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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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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黄昏。
李闯端坐于营帐主位上,脚却不自觉抖动着。丁程鑫坐在旁边,将手揣进了衣袖里。
一满脸熏黑的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李闯倏地站起来,脸上满是掩饰不了的紧张。
士兵来不及跪下,便扬声道:“齐兵已退!”
“赢了?”
“赢了!”
一时间,营帐内全是拍手叫好声。
李闯兴奋地不住踱步,一甩衣袖:“诸位将士回去后定有重赏!”
“小将军现已率各部队回营,不久就到。”
丁程鑫不着痕迹地吐了口气,拿起失去热气的茶杯浅酌了一口。
正当众人欢呼雀跃时,却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何事如此嘈杂?”李闯不愉地皱起了眉。
众人皆默。却见一神色仓皇的士兵步履慌张地冲了进来。
丁程鑫缓缓放下手中茶杯,刚喝下去的冷水此刻如鲠在喉,更是手指冰凉。
“小将军...”
丁程鑫只觉得耳边轰鸣,空气也变得凝滞,令人难以呼吸,他怔怔想道:“不是说好平安回来的吗?”
马嘉祺静静躺在床榻上。他赤裸着上半身,胸前绑着沁着血的绷带,面如白纸,呼吸近无。
军医擦着额际冷汗,苦着脸:“公子,小将军...”
“说。”
丁程鑫将颤抖的手藏进了衣袖里,冷着脸硬声道。
军医被他看的心慌,索性豁了出去:“小将军所受箭伤倒是无大碍,只是。”
他顿了顿,心脏狂跳:“那箭上淬了剧毒,现下只怕是回天乏术。”
说完,他便一撩衣服下摆,扑通跪了下去。
丁程鑫呼吸一滞,半天才低着声音道:“京城中的。”
他话没说完,那军医已以头抵地,颤着声长叹:“公子!”
“现我只能给小将军开些补药,尽量吊着气。”
丁程鑫一阵眩晕,险些没站稳,他狠狠咬了咬嘴内软肉,待稍微清醒了点方说:“你去给二皇子回话吧,委婉些。”
丁程鑫别开了眼,不去看床上青年,招了招手让一边默默流泪的士兵过来,正是那天和马嘉祺打闹的男子:“我问你,小将军身手不错,怎会被流箭伤到?”
士兵抹了抹脸,哭着声音道:“当时齐兵已退,大家都懈了神,将军知道我是青州人,便。”
他说到一半,抬眼瞅了瞅男子冷硬脸色,迟疑道:“便召我过去,问我,家乡嫁娶风俗。”
“将军听的极为认真,便未曾注意到那飞箭。”
丁程鑫眼前一黑,身体一阵摇晃,吓的那士兵忙上前扶住他:“公子!”
此刻他神情惨淡,面色苍白比之马嘉祺不遑多让。他回过神来,拨开士兵的手,摸着桌子边缘慢慢坐到了方凳上,背对着床榻。
“无事,你下去吧。”
那士兵讷讷,还是走了出去。
丁程鑫呆坐在原地,室内安静地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呼吸。他咬紧了嘴唇,嘴里起了些铁锈味。
也不知他坐了多久,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那士兵掀开帐幕,手上捧着漆黑药汤走了进来。他没想到青年还在营内,登时被吓到。
“给我罢。”
丁程鑫偏过头,眼睛剔透。
“你去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士兵虽有疑惑,可想到自家将军之前对男子这般殷勤,还是按下了不解,不做多话。
丁程鑫一手端起了药碗,全然不觉手被烫的泛红。
他坐到了床边,平素里眉眼里满是风流的男子此刻却死气沉沉,良久他扯开了青年的耳朵,笑骂道:“傻子。”
良久却未听人回答。
丁程鑫收回了手,反复摩挲着碗沿:“这种事,不能回来再问吗?”
“现在好了,要喝这劳什子苦药了。”
丁程鑫低垂了睫翼,嘴角笑容泛出苦意:“便当是我欠你的。”
青年拨开了胸前长发,解开了衣襟,露出了白皙的胸膛,下一刻却见他右手指甲暴长,神色没变,却生生剖开了自己胸前。
丁程鑫低哼一声,左胸前顿时涌出暗红血液,汩汩流进了药碗里。
待自己头中发晕,他方挪开了碗,那血顿时止住,只留下了一道伤疤。
丁程鑫顾不得穿好衣服,颤着手拿起药匙,便想给马嘉祺灌进去。哪知他牙关紧闭,那药水皆从嘴角流了出来。
青年这才脸上露出了些慌张,他眼角泛起了红晕,声音里显了些哭腔:“马嘉祺,求求你,张张嘴,喝下去吧。”
几滴止不住的眼泪坠了下来,砸到了青年胸上。
似是听到了声音,或是有所感,紧锁眉头的青年手指一动,丁程鑫忙仓皇看过去,却不再见他任何动作。
丁程鑫吸吸鼻子,扭头看向营外,那士兵仍尽心尽职地站在门口。
青年抿了抿嘴,仰头喝下一口药水,俯身便往马嘉祺嘴上贴去。
如瀑长发散在了床榻上,挡住了青年勾勒出诱人弧度的细长脖颈,微颤的睫毛,以及自耳后升腾至眼下的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