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缘（上部&下部）》洪把兔

87、八十七

　　“大清早的在吵什么？”一个声音从门里传出，守门的一见连忙行礼，项澜心中暗喜：“管事的来了。”
　　来的果然是天监守卫的头目，看见大司命怔了片刻才问：“是你？来干什么？”
　　那口气高高在上的，让项澜听着不大入耳，“不就一牢头嘛，至于这么神气！”
　　“啊！是这个，是这样，是，我们……”大司命更是觉出此大仙之不好说话，未先开口气先短。项澜心里直着急，“教了多少遍，怎么就学不会呢。”
　　“到底干什么呀？快说。”那天兵头目不耐烦起来，大司命越发紧张，张口结舌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我们想看看英昭！”项澜忍不住抢着说了。
　　“你是谁？”那头目这才上下打量起项澜。
　　“啊，那个，那个，这位小，小”大司命结结巴巴。“呜呼~~”项澜一声悲叹，“吾若今日有三长两短，皆为大司命所累！”她赶紧接上：“我是司命尊神座前的捧茶童子。”
　　“唔！”头目上下打量几眼，看的项澜如芒刺背，忍不住腿直打颤。好在他只是看了几眼没继续深究，一皱眉：“看英昭？玉帝召准过吗？”
　　“这——”大司命语塞，项澜连叹气的兴趣都没了，知道此君算彻底不能指望了，不得已再次挺身而出，道：“玉帝也没说不准啊？”
　　趁着天监头目反应的功夫，项澜早从怀里掏出白玉执壶一个，少不得赔上笑进前一步，“这位大哥当值辛苦，这是玉帝亲赐我家尊神的‘金风玉露’酒，特拿来请大哥尝尝。”
　　“嗯？”天监头目双眼爆射出的愕然超过了项澜想象，也许是因为闻所未闻，一时反应不过来了。项澜于是乍着胆子，继续诱之以利：“只要大哥能行个方便，我家尊神多年修行，积攒下不少仙丹玉散，随便哪样吃了都能大增功力，到时少不得奉与大哥以做酬谢。”
　　那头目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项澜一见心花怒放，将执壶往他怀中一塞：“那就烦请您头前带路吧。”

　　石门洞开，壁上火把林列，照着里面九曲幽深。天监头目前面领路，项澜居中，大司命断后。神仙对罪恶虽然同样仇恨，但天上监牢却不似人间那般阴暗潮湿。厚重的石头砌成的屋子，里面隔成很多小间，用铁栏拦了。
　　虽然顺利进来了，项澜半点也不敢松劲，尤其一见里面黑森森的，顿时升起一股恐惧，脚步都慢了。大司命反到泰然起来，不停地温言鼓励。曲曲弯弯也不知过了多少道门，每道门边都有两个兵把守，见了头目都低首行礼。
　　终于，在跨过一道门槛后，项澜觉得比刚才宽畅些了，依然是黑乎乎的，只有高高的石壁上面开了一个小洞窗，一缕光投下来，依稀能辨清这是一间屋子。那天兵头目手一挥。四壁火把立时燃着。“喏，他在那。”他手指向屋子对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被一道铁栅隔着。饶是项澜心有准备，仍是惊叫了一声。
　　英昭孤零零躺在石头地上，身下什么铺垫也没有，地上满是他的鲜血，向四方漫去。他眉头微蹙，双目紧闭，脸色已变得灰白，毫无生气。
　　项澜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活生生撕裂般的痛楚，她想冲上去却被栅栏阻住，她向那头目哀求道：“求求您把门打开行吗？”
　　“这——不大好吧。”那头目有些为难：“放你们进来，我已经担了干系，你们看一眼就快走吧。”
　　“这怎么行，好歹让我们看清楚些。”
　　那头目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不动。项澜瞧着大司命，希望他能说句话，大司命急得连连甩手就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少不得她强忍心痛，搜索着让人信服的理由。
　　“你们不能这么对他，他可是英昭啊。”
　　“在这里谁都一样。”
　　“不一样！”她离开栅栏，一步步走向那个头目：“他不过是犯了天条，又不是罪大恶极，玉帝不会关他太久的，等他出去立刻能官复原职，您何苦现在为难他？”
　　“是啊！”一番话也提醒了大司命，“怎么说他也为天庭立了不少功，偶尔犯个错，玉帝打两下，罚一回，迟早能过去的。”
　　“您也不愿意老在天监里当职吧。他现在是落了难，您若能帮一把，将来玉帝面前不会少了您的好处。”
　　那头目左看看右看看，脸上表情极复杂，天监里从来都公事公办，这番利诱的话真是闻所未闻过。项澜只当他心眼活动了，也不管大司命同不同意，扯下他腰带上的一颗夜明珠就往那头目手里塞：“您就行行好吧，以后还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