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她的歌震惊众人 ...
-
一群人中最为震惊的，是顾迟。
他原本倚在茶几旁，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此刻却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那双总是半阖，带着嘲弄意味的眼睛骤然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死死地盯住祁妍。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余韵仿佛还在空气中震颤。
静了几秒后，周曼才带头鼓起掌来：“祁总！您深藏不露啊！这是什么歌？太好听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祁妍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接过沈清言递来的酒，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随意地摆摆手，随口胡诌道：“瞎哼哼的，自己随便写的调调。”
她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手抛出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
“你自己写的？”顾迟猛地开口，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不可能！”
他快步走到祁妍面前，几乎有些失礼地打断她的话，眼神灼热得像要燃烧起来，“这作曲的成熟度，编曲的框架，还有歌词的意象，绝不是随便能写出来的！它甚至……不像现在任何流行的乐派！”
他对音乐的敏感度远超常人，几乎瞬间就捕捉到了这首歌，超越时代的独特性和完成度。
祁妍挑眉，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狂热和质疑，激起了更强的玩味心。
她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他：“不信？看来一首还不够有说服力。”
她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也不等顾迟回答，拿起话筒再次开口清唱。
这一次，是一首节奏明快、旋律抓耳，带着强烈电子迷幻风格的歌曲，同样来自不远的未来，曾血洗各大音乐榜单和短视频平台。
接着是第三首，第四首，第五首……
每一首都风格迥异，却同样旋律高级，记忆点深刻，远超当下流行音乐的平均水平。
她像是拥有一个无限曲库，信手拈来，随意挥洒，将整个包厢，变成了她个人超时空演唱会的现场。
顾迟从最初的震惊、质疑，到后来的沉浸、分析，再到最后的彻底折服。
他看着祁妍，眼神渐渐变了，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疏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散发着诱人光芒的音乐宝藏，而钥匙，就握在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手里。
当祁妍终于停下，微微喘息着拿起酒杯时，顾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追问，声音带着急切和一丝颤抖：“谱子！这些歌……你有谱子吗？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研究一下？”
他对音乐的极致热爱压倒了一切，先前那点冷傲和别扭早已消失不见。
祁妍心里暗笑，她哪来的谱子。
她面上却故作高深，晃着杯中残余的酒液，看着顾迟那双此刻亮得惊人的眼睛。
“谱子？没有。小迟迟，顶尖的音乐人，靠的是耳朵和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心口。
“你能根据我唱的，自己把旋律记下来，把和弦扒出来，甚至在此基础上编出更精彩的曲，那才算你的本事，要是你能做到。”
她顿了顿，抛出诱饵，“这些歌，就送你了，算你原创，怎么样？”
顾迟呼吸一窒，眼睛里的光几乎要迸发出来：“你说话算数？”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俊逸的脸上迅速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祁妍看着轻笑，“当然。”
顾迟立刻追问，“那……那可能需要麻烦你多唱几遍，可以吗？我得录下来仔细听。”
“看心情吧，毕竟我很忙！”祁妍故意难为他。
周曼在一旁看着，适时地笑着圆场，递给顾迟一杯酒：“顾迟，还不赶紧敬祁总一杯？谢谢祁总这么大方，这可是千金难买的机会！”
顾迟这次没有抗拒，他接过酒杯，手指微微颤抖。
他看向祁妍，眼神复杂，充满了对音乐的渴望和一丝被打动后的别扭：“学姐，谢谢你这些歌……”
他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祁妍笑着也干了自己杯中的酒。
放下酒杯时，她忽然凑近顾迟，因为酒精而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带着一丝戏谑：“原来我们小迟迟吃这套啊，喜欢听歌？早说嘛。”
顾迟的身体瞬间僵住，刚刚褪去红晕的脸“唰”地一下又红透了，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粉。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眼神慌乱地避开祁妍带笑的目光，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失序狂跳，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只剩下一片混乱的心绪。
楚砚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祁妍靠近顾迟低语时，那亲昵的姿态，看着顾迟瞬间爆红的脸和失措的反应，看着两人之间那种因音乐而骤然拉近，旁人难以介入的微妙氛围。
胸口像是被一块巨大的冰坨堵住，又冷又闷，钝痛难当。
