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飞鱼（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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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U乙女】那知晓天空之蓝的人啊
【一、飞鱼】
黑宫遥第一次见伊吹蓝是在八月二十二日，那天早上下了雨，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堤岸上和海鸥说话。黑宫晴子站在自己的身侧，黑宫彻坐在小船上，一艘轮船即将靠岸，而她的行李还在爱车“奶盖”上，没来得及拿下来。
走廊的尽头就是档案室，她要在这里录入自己的信息。从青森到武藏野的这一路上，黑宫晴子教过她无数次要怎样做才能做得妥帖。她本以为稍有纰漏的话，就会被神经衰弱的前辈翻白眼，但是面前的这个人明显一脸苦恼地在左顾右盼。她迟疑着，想要指路，又怕自己是自作聪明，会被人议论或者是讨厌。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来这里的？黑宫遥不禁叹了口气。她听过，这个看上去极其不靠谱的前辈在奥多摩待了八年，还差点被机搜的初审给筛掉。飞车、赛跑、蜜瓜包……这些事情偶尔会被黑宫彻拿出来说一说，但是他也只是点到为止，既让自己有一点好奇心，又不至于对这对搭档产生刻板印象。
她现在还记得黑宫彻神秘莫测的笑容，就好像他一点都不在乎她给他添的麻烦，又或者说，他真的不在乎。
麻烦……
她乖乖跟着迷路的伊吹蓝走到了楼上，后者不停在和路过的前辈打招呼，顺便用眼神扫一眼看起来太过年轻的她。她也跟着打招呼，抬头就看见领路的青年对她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他忽然像是看见救星一样跑了过去，从背后猛地抓住了自己搭档的连帽衫。
“要出勤了，”志摩一未拍开他的手，“你早上都跑去哪里了？”
“诶，志摩不知道我们可爱的后辈要来吗？”
“啊……”
这声小小的“啊”来自于黑宫遥，于是两个男人都转头来看她。没有上下打量，只是看她的眼睛，一个人笑眯眯的，另一个人却不苟言笑，但是过了几秒，志摩一未却松动下来似的，露出了一个安慰她的笑容。
“我叫黑宫遥，”她于是这样介绍自己，“前辈。”
“嗯，”志摩一未点点头，旋即又看向伊吹蓝，“档案室不是搬到楼下了吗？怎么带着她跑到上面来了？”
“啊？”
志摩一未又看向黑宫遥，而女孩子也只是眨了眨眼睛，又看着带着自己走了不少弯路的伊吹前辈。不靠谱的前辈深知自己忘了这个关键信息，于是打着哈哈推着志摩一未去仓库里找新本子，在后者“你不是还有本子吗”的质问声中也狡黠地对着黑宫遥眨了眨眼睛。
黑宫遥站在走廊的旁边，转身看墙壁上的公告板时，被塑料泡沫的反光晃了眼睛。她低下头，背后有几道视线在观察着她，也许是在观察这个来自青森的小姑娘，也许也是在观察黑宫晴子的妹妹是不是和黑宫晴子一样，洒脱又漂亮。
黑宫晴子今天并不在。她要送黑宫彻回青森去，得明天才能回来，然后把和机搜403的最后一点交接做完。她的搭档还在中国香港做正骨，推特上都是抱怨腰肌劳损和骨质增生的话，所以，短时间内黑宫遥还是她的搭档。但是姐妹两个都清楚，即使这个组合前所未见，她们也会因为上级懒得调动人事，而长久在一起工作了。
黑宫遥抿起嘴唇笑了笑，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下了楼。她不是因为担心自己，而是因为武藏野的天实在是太晴了，忍不住让人想要叹气。工作地点外面，小学生叽叽喳喳地顶着太阳穿过马路，不知道是谁在摆弄口琴，吹出一长串不成音乐的曲调，听起来很像是风笛声。
机搜的工作是上四天班休两天，所以她在没人带的情况下，就只好坐在办公室里翻看志摩一未和伊吹蓝留下来的总结。伊吹蓝写的字很大，每一笔都好像苦大仇深一样，偶尔还会在便签纸上写一些吐槽的话，谁家的猫跑到邻居家阳台上去啦，谁家的小孩儿又大声哭啦，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黑宫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偷偷笑，笑了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她给两位前辈带了青森的苹果派，但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这个长的很像蜜瓜包的东西……也许开着一整个蜜瓜包的人不会喜欢蜜瓜包的吧，或许蜜瓜包里面的人会是蜜瓜包精灵？或者在车里是蜜瓜，出来之后才变成人也说不定。
“伊吹蜜瓜前辈（Ibukimelonさん）？
她听见一声笑，然后就睁开了眼睛，伊吹蓝正坐在她对面，捧着苹果派看着她笑。志摩一未路过她身后，对着伊吹蓝“啧”了一声，和一个工作人员打完招呼后就匆匆出去了。
“对不起……”
“为什么不是‘志摩蜜瓜’（Shimamelon）前辈呢？”伊吹蓝却没有任何怪她的意思，兴冲冲地向前倾了倾上半身，“我感觉志摩的姓氏会更适合蜜瓜包一点，你觉得呢？”
“请不要取笑我了，前辈……”黑宫遥有些尴尬地垂下了眼睛，“我不知道你们在……”
“其实真的很可爱，”伊吹蓝眉眼弯弯地笑了，“蜜瓜包是我们的爱车，是听彻叔说的吧？”
“父亲和姐姐偶尔会跟我说一下机搜的事情……”
“那你呢？”伊吹蓝忽然单手托起了脸颊，“是你自己想来机搜的吗？”
黑宫遥抬头看着他，而他也歪头看她，把整个身体摇摇欲坠地挂在椅背上，沉思凝神地看她，于是她稍微向后挪了一点，然后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黑宫。”
