要不我们直接快进到女生转三圈后男生把她抱起来那里，怎么样？”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流程？”
　　“是我刚刚设计的结束动作。”我高高托举着奥利弗的手原地转了三圈，开始对他的拥抱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