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缘（上部&下部）》洪把兔

70、七十

　　就在宫里上上下下紧锣密鼓，备办公主下嫁事宜时，一场轩然大波席卷而来，把刚刚建立的汉室江山吹得东倒西歪。
　　韩王信对当初刘邦让张敖到他的韩国抓项泉一事甚为不满，不但节制了他韩国的部队，还招呼不打就杀了九原太守，这么耀武扬威，把他放在眼里了吗？这么多年帮着刘邦打江山，功劳苦劳全算上，他张敖有个屁！
　　于是请旨迁都马邑，打算离长安远远的，直对匈奴大漠，到也简单痛快。不想是年秋天，匈奴驱兵入侵。韩王遣使与之讲和。刘邦听说匈奴打来了，机灵出了一身冷汗。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是项泉与关成投降，匈奴于我中原了如指掌了，才这么大举出兵的？
　　国家虽初建，百业待兴，但刘邦此刻寝食难安了，决定说什么也要亲征，他要挟灭楚之余威，彻底解决北部边患。行军途中获悉韩王信与匈奴密有往来，立刻怀疑他起了二心，至书责之曰：“专死不勇，专生不任。寇攻马邑，君王力不足以坚守乎？安危存亡之地。此二者，朕所以责于君王。”
　　韩王信得书以知刘邦疑他，恐被诛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于九月与匈奴密约共同讨汉，以马邑降匈奴，引兵南下句注山攻晋阳，有直趋河南之势。
　　翌月，刘邦乃自将灌婴、靳歙等步骑三十万北击韩王信；同时，又令樊哙、周勃、夏侯婴等率骑兵自代越霍（今山西省繁峙县）西至云中、武泉驱赶匈奴。
　　刘邦亲征，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语，韩王信不能抵挡，被汉军驱北至楼烦。刘邦破韩王信后，继续北进遂引起与匈奴冒顿的直接冲突。这是汉匈之间的第一次正面较量，开始汉军节节胜利，一度进驻平城（今山西大同县东），即登白登山上白登台（平城东北三十里），以窥望匈奴军。冒顿趁机驱使精骑三十万四面围攻而至，汉军被围七日，粮草不济，人马俱困。
　　无路可走之时，随行中有个叫娄敬的，出了个主意：“我大汉目前十分疲惫，国力尚不足与匈奴对抗。况冒顿单于尚武，余者皆不通。唯一降服之法，莫不如遣公主下嫁，再多赔金银珠宝，匈奴入侵无外乎为这两条，如今让他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得到，他岂会再生侵扰之意？况且若干年后，公主所生之子继立为王，我大汉就与他血肉不断了，都是一家人了还能再打吗？”
　　刘邦觉得甚为有理，只是一想到女儿，面有难色。
　　娄敬见状忙道：“臣知陛下不舍爱女，当知这是国家兴亡安危之关键，万不可为小儿女所累。”
　　“朕当然知道，只是，公主已许配赵王，如之奈何？”
　　娄敬也无法，这种一个闺女许两家的事，他是万万不敢教皇帝做的。但刘邦非一般人，当断时则毫不含糊，想了想，大手一挥，道：“就依你的主张，与冒顿单于求和，遣公主下嫁。至于赵王嘛……朕多与他些金银便是。”
　　就这样，历史上著名的“白登之围”就这么解了。刘邦回到长安，将遣青菀和亲的事一说，吕雉当然不干，又哭又闹，说什么公主已是有夫之人，如今闹出离婚来让天下人怎么看？又如何对得起老友张耳？刘邦知道自己理亏，只好低声下气地解释：“这不是没成婚嘛。”
　　“已经行过聘礼，择了吉日，陛下当是儿戏吗？”
　　刘邦知道争不过，只好把脖子一梗，“那你说怎么办？冒顿那边控弦将士三十万，个个瞪着大眼看着我们。不然你扮成公主下嫁？”
　　吕雉无着，力争数日无效，只有抱着青菀号淘。青菀自那日得知项泉兄妹的噩耗，早已心灰意死。得知父亲又把她许给了匈奴的冒顿单于，竟自嘲地笑起来，“看来我与澜儿注定有一个要嫁与匈奴王。”
　　对于父亲的决定，她一点也不意外，觉得这像他干出来的事！虽然很绝望，但对汉室江山，她的故国仍是恋恋难舍，再说又有谁愿意抛舍亲人远嫁呢？只是父亲的决定从来不可更改，更有国家利益横梗在她眼前不容推辞。于是正色对哭泣不止的吕后道：“母亲不必更于悲伤，女儿的心思您再明白不过，既然不能如愿，嫁谁都是一样的。”
　　吕雉听罢，心痛如刀绞，虽然儿子刘盈是她的命根，但女儿毕竟贴心，又一起共过在西楚最危险的岁月，情份不比别人。今日一嫁，形同永诀，做母亲的怎么不伤心。可是女儿的态度让她更加受不了，甚至带些自责。想想当初还不如楚汉媾和，两家永结姻缘，也遂了女儿心愿，也保得天下太平。虽然江山只得一半，总好过现在，敌人重压之下，国都快不保了。说是公主下嫁，那几同人质一般送与敌人，而且是这么个跟野兽相差无几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