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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维尔庄园的景致一向不错。
绿树成荫，鲜花遍地，又永远充斥着欢声笑语。
再加上海德曾在这儿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将近一年，之后又因为自身能力的缘故时不时来拜访查尔斯以作调整，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有好感。
只是…
“出事了。”
这里如今多了很多深坑。
海德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注在隐隐有所浮起、似乎曾经因为引力而有所聚拢的栏杆，又抬起头看了眼目前完全是普通人形态，显而易见是经由托尼提醒前来给他们开门的汉克，摩挲了下指尖对着身形高大的青年点了点头。
“这里看起来像是受到了袭击。”找到停车位将兰博基尼停好的布鲁斯.韦恩面色沉凝地扫过了庄园内围向外翻出的新土，下意识开始分析:“那些坑的形成完全不是人力造成，而像是被什么外力强行拖拽出什么东西。”
“应该是树木或者电线杆。”他走进了些观察着那些外翻的拖拽痕迹，“…只是固定的那些物品已经不见踪影，或许原本帮助固定的其他装置也一同随之消失，所以足以提供证明的只有那些残存的泥土。”
“是万磁王。”
“是埃里克。”
笃定而迅速的判断，恰好与另一道有些无奈的声音重合到了一起。
布鲁斯.韦恩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时，正巧看到走到门前三两下给他们打开铁门的汉克，“你是…?”
“我是汉克.麦考伊。”高大的青年看了他一眼，推了推并未下滑的眼镜，声音文雅清朗，“也是x战警的野兽。”
“初次见面，韦恩先生。”
“我很高兴能看到您来到泽维尔庄园。”他看起来像是十分欢迎，脸上还带着显示着友善的笑。
“哦，不，麦考伊先生?”布鲁斯.韦恩像是有些困惑地皱起了眉，“我很抱歉我问出这个问题——但是我们事先见过面吗？”
“我指不是在新闻报道上的那种?”
“嗯?”被称为‘麦考伊先生’的青年先生疑惑地回了一声，显然并没有预料到对方的反应，下意识的看了站在布鲁斯身旁的海德一眼；但他又很快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迅速收回视线，短促而飞快地道:“没有。”
“抱歉，我以为小格尔在这之前和你提过了我们。”他不动声色的找了个自己下意识动作出现的借口，深蓝色的眼只是晕着真诚的歉意向布鲁斯点了点头:“您也知道他常来这里拜访查尔斯——也就是x教授，泽维尔天赋学院的校长。”
“我们都很熟。”
“而小格尔是个很可爱也很乖巧的孩子，有的时候会和我们提起您和他一些事情。”
“所以我刚才也下意识的以为小格尔和您提起过了我们。”他看起来十分客气地弯了弯腰，“抱歉。”
“没什么。”完全被端上了道德高地的布鲁斯.韦恩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这只说明了小海蒂还不足够的亲近我。”
“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小海蒂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和我‘抗议’。”他这么说着伸手揽住了海德的肩，就像寻常的叔侄一样贴近又亲密无间，“这几天我都会尽力陪着他的。”
“其他的什么都并不重要。”凑近的热气刮过了黑发青年的耳膜，像是要勾起些什么，却又如同幻梦，“反正我赚得那么多钱也不是白摆着来耽误我的——”
“我和小海蒂的事，现在才算得上是最重要。”布鲁斯.韦恩略侧过头，轻柔的吻稳稳落在了恰巧避开的海德的眼角。
“等等！?”而这一次，汉克反倒陷入了震惊，“韦恩先生，你这是…！”
显然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个场面。
