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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荧光闪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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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为伍德视角
周五下午,我考完麻瓜研究后,艾米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出了城堡,路上她一直在讲她早上考试的事,“我占卜课的主考官是玛奇班教授,当时我在水晶球里看到了一只鸽子,然后就大胆说是怀孕的预兆。”
“但是玛奇班教授她年龄……感觉应该都做祖母了。”我回忆了一下周三草药学实践主考的那位白发苍苍的女士。
“所以啊,不知道她家里最近有没有孙辈或者重孙辈要出生,不然我的占卜可能就要挂了。”她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并不在意占卜课的成绩,但是神情却很严肃。
我刚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就听见一声,“奥利弗,看球!”我立刻接住了那只鬼飞球,原来我们已经走到魁地奇球场门口了,本以为艾米只是想让我放松一下,没想到整支球队的人都在这里。
她笑盈盈地看着我,“我叫他们来的,不过是假借你的名义。你们不是还有一场魁地奇比赛吗?今天可以一直练到宵禁前。”
“你明明说是队长要求训练,赫奇帕奇从不说谎的,艾米丽!”某个双胞胎大声朝她抱怨着。
她也大声回答道,“分院帽说我是格兰芬多。”
“谢谢你!艾米。”我激动地把她抱起来原地转了几个圈。
“梅林的胡子!球队终于要变天了。”艾丽娅也放肆调侃我们。
安吉丽娜不耐烦地说,“你们俩继续这样,我们还训练吗?”
“去吧,奥利弗。”她指着球场看台,“我还在那儿陪着你。”
我高兴地冲抱着球箱的韦斯莱双胞胎喊道,“弗雷德,把游走球跟飞贼放出来!”
“我是乔治!”乔治把木板箱子打开,放出了游走球,六把扫帚齐齐升空。
“注意游走球,凯蒂!”
“哈利,小心背后!”
“安吉丽娜,接球!”
球场上重新传来队员们训练的声音,我穿戴好护具悬停在球门前,现在天空无限接近我,风在我耳边呼啸着,我这时才感受到了一点从考试的泥沼中短暂飞身而出的快乐,这里没有利巴修·波拉奇,没有坩埚研钵,也没有魔药学,只有不断向我飞来的魁地奇球。
周五的那场魁地奇训练让我恢复了一点精神,之后的整个周末全部用来复习魔药学都不会觉得痛苦。周一早上的魔药学笔试进行得很顺利,除了复方汤剂的效果,我甚至正确写出了它的配制流程跟全部材料。下午的实践考试结束,玛奇班教授说请离开各自的坩埚时,我正把魔药样品的细颈瓶塞好,环顾四周发现大家神色都没有课上那么慌张,看来因为斯内普教授不在场而感到轻松的不止我一个人。
周二考的是神奇动物保护,它的实践考试跟魔药学相比实在格外有趣,分辨藏在一大窝刺猬里的刺佬儿,正确触摸护树罗锅,在不被烧伤的前提之下给火螃蟹喂食跟清洁,挑出生病的毒角兽能吃的食物等等。周三上午进行了天文学的理论考试,不过实践考试只能在晚上十一点进行,所以那天下午安排的考试是古代如尼文。
周四上午考算数占卜,我一整个早上都在为下午两点的那场魔法史做准备,把艾米留给我的那沓半英尺厚的必备考点塞进脑子里:1631年通过的《魔杖使用准则》里的第三条“魔杖禁令”对后来的妖精叛乱产生的影响;1750年,国际巫师联合会在《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中增加了第73条,该条例的具体内容跟增加的原因;17世纪,促成国际巫师联合会成立以及《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诞生的原因跟过程,另外还有列支敦士登巫师拒绝加入的原因……背诵这些枯燥乏味的东西让人心力交瘁,唯一令我欣慰的是,这些内容全都出现在了考卷上。
考试结束时,弗立维教授在教工桌子旁用飞来咒把我们所有人的卷子都召唤到讲台上,过多的试卷一下子压在他身上,让他摔了一跤,整个大厅发出一阵大笑声,也许有人是恶意嘲笑,但更多的人跟我一样,为终于结束漫长而艰苦的O.W.L.s考试而由衷笑出声来。
O.W.L.s考试结束两周之后就是本学年的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了。我非常清楚,自己带领的是霍格沃茨最好的一支魁地奇球队,球队目前还拥有一位天才找球手,只要这一场我们赢了拉文克劳,就一定能顺利拿到魁地奇杯。因此,比赛开始前的那个周三上午,我知道波特昏迷的消息时几乎是崩溃的,但我仍然寄希望于他能在比赛正式开始前苏醒过来,球队根本没有替补找球手,我不敢想象没有找球手的队伍会遭遇怎样的惨败。
但是直到距离比赛正式开始仅有五分钟时,还是没有任何关于波特苏醒的消息传来。我在魁地奇球场的更衣室里,做着跟以往一样的赛前动员,“姑娘们,还有小伙子们。”大家情绪有些低沉,我宁可他们像以往一样胡搅蛮缠或者插科打诨,扰乱我讲话的严肃气氛。
“我们大家期待已久的这个时刻还是到来了。”韦斯莱双胞胎罕见地没有继续接我的话茬。“我知道,我们是格兰芬多这么多年最好的一支球队,即使我们今天出了一些意外……但是我们今天还是会赢的。”我尽量闭口不谈当下没有找球手的现实,只是一味地鼓劲。
