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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末日世界（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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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城基地的建设并不完全。
准确来说，新历元年有一个人们暗自公认的名字，末日元年。今年也不过新历二年，基地建设一半就开始收拢各方幸存者，设施条件难免简陋。
人心涣散，阴暗自然在暗处滋生。5平方米标准起居室只免费提供三个月，过后便要缴纳基地贡献点，否则便会被驱逐。这样的环境下，缺衣少食，流浪街头的底层人民数不胜数，进化出比较实用的异能的人还能去为基地卖苦力勉强度日，进化不出的……
基地每天都有专门的巡逻车来搬运/尸/体统一火化，变成堆叠混杂在一块的骨灰，虽然总比曝/尸荒野强，但在这个世道连保全最后的体面都显得如此艰难。
但这一切跟任澈关系不大。
先不说他放在明面上的异能，在苏秦单方面地和他相认后，任澈借着失忆和虽然没问题但十分瘦弱单薄的身体，直接顺水推舟，把苏秦给赖上了。
苏秦因为担心这个失而复得的竹马，点头让任澈住进了他自己的家就近照顾。
一切都跟梦里的发展如出一辙。
但却不是洗脑的效果，而是苏秦的心甘情愿。
任澈住在苏秦家里的每一秒，都在感慨自己最开始怎么没看出这个小队长有这么天真单纯？比起梦里那合情合理的发展，现实反而更让人觉得是在做梦。
一晃就是一个月。
苏秦分配的住所是一个装修简单的两室一厅，不大，但是不像那些起居室，不仅供两个人住绰绰有余，而且起码有些家的温馨感觉了。对苏秦来说，这可能是件在末日后很难得也很美好的事，所以他对任澈格外的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比如现在。
即使在末世，下午也是大部分人忙碌工作的时间，苏秦也不例外，早早出门忙任务赚贡献点，上次的阳城探索不了了之，但堆积的事那么多，也不差那一件。
而任澈却像猫一样懒洋洋地窝在客厅柔软的米白色沙发里，手上捧着一本书，明明刚起床不久，却又打上了哈欠。茶几上甚至摆着几个小点心和苏秦为他制作的珍珠奶茶。
即使是在末世前，活得这么舒服的也是少有。但任澈毕竟是个作精，他对着系统身在福中不知福地抱怨道：“真的好无聊啊。”
“外面有大把的人想跟你换。”系统说。
任澈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发呆，随口道：“如果不是你不让我去煽/动那些人造/反，我早就出去了，谁爱来谁来。”
他顿了顿，抱怨说：“我这样不是在吃软饭吗？不让我出去搞事业，非要我吃软饭，系统你的三观不太正啊。”
系统诡异地没有答话，顿了好久，话语中竟似带了几分嘲讽，它说：“说不定是有的人要死要活非得吃软饭呢。”
按它的说法，系统对他的限制都是梦中的那个人自己的意愿，换而言之，这种软饭行为不被系统限制的背后意义就不言而喻了。
任澈向来是个双标狗，这种时候他当然不会承认梦中那个是自己，正待他无聊地要和系统继续斗嘴游戏时，门口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他眼睛一亮，鲤鱼打挺一般从沙发上蹦起，飞快地跑到玄关处等待，表情十分乖巧，满眼都是喜悦和期待。
苏秦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任澈欢呼一声扑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在这段相处时间中已经习惯任澈一些粘腻举动的他自然地回抱住他，柔声说：”小澈，我今天任务完成得快，所以提早回来了，有没有好好吃饭？”他轻轻推开任澈，示意他自己要换鞋。
任澈依依不舍地撒开手，点头，熟练地用自己无师自通的白莲话术说道：“其实我不用吃饭，你不用给我准备，现在特别培养的粮食很贵吧？”
“要吃的。”苏秦换好鞋，神色认真地对任澈说，让他有几分愣神。拉着他的手腕朝客厅走去，在刚刚任澈蜷缩的那个沙发上和任澈并肩坐下。
“如果我是个普通人，也许会为苏秦心动吧。”
任澈突然对系统感叹道。
系统并不理解他突然的感情流露，冷静提醒他道：“你确定你现在没心动？”
“你忘了吗，我没有心啊。”
在这么说的同时，任澈拿起茶几上一个点心递给苏秦，很开心地对他说：“你饿了吗？我看了很多菜谱，你先吃点小零食垫垫肚子，我去下厨给你做饭吃！”
“小澈，现在才三点，倒也不必这么早。”苏秦哭笑不得地提醒道，虽是如此，他眼中的惊喜却是做不得假，任澈把嘴翘得老高，他摸了摸任澈头上翘起的毛茸茸的头发，微笑着说：“晚上我等你的手艺，肯定很好吃。”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就算难吃苏秦也会面不改色地咽下，然后说好吃。
