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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雪下的真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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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韵将茶送入嘴里。面色凝重,冷若冰霜,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唐文卿正襟危坐,时不时向林欣韵投去一个担忧的目光。
自从丙幺幺坠崖后,余之衍也不见了踪影。
而林欣韵整个人就阴沉了下来,每日不吃不喝,都要去那悬崖底找寻一番。
唐文卿无奈,陪伴在林欣韵身边,以免她出了事。
唐文卿猜测,杨温芸的惨死,大抵与余之衍脱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那余之衍定还在这座城里。
只要找到余之衍……说不定就有线索可以找到丙幺幺了。
林欣韵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于是她一直在这里徘徊,不愿意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林欣韵将目光投到人来人往的街上,若有所思。
昨日她在崖底找到了自己送丙幺幺的那个荷包。
荷包里装了林欣韵的一截青丝,那是蛇妖事件后,她送给丙幺幺的。
那时她抱着侥幸,猜测那头发也带了自己的主角光环,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候救丙幺幺一命呢……
林欣韵握紧手中断成两截的青丝,眼中带了点期翼。
是夜。
月明星稀。
一男子慵懒地靠在窗口,手中拿了一壶烈酒,时不时往嘴里灌两下。
白皙的脸透着淡淡的的红晕,衬得那唇更加殷红诱人。
眼眸含着水雾,朦朦胧胧。
三千青丝随意搭在肩头,随着晚风的吹拂,轻轻扬起,滑落在敞开的胸膛上,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公子,事情有眉目了。”屋内突然出现了个黑影,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余之衍慵懒地睨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将酒壶放下,修长的手指覆到微微勾起的唇上:“嘘——”
黑影噤声,身形颤了一下。
余之衍又拿起酒壶,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眯了眯眼,目光轻飘飘落在窗外。
良久,他才听到余之衍飘出一句话:“说。”
“三个月前,城外有一户人家去上香时,在距城里不远的河里救上来一位女子,眉目与画像有九分相像……”黑影颤巍巍地回答。
余之衍垂眸,手指轻轻敲击着,唇角微扬:“是吗……”
*
几个月过后。
寒风呼啸,雪陆陆续续飘落。渐渐的,大地披上了白毛毡。
极目望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有积雪压在枝头上,随着寒风侵袭,便滚落地上。
砸出一个小雪坑。
“呼——”
身着淡黄抹胸裙的少女抬起头望了望飘飘洒洒落下的雪花,双眼炯炯有神。
她的鼻子被冻得红彤彤的,额间的碎发也随风飘舞。
“今年这雪,下得真大。”
丙幺幺将碎发别到耳后,接着使劲搓着手取暖。
“前边有村庄,你们快些跟上来呀!”
老远就看到山头升起了炊烟,她朝后边招了招手。
边说着,边大步往前跨去。接着吱噶一声,双脚顿时没入厚厚的积雪里。
身后是一男一女。
女子20岁出头,长相清秀,一头青丝干净利落地盘在头顶。
她手上提了把软剑,脚步生风,颇有女侠风范。
少年17岁左右,眉间朱砂最为引人注目。
他明明是温润公子的长相,却是时常鼻孔朝天,看不起任何人的模样。
此时,看着走了一整天,仍旧精力充沛的丙幺幺。
那少年忍不住嘟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整天,都在不停地赶路,连他都累得够呛。
但丙幺幺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兴奋地往前冲。
闻言。
女子停住脚步,清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少言,多练。”
“师父,仲明知道了。”云仲明低下头去,虚心乖巧。
远处的丙幺幺见状,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天下,只有吕以晴才能克制住云仲明了吧?
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谁都瞧不上的模样。
唯独在吕以晴面前,才会露出那副乖巧的表情——就像她,只有面对林欣韵与唐文卿,才会露出乖巧懂事的一面。
想到林欣韵,丙幺幺目光黯淡了下来。
自那日坠崖过后,她掉入了湍急的河流里,晕死过去。
后来碰巧被一户人家搭救。
她被带了回去,心善的老夫人为救了她,寻来好多大夫。
然而那些大夫替她诊过后,都是摇头。
她就这么躺了许久,生命垂危,只剩下一口气。
可以这样说,那时候的她,几乎算是半个身子都埋进土里。
丙幺幺回过头去催促两人,眼神却充满了感激,“天快要暗下来了,我们快些赶路呀!”
