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缘（上部&下部）》洪把兔

33、三十三

　　正如青菀所说，彭越真是难死了。商量一个白天又一个晚上，打与不打都理由充分，脑袋快想破了还是举棋不定。
　　后来一个谋士进言：“不能再拖了，若把霸王拖回来，下邳就真拿不来了。”
　　彭越烦道：“废话，我还不知道，那你说公主这事怎么办？”
　　“这个？”另一谋臣道：“属下得知，汉王已立刘盈为太子，坐镇关中，派萧丞相辅佐，便宜行事，以定民心。这青菀公主就是刘盈的亲姐姐，如果属下没记错的话，那年彭城大败，汉王于出逃时曾三次将这姐弟推下车。可见二人在汉王心中的位置。”
　　“可他们毕竟是汉王的骨肉，汉王自己怎么处置都可以，我们却不行。汉王有一天反悔了，怪起来怎么办？”彭越说。
　　那谋臣道：“是有些难办，但若说就此放过下邳，虽保全了公主，但坏了汉王的大计，只怕汉王更要怪您呢。”
　　“唉！”彭越重叹一声，想不到上万大军被一个小女子困住，心有不甘。那谋士道：“成大事者怎能不冒风险？关键时刻，亲生儿子都可弃之，何况一个女儿呢。我愿以人头担保，赌汉王不会见怪于您的。”
　　另一位谋臣应和道：“我猜项泉以公主为质，恐怕也没跟霸王打招呼吧。若擅自将人质杀了，就不怕霸王怪罪吗？”
　　一句话终于提醒了彭越，他想，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项泉取公主而不取王妃的原因，正因为是擅自做主，所以找个不重要的，以免真出什么事，老爹就是责怪也有限。
　　“呵呵，项泉，我料你不敢杀了公主，万一我猜错了，那也没关系，汉王既然让我“自处”，难道真会因为一个不怎么喜欢的女儿而治我的罪吗？”一旦想通，彭越觉得半刻也耽误不起了，通令全军，整队进攻！

　　彭越最惧西楚的就是骑兵，所以这次全军压上，盾牌手，弓箭手一层一层设置，真如铁桶一个，让骑兵无从发挥。下邳城全民皆兵，人人知道这是最后的决战，抱定决心死守到底，等待援军！让彭越一经交手就感到此战不会轻松。西楚虽然失了骑兵优势，但背水一战，不免全力以赴。所有积存的沙石圆木被毫无保留地堵在了四处城门，任冲车如何撞击都纹丝不动。
　　彭越见城门难攻，不敢在这上耗费太多时辰。于是命冲车后退临车上前，潮涌般的大军袭到下邳城墙边，瞬间竖起数不清的云梯。只听战鼓如惊雷密雨，一批一批的汉军前仆后继往上冲。城上弓箭手排成几排，轮番向下放箭，无数箭枝飞出，仿佛不是射出而是成片倾倒下去，不多时城下就堆尸如山，汉军仍擂鼓不停，士兵们踩着尸体继续往上冲。
　　项泉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敌人，紧握泰阿剑柄，岿然不动。楚军将士见主帅镇定，也都士气大增，奋勇杀敌。彭越见一时难有作为，大发雷霆，手下谋士进言：与其分兵各路，不如将所有临车调来，通力只攻一处，只要一处被攻破，大军齐上还怕拿不下来吗？彭越点头，遥见北门上主帅位上的一簇红缨，命令道：“调集所有兵力专攻北门！”
　　负责镇守西门的王崇，忽然觉得敌人进攻势头减缓。正自疑惑，远远看见北门这边，敌人临车上的木楼缓缓升起，情知彭越将主力转到那里去了，于是调集部分人马增援。一时间楚军城上伸出大小十数个悬牌，内中士兵推下无数石块，泼下成坛滚沸的热油，顿时城下一片鬼哭狼嚎。董兴也从东门撤回，命令组织一队神射手，专门射杀敌军中的首领。汉军久攻不下，士气大受影响，有几个伍长竟私自往回退，气得彭越亲自挥刀将其斩于马前，拔出宝剑，大吼一声冲了上去。众将见无退路可走，也都跟着往上冲。楚军寡不敌众难于支应，北城墙一处被汉军投石砸开老大一个豁口。彭越大军一见，立刻如崩堤的大潮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