“祝我们好运。”我说完了最后的祝福语,带着我的队员们上场了。下午两点多,比赛终于结束了,我让大家换好衣服都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一个人枯坐在更衣室里。
格兰芬多的更衣室还是老样子,自我三年级加入魁地奇球队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一块旧黑板,从前是查理现在是我,再往前还有更多的球队队长,里面甚至包括我妈妈,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在上面演示着球队的战术。一张老桌子,摆在黑板旁边,堆些训练时带进来的杂物,半盒旧粉笔还有一块旧黑板擦,韦斯莱双胞胎上周作弄人用的烟火残骸还在这里,有一条绷断的皮筋可能属于某个女队员。一排衣柜,训练时每个人的东西都各自存放在里面。两三张长条凳子,队员们每次训练前都坐得东倒西歪,不耐烦地听着我的讲话,现在长凳上只有我一个人坐着。
可能是自学校建了魁地奇球场以来就一直摆在这里,这些木头经冬历夏,被湿气侵染得有些腐朽了,雨季总发出一股霉味,哪天在墙角找出一些菌子也在意料之中。墙角现在只有一把破旧的扫帚,是我担心比赛或者训练时出现意外状况,开学时从学校的扫帚棚里挑出来的一把勉强能看的公用扫帚,一直放在这里也没用上。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我没有点灯,只是继续对着黑板枯坐着。我想起七八岁的时候只能在家附近的简易魁地奇球场独自练习飞行,树林边缘堆满了秋天被清扫开的落叶,多数都被我们表兄弟几个踩过几遍,像被水泡胀的饼干碎屑,但总有顽固分子还拖着自己的残躯被风卷在我的鞋子上。那天忽然下起雨来,我一路小跑回自己家门廊下,雨拍打在烟囱顶跟窗户上,外面白惨惨一片,屋里飘来一阵烤牛排的味道,一瞬间,廊下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更衣室也突然亮了起来。我回头看到艾米举着魔杖,她用了那个念作“荧光闪烁”的咒语,杖尖的光把我身后整个都照亮了。“我本想进来看看你,安吉丽娜说最好让你一个人冷静一下,可我一直都没见你出来,奥利弗,天都黑了。”我很庆幸现在是六月,她的耳朵不会因为一直等在外面而冻得通红。
“哪怕哭也没关系的,”她见我没有回应,紧赶两步走到我面前,收起魔杖后把我揽在怀里,“这样就没人能看到了,我一定会保密的。”
我紧紧回抱住她,脸埋在她臂弯里,闷声说道,“艾米,我们输了,格兰芬多三百年来都没这样输过。”
“我看到了,我一直在看台上。”她小声安慰着我,“但是你们还有很多时间赢回来。”
“我今天的表现真是糟糕透了,而且我是队长啊,我应该多扑住几个球的,那样多少能鼓舞士气,也许……也许最后结果就不会是170比60了,也许斯莱特林就不会拿到魁地奇杯,当然还会有学院杯。”
“不是的,奥利弗。”她在一片黑暗里轻声回答着我,“虽然结果不如你的预期,但是你今天已经表现得非常非常好了,我们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今天的失败充其量只是运气问题。”
“也许是运气问题吧,其实我这几天总是想起四年级那次打斯莱特林我没能上场的事。”
“那一场绝对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聪明。”她又揽起责任来,“你很优秀,奥利弗,你们还有机会,而且魁地奇不是你一个人的比赛。”
“但是我也没办法责怪找球手,他毕竟……他毕竟又一次打败了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人。”哈利·波特是打败不可说之人的英雄,这几天全校都传遍了,他的传奇故事是每个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从三年级第一场开始就不太对了,不论作为队员还是队长,我都不能让格兰芬多取得胜利,应该说我这个人就带着厄运吧……”
“厄运?谁给你占卜的?韦斯莱还是肯纳?还是特里劳妮教授本人?”她声音提高了一些,“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揍他一顿。”
“是我自己想的,你要打我吗?”
“打,当然要打,打一顿你就清醒了,”她把胳膊收紧了一些,“你真的很好,奥利弗,你在赛场上那么恪尽职守,生动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目光,又对球队那么有责任心,所以你的队友们、你的支持者都选择相信你,相信你会带着格兰芬多拿到魁地奇杯的。”
“我以为中间的几句是你的表白呢。”
“是啊,是我的表白,你一直都是我最想要的那颗苹果,奥利弗。”
“苹果?”她的比喻让我有些摸不到头脑。
“是我的一个梦,梦见自己穿越泥沼去摘一颗孤零零的苹果,那时候我拼命在克制对你的好感,但是梦泄露了我的秘密。”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她在黑暗中摸索到我的手,拉起我就往外走,“绝大多数人天生都没有那个视域,所以占卜就是很唯心,也许这才是占卜真正的秘密,你相信占卜的结果,那你预言里的一切才注定发生。你相信我吗?”