“……伊吹前辈？”
“啊，‘黑宫蜜瓜包’（koromiyamelonpang）也很可爱。”
“好长的名字……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不要这么叫我吧……”
志摩一未刚好从外面回来，这时屋子里的年长者已经开始准备吐槽自己工作中的经过，他很想稍微告诉一下自己的搭档不要吓到新人，但是想了想我孙子豆治对他讲过的话，他还是忍住了，只是稍稍趁着他们两个说话的间隙，对黑宫遥带来的苹果派表达了一下谢意而已。
他能看出黑宫遥的局促不安，她在面试的时候对答如流，却偏偏在他人试图靠近她时变得无所适从。是因为她被从青森调派到这里的理由吗？还是阵马耕平喝醉之后对他说过的那件事？但是她现在和伊吹蓝靠近了，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他盯着这两个人看久了，自己也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两个人一起盯着他的时候，他才若无其事地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一边。“黑宫……晴子小姐说，晚上你和我们一起在这里吃乌冬面，”他又把东西拿起来放到了右手上，“你有别的事情吗？”
“好的，志摩前辈，”她笑了笑，“我很期待。”
他们一聊天就聊到了半夜，起初是伊吹蓝拉着志摩一未翻过来倒过去地说话，说那些他们两个都知道的，然后才慢慢问起黑宫遥的青森生活。令他们意外的是，黑宫遥自己是在四国出生，又在京都长大，后来才和黑宫晴子还有黑宫彻一起去了青森。她今年二十六岁，讨厌青椒和甜椒，当然这些也是用一些聚会小游戏套出来的话。两个机搜队员在最最礼貌的范围内想让她不那么紧张，而他们也确实用自己过量的信息换到了这个结果。
伊吹蓝没有看过很多太宰治的书，但是他知道他是青森人，中学的课本上也印着他作品里的话，而那句话来自于《斜阳》，而非《人间失格》。
“你要像爱你自己一样去爱你的邻人。”
他一边笑，一边看着黑宫遥的侧脸，她并非楚楚可怜，但是只要她闭上眼睛，就总给他一种落寞的感觉。志摩一未和他，两个人都选择了黑宫遥作为机搜404的新人，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出于两个人搭档久了，从而磨合出来的直觉。
“她的简历可是被折过角的，我相信无论是阵马警官还是桔梗警官，都应该跟你们说过为什么吧。”
“我没有听过，”伊吹蓝向前走了一步，“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觉得，暴力执法和正当防卫之间差多少？”
那个人这么一说，伊吹蓝就明白了大半，但是那个递给他们简历的人还是想要多说一些，于是就摆出了一副八卦的表情。
“当时那个被制服的嫌疑人可是在医院躺了大半年……普通人完全可以量刑处置了，但是她表上干干净净的。况且为什么来机搜，你们可要想想，没准还是为了发泄什么情绪，很多人都这个样……”
“喂，”伊吹蓝低下头笑了笑，“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亲自看见了一样。”
对面的人被伊吹的语气噎住，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还是志摩一未把伊吹蓝拉走，手里还拿着黑宫遥的那份简历。他给她打电话，说自己是人事调度人员，她接电话的声线微微颤抖，没挂断的时候，他听见她抽泣的声音。
为什么在自己发问的时候，她好像无动于衷呢？伊吹蓝托着腮看她，在心里这样想着。她至少应该……给人眼前一亮那种感觉才对，但是她在回避这个话题，为什么呢？
他起身拿饮料，顺便拨动玩具装置上的小钢珠，那个金属色小球来回滚动跳跃，撞开了一片塑料板后朝着预定的轨道滚过去。伊吹蓝转身，志摩一未却喊了一声“喂”，他再回头，发现那个钢珠不知道漏掉了哪个装置，在撞到一个弹簧之后飞了起来。
他没由来一阵心悸，伸手去抓，发现那东西离自己太远了。小钢珠飞过乌冬面，飞过他的本子和笔，飞过地板上的盆栽……他又跑了两步去抓了一次，就在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在地板上的时候，他看见两个行李箱的轮子。
轮子？
预想中□□跳的声音并没有传过来，于是他爬起来，看见黑宫晴子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给，”她把那颗钢珠递给他，“要是不小心滚到哪里，踩到了再崴到脚。”
同级的同事不需要用敬称，黑宫晴子比伊吹蓝和志摩一未年纪都小，但是在机搜的工作时间却要比他们两个都长一些。于是伊吹蓝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小钢珠，、然后回头看黑宫遥。
她站起来，然后去帮姐姐拿行李，又笑眯眯地对姐姐说自己的一天。黑宫晴子无奈地把她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跟他们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到楼上去取自己的其它办公用品了。
小钢珠在伊吹蓝的手心里被焐热，而他也在夜晚微微发热的空气和身边人的对话里神游到了奥多摩的一个晚上。他捡到了一只燕子，可是他不会照顾，最后这只燕子在同事的照顾下，是生是死也不清楚。
“伊吹，”志摩一未叫他，“发什么呆呢？”
黑宫遥抿着嘴唇对他笑了笑。
小钢珠被接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飞鱼（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