他默默地拿起桌上开封的烈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如同烧红的刀片，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胃底，却丝毫无法温暖那颗不断下坠，越来越冷的心。
他垂下眼睫，盯着玻璃杯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鼻尖那颗小痣在迷离的光线下，仿佛一滴凝固的泪。
***
庆祝活动结束时，已近午夜。
众人散去，楚砚辞扶着脚步有些虚浮的祁妍，站在KTV门口等车。
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祁妍身上淡淡的酒气和香水味。
她似乎真的有些醉了，软软地靠着楚砚辞的手臂，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来，发顶偶尔蹭到他的下颌，带来一阵阵细微，令人心颤的痒意。
楚砚辞身体僵硬，努力支撑着她，既贪恋这片刻难得的近距离接触，又无比清醒地知道这温存如同镜花水月，转瞬即逝，且毫无意义。
他的心在冰与火之间反复煎熬。
一辆出租车停下，司机是个热情的中年大叔。
楚砚辞小心地护着祁妍的头顶，将她扶进后座，自己随后坐了进去，细心地与她保持着一拳的距离。
车启动后，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几眼，忽然惊喜道：“哎呦！小伙子，你是不是那个……那个《双生》里的男主角？对！就是你！我老婆和我女儿天天追，夸你演得好哩！”
楚砚辞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出来，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谢谢。”
他的简单回复让车内又陷入一片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流淌而过的霓虹光影。
祁妍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褪去了平日里的精明与张扬，此刻的她看起来有一种罕见，不设防的柔软。
楚砚辞的目光流连在她安静的睡颜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温柔地触碰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酸楚淹没。
他几乎要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一碰她微红的脸颊。
就在这时，司机乐呵呵的，透过后视镜去看他：“这是你女朋友吧？郎才女貌，真般配！”
楚砚辞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就想否认，嘴唇刚动了动，还没发出声音，祁妍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眼中还带着醉意，笑容却清醒而疏离，直起身子，对着司机笑道：“师傅您误会了，我不是他女朋友，我是他老板。”
说着，她还带着几分得意，拍了拍楚砚辞的胳膊，“瞧见没？楚砚辞，你有粉丝了，以后出门可得注意点形象。”
她边说，边刻意地往车窗边挪了挪，拉开与楚砚辞之间的距离。
楚砚辞只觉得旁边一空，方才那点微弱的暖意，瞬间被夜风的凉意取代。
他的心随着她的动作和话语，直直地向下坠去。
祁妍似乎嫌不够，又兴致勃勃地对司机说：“师傅，我们砚辞最近正和林薇谈恋爱呢，就是剧里那个女主角，您不知道吗？戏里戏外都很甜呢！”
司机愣了一下，恍然道：“哦！林薇啊！知道知道！我还以为他们是炒作。”
“怎么会是炒作呢？”祁妍笑得一脸真诚，转头对楚砚辞说，“砚辞，快告诉师傅，你是不是喜欢林薇？”
她的眼神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暗示和促狭。
楚砚辞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住了。
他看着她带笑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或嫉妒，只有纯粹的事业算计和娱乐心态。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钝刀慢慢割开，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在短暂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轻得像一缕烟：“对……我喜欢的是林薇。”
每一个字，都像是玻璃碴，碾过他的喉咙。
“听到没师傅？他亲口承认的！”祁妍立刻接话，笑容灿烂地对着司机，“回去多帮我们宣传剧啊，在您出租车司机群里也多聊聊，到时候剧更火了，您也算功臣！”
司机哈哈笑起来：“没问题没问题！小伙子有眼光，林薇那姑娘又漂亮又温柔，你们俩确实般配！”
郎才女貌，确实般配。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盘旋在楚砚辞的脑海里。
他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光影在他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
他紧紧咬住牙关，才能抑制住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悲鸣。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心口撕裂般的痛楚。
他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于她而言，究竟算什么。
一个需要按照她规划去表演的傀儡，一个可以随意用来炒作，甚至可以亲手推给别人的所有物。
车子很快驶到公寓楼下，楚砚辞付了车费，再次扶着她下车。
祁妍眼神迷蒙，带着浓重的醉意，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又看向他，忽然咧开嘴笑了，带着孩子气的得意：“楚砚辞……我们成功了……《双生》爆了……你红了……”
“嗯。”楚砚辞低声应道，声音有些干涩。
“高兴吗？”她歪着头问他，眼神懵懂。
“……高兴。”他听到自己言不由衷地回答。
“我就知道……我看中的人……不会错……”她嘟囔着，似乎又满意了，靠在楚砚辞肩头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