当然感激,因为要不是遇到这两个人,她现在的坟头都已经长满杂草了。
“……别用这般肉麻的眼神看我们,恶寒得紧。”云仲明毫不留情,直接道出内心想法,果真是日常毒舌。
“仲明,慎言。”吕以晴声音冷淡,钻进云仲明耳中。
闻言,他顿时化身为鹌鹑,态度转了180度,乖巧地说道,“好的,师父。”
面对救命恩人,丙幺幺当然不会回怼的啦。她可是知恩图报的正经人!
于是,丙幺幺只是嘴欠地重复了一句,“对头,云仲明,你确实要慎言嗷!”
“……”
看丙幺幺小人得志,云仲明恨的牙痒痒。
在日落前,一行人还是赶到了村庄。
这里地处偏僻,耕田种地都有点困难,所以只有五六户人家。
丙幺幺敲开了一扇人家。
是个老爷爷,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一听说他们是来借住的,立马热情地迎了进去。
“老头子这里只有这些糙食,你们可能吃不惯……”老人端来一两碗酸菜放在木桌上,又拿了几个白馍馍。
他局部地擦了擦手,颇有些不好意思。
小娃娃躲在他身后,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众人。
“没有,很好吃的,谢谢老伯!”丙幺幺将白馍馍递给小娃娃,见他摇了摇头。
猜想他们应该已经吃过了,于是咬了一口手中的白馍馍,吃得津津有味。
“叨扰了。”吕以晴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很是僵硬地向老爷爷鞠躬。
老爷爷朝她摆摆手,笑的很慈祥,“多吃点,这大冷天的,又走了那么久,饿坏了吧!”
吕以晴略显僵硬地点点头,嘴巴动了动,最终也没说出什么。
丙幺幺知道她不擅长与人交谈,于是自然而然地接话,“多亏大伯收留,不然我们就要在外面过夜了。”
老爷爷羞窘地揉了揉小娃娃的脑袋,“互帮互助,应该的。”
“这是狗娃,有点认生。”推出身后的小娃娃,老爷爷有些骄傲,“不过他是个乖娃娃,常常帮老头子我锤肩。”
小娃娃一个劲往老爷爷身上躲。
见状,老爷爷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各位先吃,老头子我先去烧点水。”
说罢,就拉着小娃娃出去了。
吕以晴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面色有些纠结。
“师父,怎么了?”云仲明首先发现了她的异常。
丙幺幺也回过头看向她。
吕以晴犹豫再三,还是道出声,“那个老伯,面露死相,定是活不长了……”
“什么?!”云仲明惊声叫了出来。
丙幺幺听罢,没什么表情。
她嚼了两口白馍馍,吞入腹中,接着夹起酸菜,放入嘴中。
“那狗娃一个人怎么办?”云仲明坐不住了,他局促不安地来回走动。
“……”吕以晴沉默不语,她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丙幺幺抓着馍馍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咬上去,咀嚼着。
“丙幺幺,你怎这般没心没肺?居然还吃得下?”云仲明看两人沉默不语,顿时有些焦躁。
丙幺幺打了个哈欠,继续吃她的,也没搭理他。
“仲明,静心。”见他来回不停地踱步,吕以晴被扰得心烦,冷淡出声。
云仲明悻悻然地坐了下来。
“我们多留几日吧。”一直不说话的丙幺幺突然开口了,她抬眼看向两人。
吕以晴略略思索便点了点头。
云仲明满脸问号,怎么,人家都活不长了,还要继续蹭饭?
丙幺幺没怜悯之心就算了,怎么连师父你也这样?
最后他的疑问都没能解开。
丙幺幺吃饱喝足,打开门,就看到在雪地里堆雪人的狗娃。
她走过去,在他旁边也堆了一个。
“哇你堆的雪人好丑!”狗娃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跟她搭话。
丙幺幺看向自己堆的雪人,脑袋一边大一点小,身体凹凸不平,连眼睛也得不对称——确实丑极了。
她微囧,为了缓解尴尬,于是跟狗娃说道,“没礼貌的娃娃,姐姐堆的雪人只是有一点点不好看,并不丑。”
“姐姐堆的没我的好看。”狗娃傲气十足地指了指自己的作品,颇为自豪。
丙幺幺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嗯,确实有那么亿点点比她的好看。
“狗娃,你爹爹娘亲呢?”丙幺幺又着手堆新的雪人,边问道。
“狗娃没有爹爹娘亲,只有爷爷。”
狗娃神情看不出失落,反而还挺开心,“爷爷可厉害了,不仅会编竹筐,还会给我做草鞋。”
“以后我长大了,也要给爷爷做草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