虽说他这些时日似乎确实有在来自哥谭的报道里看到《布鲁西宝贝时隔14年终现野望，囚于庄园的洛丽塔…》这种类似于花边新闻的独家报道，甚至对方名头极大还是那家全哥谭闻名的哥谭日报。
但是自十四年前海德因为父母双亡死于劫匪枪击被身为对方父亲友人的布鲁斯.韦恩收养后，这种报道就已层出不穷。
大大小小的儿童保护机构为此几乎每个月都会去一趟韦恩庄园，只为见证这个阔佬所谓的良心偶然发现，实际上对那孩子没有任何心思的真实性。
而对方不久后应允让海德住到泽维尔庄园一年，甚至没过多久就又收养了一个孩子，将所有人的目光转移。——这似乎更加足以证实他确实对海德没有其他念头。
并且那另一个他收养的孩子甚至健康成长成绩优异，似乎还考到了另外的城市的大学并在当地入职…
几乎完完全全只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抚养人。
所以查尔斯和他，或许还有其他人调转目光后，很快便对这种事毫不在意，只除了部分小报仍旧试图挖掘出各中事实获得大热，而年年都不肯放弃垂死挣扎…
没想到…
“我确实是和海德在一起了。”制造谣言的当事人笑意朦胧的将并不很情愿的黑发青年揽进了怀里，声音有些颇为可怜的委屈，“只是小海蒂他不愿意透露给所有人。”
“而且他最近…莫名奇妙的陷入了不知名的失忆症状，一直只肯把我当做他的叔叔。”
“现在甚至都拒绝选择与我同床。”那张通常被比作哥谭玫瑰的脸出现了一抹忧愁，“也不知道今天他突然失踪，甚至最后发现时在高楼一跃而下是不是也有这之中的影响。”
“而我和布鲁斯叔叔来这里的原因，也是为了寻求查尔斯的帮助。”收获了足够的信息，海德在此刻顺势接过了话头，“看看我形成这种失忆症状的原因是否是因为魔法之外的操控。”
“毕竟前段时间哥谭路过了很多变种人。”
他冲着现在还被冲击的缓不过神的汉克眨眨眼，暗示似的弯出了下弯的弧度，“所以或许有可能是变种能力对此造成的影响。”
“——总归来寻求专家的职业建议怎么都不会错。”
而立刻明白了什么的汉克，反应过来回了一个皱眉:“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查尔斯现在正陷入昏迷。”
“什么！?”海德闻言猛得皱起了眉。
这一次完全是出自本能而非特意的抽调操控，所以能肉眼可见地察觉出他的震惊和担忧。
“之前埃瑞克突然闹起了事，也是这个原因。”而汉克看着他的反应有些疑惑的拧了一下眉头，觉得有些奇怪的同时，却也只是继续解释，“他和查尔斯谈崩了，正打算离开庄园回到兄弟会，结果查尔斯恰巧出了事，从轮椅上滚落下来，怎么喊都喊不醒。”
“所以他为了让我赶紧出来，直接操纵着能力拔了庄园的树以作示警。”
“而现在查尔斯都还没有醒来。”他心里思筹着刚才查尔斯莫名的交代，堪称是自然的替换掉了此刻对方的真实情形，“所以…”
但黑发青年的眉间却随着他最后的谎言越发皱紧，汉克.麦考伊越发不解的同时，思绪也跟着如云雾般渐长的迷惑回到了一个小时前，而那个时候托尼.斯塔克还未抵达庄园的门外，提醒他们海德的到来…
……
.
“一切都会好的。”
有着一头深棕色软发的教授睁开眼，将那条差点溜走了的蓝色信息流给抓在手心。
“…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教授，也就是查尔斯.泽维尔垂下眼，看着那点荧光般的蓝色左右摇晃，甚至流露出了极为人性化的委屈，不知为什么感到一丝无奈。
“…汉克?”他顿了顿，伸手对准像是头部的位置摸了摸，到底还是松手放了它走。
“你是说小格尔吗，查尔斯?”
目前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维持正常人模样的高大青年，原本正俯下身小心摘下戴在查尔斯头上的辅助仪器。
但他在听到查尔斯这个问题时，眼里也忍不住划过一丝疑惑。
“他说了这句话?”
他转过身将手里的头盔放在专用的架子上收好，推推眼镜低下头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是的，海德他说了这句话。”
查尔斯.泽维尔回忆起他在接收资料时错眼看到的某些记录，原本撑在额上的手，不自觉地平放在没有知觉的双腿。
“他三个小时前到底发给了你什么?”