“我一直都相信你。”
她在月光下慢慢抚平我的手掌,仔细端详着,“好,现在我从你的掌纹里看到了一些东西,孩子,你拿到了魁地奇杯,成为了普德米尔的守门员,代表英格兰参加了世界杯。”她声音微弱缥缈,可能是在模仿某个占卜师,不过她其实陈述着我心中的理想——以预言的方式。
“我会永远相信你,艾米。”我在月光下再次拥抱了这个故弄玄虚的她。不知怎么回事,最低落的时候每每都是她在身边,也许我心上确实有一个缺口,这个缺口恰好还奇形怪状,我迫切需要一个正好的形状来填补,只有她,她让我觉得自己严丝合缝,坚不可摧。
其实最后的结果也没那么糟糕,哈利虽然没参加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但是因为他跟朋友们对抗伏地魔的优异表现,我们竟然斩断了斯莱特林在学院杯的七年连霸,夺得了学院杯,麦格教授的喜悦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学年结束放假回家后,妈妈一本正经地告诉我成为职业球员前必须要有面对失败的能力,我只能默默在心里回答,我正在学着。
这次魁地奇夏令营在巴黎举办,七月开始持续七周,欧洲范围内有三十多家俱乐部都派出现役或者退役队员参与指导,其中不乏一些知名俱乐部的知名球员。夏令营里来了不少欧洲各国的年轻巫师,有些看起来还是学龄前的小孩,这是个互相交流魁地奇技术的好机会,也是个被球队提前发现的好机会。我们彼此语言基本都不太通,因为主办地在巴黎,大家都努力讲着蹩脚的法语,即使这样我们在球场上沟通得也很顺畅。除了基础训练,我们还会按照年龄跟经验分组对抗,我在里面见识了不少魁地奇好手。
不过我唯一认识的人是艾米的朋友——莉莉安·帕尔。七月末,在帕尔的指导下,我终于熟练掌握了打麻瓜电话的方法。
“您好,我是希尔,请问您找谁?”她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我必须要称赞这是一项伟大的麻瓜发明了。
“是我,艾米。”
“真的是你吗?奥利弗!”她语气很惊喜的样子,“你自己学会的吗?”
“前几天休息时间请莉莉安教我的。”我照实跟她说,“我现在在巴黎。”
“我知道啊,夏令营……哦!怪不得莉莉昨天打电话跟我抱怨你。”
“什么?我应该没有得罪她吧?”
“莉莉抱怨你老去找她,害得跟她一起玩的那个可爱西班牙女孩以为你是在追她。”
“那她应该好好学一学西班牙语,然后跟人家解释清楚。”
“你的语言障碍解决了吗?”
“我只学了基础的魁地奇术语,不过我认识了一个会说英文的比利时人,日常全靠他做翻译。”我忽然想起考试成绩来,“我猜你拿到了十一个O,是吗?”
“是的,看来玛奇班教授家里真得添了小宝宝,你呢?听你的声音,应该还不错吧。”
“我竟然拿到了九张,艾米,除了天文学跟魔法史是A,其他全是E,”我自己看到成绩单时简直吓了一跳,“雅各布专门写信来说他压力很大,担心他万一还没一个满脑子魁地奇的疯子拿到的O.W.L.s证书多,到时候会抬不起头来。”
“太好了,不枉费你这大半年辛苦一场。”她听到我的成绩,松了口气的样子,“那你夏令营有受伤吗?”
“没有,你不用担心,我很注意防护的。”
“那就好,那就好。”她语气突变,“现在该算账了,七月份马上要结束了,你怎么都没有给我写半封信,放假前明明答应过我的。”
“白天都在训练,还有强度很大的友谊赛,然后……”我想尽快从脑子里搜索出一个足以应付这种时刻的借口来。
她一下子猜到了我的情况,“整个晚上清醒的时间都用来想下个学年的魁地奇新战术,根本没有时间给我写信,是吧?”
我下意识嗯了一声,猛然察觉这个回答有些致命,忙不迭重新组织语言,“不是不是,我晚上一直在学打麻瓜电话,为了给你个惊喜。”
“哦?这怎么还前后矛盾了,刚不是还说前几天学的。”她没再纠缠,直接给我递了个台阶,“多打几次,我再看能不能原谅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18号,”我连忙用约会邀请来弥补,“我们20号去对角巷吧。”
“可以啊。”
“就我们两个人。”
“当然,”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睡觉之前还有什么要告诉我吗?”
我也被她传染了一个呵欠,“艾米,晚安?”
“还有呢?”
“啊?还有……巴黎今天早上就开始下雨了。”
“我很想你,奥利弗。”
“我也是。”她刚刚一定在心里骂了我笨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