他们这边感情突飞猛进，过于亲近，让基地里不少知情人不甚赞同，私底下也有苏秦包养小/情/人的风言风语流传，毕竟人们很难相信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毫无索求，一味付出，仅是单纯的好。一向对外形象端正严肃的苏秦会做出这种事，也让不少人大跌眼镜，颇有微词，但苏秦不在乎。
他本该是个刚出社会的莽撞青年人，虽然因为骤然而至的异变与灾难被迫担负起更多责任，但心头始终残留一抹倔强心气，他凭什么要为了旁人的看法改变自己想做的事？
但对于任澈，苏秦其实把年少时那种懵懂的爱慕隐藏得很好，任澈说自己异能觉醒时出了不少问题，苏秦便耿直地认为自己这个竹马烧坏了脑子，把他当成弟弟甚至说儿子在悉心照顾，毫无邪念。
任澈根本不知道苏秦是这么想他的。
他洋洋自得地享受着苏秦对他的好，一天又一天地在苏秦眼里拉低自己的年龄底线。
晚上。
“很好吃。”苏秦面带鼓励地对任澈说，说罢还就着饭又吃了口菜。
任澈自信地说：“那当然。”
活像个趾高气扬，得意洋洋的小公鸡。
他毕竟是真的下了心思去学做菜，味道自然不差。
苏秦虽然每日都下厨做饭，但他其实也是在任澈住进来之后才开始认真动手，手艺也就平平，跟任澈的水平相比不过半斤八两。
饭菜一空，大部分是苏秦的功劳。
吃完饭要洗碗，苏秦自然而然地接过这个活。任澈趴在厨房门口看着他，苏秦正低头认真地洗碗，英俊的侧脸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苏秦听到了脚步声。
他嘴角含笑，侧过头看走来的任澈，唇瓣却猝不及防接到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咔擦。”
陶瓷碗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任澈似乎羞红了脸，直接转身小跑离开厨房，笔直冲进房间锁上了门。
苏秦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后才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指缝中露出的皮肤全烧成了红色。好不容易心情似乎有点平复，他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根，又低声骂了句脏话。
他试图继续刚才未完的事，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任澈含羞带怯的眼神，手一抖，碗又碎一个。
这碗今天是洗不下去了。
回到房间的任澈心情也不平静，他出着神，用细嫩的手指抚摸自己的唇瓣。
任澈从系统那里知道苏秦暗恋自己，喜好追求刺激与摧毁美好事物的他，不满自己与苏秦这些日的相处太平淡如水，便特意做出暧昧举动想要催化。
今天的事大半是设计，却也有小半，是他看见苏秦温和神色时的情不自禁。他本来是想亲苏秦的侧脸，却不料苏秦竟这么凑巧把头转了过来。
“接吻的感觉……似乎也不错。”任澈喃喃道。
任澈用后背抵住门，突然回忆起梦中与现在相似的那个时间段。
梦中的任澈与苏秦进度比他们更快，任澈并没有如今的故作姿态，更加具有进攻性，态度有时甚至算得上暴戾。
苏秦还是这么温柔地照顾着他，任澈理直气壮地吃着软饭，还爱搭不理，在半个月都不到时就主动爬上了苏秦的床。
拥抱，接吻，任澈的任何情绪与无理要求都被苏秦全盘接收。他们十指相扣，床单从整齐变得布满皱褶，皮肤上布满星星点点，苏秦发出难/耐的闷哼，喘/息中带着痛苦，又有几分失神，他沉默而包容地爱着从来没有承认过爱他的恋人。
也许因为苏秦只剩下他，所以连牵手都显得那么如履薄冰，诚惶诚恐。
饶是如此，在被苏秦悉心照料的同时，任澈很少好好呆在家，每天苏秦奔波在外，任澈也在用这幅干净纯真的外壳走在基地里戏称的“乱葬岗”。
那小巷里布满污垢和淤泥，任澈却纤尘不染，地上躺着，趴着很多人，死死睁着眼睛盯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他。他们身上生了疮，烂了洞，他们快死了，却用枯瘦的手竭力伸出，想将任澈也拖下地狱。
骨骼断裂的脆响。
痛苦地嘶喊。
还有那些不甘的，麻木的，最后终于燃起愤怒的眼神。
“我可什么都没做。”那个人带着无辜的微笑，注视眼前新的逐渐成型的怨念，满意地为它鼓了两声掌。
“宿主。”
任澈冷不丁地从回忆中被系统叫醒，被吓得浑身一激灵，他咂咂嘴，恼怒地对系统说：“干嘛？”
“不能煽/动造反。”系统认真地说。
“啧。”任澈不耐地答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那也不是造反，他想。
任澈靠着门板，垂着头，头发披散，刘海没有剪，显得有些过长，遮住了他意味难明的神色。
任澈被提醒了。
也许系统可以限制他的能力，但有时候很多事，不需要什么能力。
他什么都不用做，也可以杀人于无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