看着查尔斯的样子，很有学者气质的高大青年，也就是汉克.麦考伊，压下声谨慎地看了眼隔壁。
海德传递那些信息过来的时候，正巧赶上查尔斯的敌人，也是他的老友——埃里克.兰谢尔，和查尔斯每月一次的下棋时间。
当时查尔斯正和埃里克下着棋，谈着最近学校里的一些趣事，以及再一次因为各自的观点而争论不休。
……
“…查尔斯，我仍旧认为人类和变种人无法同时存在…即使排除史崔克、九头蛇，还有肖…”
彼时的埃里克.兰谢尔正脱下头盔，手里还拿着一枚棋子把玩，深色的眼底满是捉摸不定。
“…你也无法否认，那些虚伪的人类在惧怕我们，害怕彻底由我们统治，威胁到他们自身的利益。”
而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仍旧看着手下的棋盘，没有多做犹豫地把手上的棋子放在了他看好的那个位置。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埃里克。”
闻言，查尔斯.泽维尔伸向白棋的手一顿。
“无论是那些特意抓走小变种人，打着灭除所有变种人名号的史崔克，还是和史崔克合作，对我们的同伴做实验的九头蛇，他们都是我们永远的敌人……”
他抬起那双矢车菊般温柔的眼，一如之前的许多次，包容也无声的慰藉着他独自前行的老友。
“既然你知道——查尔斯！”
埃里克.兰谢尔猛得打断了查尔斯剩下的话。
“那你就应该加入我，加入我们。建立一个只有变种人的美好的世界。”
他压下语气里过于急迫的部分，又一次试图向他的好友，他的敌人，抛出再一次同行的橄榄枝。
“可我们或许只会是彼此的敌人，埃里克。”
但查尔斯.泽维尔只是用着他天然就带着股忧郁的眼，平静且坚持的看着埃里克，就像看着他与自己背道而驰的每一次。
“我不可能会认同你的理念。”
他将手放回轮椅，操纵着椅身向后移了移，近乎无声地向埃里克表示了拒绝。
“那我们便没什么——”好谈的了。
埃里克.兰谢尔看着查尔斯的动作，几乎是立刻便冷下了脸。
他知道他这位看似温柔的老友，实际上有多么固执，一旦认定了一点，又是怎样的撞破了南墙也不回头。
他明知道他的性格，更是清楚自己和他即便再无隔阂也回不到仍旧只是他们的过去。
但他总是想要再试一次，因为那些过去，也因为他这个人。
可显而易见。
这一次，他又失败了。
所以话还没说完，埃里克便直接站起身，拿起放在桌边的头盔就打算离开这个庄园。
只是——
“砰——”
“查尔斯！”
埃里克.兰谢尔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几乎是立刻便扔下了手里的头盔。
“查尔斯！”
他转身朝着那个刚才还很有精神，现在却摔下轮椅，抱着脑袋满脸痛苦的人奔去。
“你怎么了?！查尔斯?！”
他抱起了查尔斯。却发现往常至少会睁开眼给他一个交流讯息的老友，一直到他把对方放回轮椅上都毫无动作。
“这个反应？！”
埃里克.兰谢尔眉头紧蹙，看着查尔斯现在的模样隐约意识到什么。
而他闭上眼，毫不意外地感知到一种与查尔斯类似，却又不尽相同的能量在查尔斯身边流动。
“果然是那小子！”
埃里克.兰谢尔磨了磨牙，几乎是以一种想要把话里的不存在与此地的人给杀死的气势，猛得窜上了泽维尔学院的上空:
“汉克.麦考伊。”
“我知道你在。”
“现在，立刻，马上，把那个增幅装置给我拿过来。”
他控制着磁场将自己的声音放大，以达到整个庄园都能听到的地步。
“不然，我就把这座学院还有那帮小崽子一起轰掉！”
然后就恶声恶气地拔起一棵树便往庄园外扔，声势大得几乎让人以为他是在扔炸弹。
“我只给你三秒。”
“三”
“二”
“一“
……
“砰——”
而汉克赶到的时候，整座庄园的树几乎都被拔了个干净，只留下地面上一个个被翻卷过来的泥土，以及失去树根后遗留下来的诸多坑洞。
……
·
“当时那位。”汉克隐晦地朝着仍在隔壁静坐的埃里克那边看了一眼，“气得差点把这边的墙都拆了。”迅速且无声地朝着大门口的树坑，还有这个房间的墙壁指了指。
“埃里克?”
查尔斯.泽维尔跟着往那边看了一眼，跟着压低声音对汉克比了个口型。
“没错。”
汉克走到查尔斯的身后，握住轮椅背上金属柄的同时点了点头。
“所以小格尔他在三个小时前到底发了些什么?”
他推着查尔斯的轮椅向大门前进，却在快要出门前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
查尔斯.泽维尔没有开口。
他手下摩挲着不能行动的大腿，垂下的眼里满是不明的神色。
“不能说?”
汉克看到查尔斯这个表情，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当年查尔斯和埃里克因为那件事而闹翻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称得上是一蹶不振。
过分酗酒，疏于打理这都是最小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
查尔斯急转直下的心理状态。
他本身的变种能力是心灵感应，理论上可以接受世界上所有人的心声，世界上的人没有谁能在他面前掩藏自己的想法，理论上是这样。
但这同样有个弊端:这个能力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它无法关闭。
它只能被缩小到一定的小范围，却不能完全的禁止通行。
所以这项看似十分好用的能力便成了个不折不扣的毒苹果。
——每当查尔斯使用它时，都要承受同时涌入的黑暗的声音。
这本身就对他的心理状态影响颇多。
在查尔斯刚得到这个能力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甚至差到每天都在失眠，也十分暴躁，砸碎出现在眼前的所有东西，或者是自己。
他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拒绝出去，也拒绝所有人进来。
他拒绝这个世界。
而埃里克和他的决裂几乎造成了同样的效果。
脊柱破损造成的不良于行几乎打碎了他所有的骄傲，而挚友的背道而驰则是另一重重击。
他那段时间总是认为自己的存活没有价值，而他的理想与理念也不过是空中楼阁，看起来再怎么坚不可破，也不过是华而不实，一触即碎
——正像他与他挚友间的感情。
所谓年龄的增长和能力的增强，从未给他带来太大的好处，反倒一直只是雪上加霜。
那使他在失控的时候越发痛苦，也越发想要摧毁自己。
而查尔斯现在的表情，几乎算的上是那段时间里，某些事情发生的前兆。
“那我不问，你也不要想。”
汉克将查尔斯推到离房间不远处的草坪里，让他正对着那片玫瑰花丛。
“算我求你了，查尔斯，你还有泽维尔学院，还有这帮孩子。”
他称得上是恳求地半蹲下身，按住了查尔斯的肩膀，让他看看这座满含他和同伴的心力的学院，也看看远处仍在欢笑奔跑的学生。
“你不能再出事了。”
他看着查尔斯想要偏开的头，眼里满是近乎笃定的坚持。
“我不会有事的，汉克。”
听到这，查尔斯.泽维尔有些无奈的抬起了头。
“我刚才只是在想些事。”
他刚才在想自己错眼看到的那个画面:
熟悉里隐约透着一丝陌生的男人抱着怀里的海德，浑身是血，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身上透着即使是旁观者的他都能感受到的沉重，以及痛苦。
他的唇瓣仍旧贴合着海德的，黏着在一起，仿佛生生涂了层胶，但握着蝙蝠镖的那只手却像是僵在了原地，隐隐渗出的血色几乎要淌满整个手背。
周围则是一片高高长起的杂草，相距不远的住所陈旧破败，隐约能映出墙内的景色:凡可见处满是被血染出的奇怪图案。交错替换间暗生出一股静默的疯狂。
下一秒。
“滴——滴——滴——滴——”
空荡的平地上突然出现了计数般的声音，跳动变化间与开始逐渐消失的另一种所重合。
“滴滴滴滴——滴————”
而耳畔声音的突然加快，让望着那个一动不动的男人的查尔斯，猛然间意识到那是什么。
——那是海德的心跳声。
“砰”
心跳的停止与炸弹的轰鸣声，同一时间响彻在那个男人和海德的身边，向外膨胀开来的气压把存在于那里的所有生物全都泯灭殆尽，一丝不剩。
“砰”
查尔斯在那最后一刻，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双眼。
——沉重，黑暗，坚毅，痛苦，还有隐藏至虚无的疯狂。
那是蝙蝠侠的眼睛。
也是——
“哈哈哈哈哈…”
“Why so serious?”
小丑的眼睛。
……
……
此时的哥谭，阿卡姆疯人院。
“为什么要这么严肃~我心爱的小蝙蝠~”
阴暗的角落里，一个色彩浓郁到让人眼晕的人形物体突然动了动。
“我看到了跌入池底的爱丽丝~”
“和他破碎成粉末的心~”
他嘴里哼着诡异且奇怪的音调，晃晃悠悠地撑着手下的座椅站起，骨头也跟着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嘎吱声。
“哦，不~”
“是粉碎的裙角，以及掉进兔子洞的黏土泥~”
门外听到动静的警卫早已惊恐地拿着枪跑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他只是看着对方滑稽颤抖的动作狂笑出声。
“J叔叔最爱的小兔子尾巴~还有被挖了心脏的爱丽丝~”
他对着倾撒而下的月光，像是对着舞台上照射的聚光灯。
“蝙蝠吸干爱丽丝的血~J叔叔得到了他的心~飞在高空的鹰鸠得到了他的眼~冷冰冰的雕像捆住了他的四肢~……”
做出各种自以为搞笑的动作，时而皱眉，时而瞪大他那双浓绿色的眼。
“潜藏在河底的阴影是谁~是谁~”
最后又再次结束于他骤然升起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
狂笑着看到了一个小虫子。
“谁都不是~”
他将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大，从床底拿出一个针头猛得甩了过去。
“所有人都是~”
正中红心。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Load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