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我有不平事》薛不腻

17、被“真爱”牺牲的女人们（三）

　　画眉篇

　　一，

　　冷风不停灌入耳中，呼啸的风声不止。

　　胡不归努力睁开被风扫得刺痛的眼睛，想要找到一颗挂在悬崖峭壁上的歪脖子老树，然而遍寻不得，胡不归只好伸展手臂，身子一荡，抓住有着尖锐外沿的绝壁，胡不归咬咬牙，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我呸，话本里面写的果然都是假的！”胡不归喘着粗气，还以为悬崖上一定会横挂着一颗歪脖子老树的，失策！

　　只是这具身体......

　　她虽然本体很厉害，但是那也只是本体，每次附身到其他人身上，也会受那个人的上限影响。她现在这具身体，毫无武功不说，还孱弱无比，只怕就算她接手，也就只能是个三流高手，到了真正要用到武功的时候，差的就不是一丁半点。

　　看来只能够发展一下其他路线了，武功不高不是什么大问题，不会武功也不会有什么事，绝世高手有绝世高手的活法，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活法。大不了当个奶妈，还得会点毒。

　　只是，早知道就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了，一直以来，仗着本体强悍，附身的对象身体素质都不错，胡不归就没有怎么点亮其他技能，之前用过的那包神奇的粉末，还是一个不讲医德的大夫送她的。

　　这个世界，天高地阔，难道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吗？胡不归悲从中来，不由得吟诗道：“大海啊，你全是水，□□啊，你四条腿。”

　　二，

　　很久以前，画眉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爱人。

　　很久以后，画眉的哥哥爱上了画眉的丈夫。

　　这是一个听起来很不美好的故事，哥哥爱上了妹妹的丈夫。

　　画眉的哥哥叫黑罪孔雀弁袭君，弁袭君对自己的妹妹很好，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画眉也一直很幸福，她有一个对她很好的哥哥，还有一个爱她的爱人，两个人举案齐眉，其乐融融。

　　不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以为她跟祸风行举目齐眉、夫唱妇随，却不知背后阴影悄然而至。

　　只因，她跟她的哥哥弁袭君爱上了同一个人！

　　画眉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普通，与自己的哥哥弁袭君相比尤是如此，她的哥哥是那样的厉害，仿佛什么难题也不会难倒他，自己就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甚至外貌也是平平无奇。美丽高贵的兄长，即使做出咒杀自己的亲妹妹这样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才不是！

　　爱上一个不能够爱的人并不是他的错，这是大家都能够理解的事情，思想是没有错误的，但是因为嫉妒妹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偏执成狂，以至于对自己的妹妹下手，这样做肯定是不对的。如果因为弁袭君是画眉的兄长，所以就不算是谋杀，世间还有公理和正义的存在吗？

　　要是那什么弁袭君真那么喜欢祸风行，大可以跟画眉公平竞争，生死无尤，最后缘分天注定，输了的那一方黯然退场。

　　结果他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祸风行娶了自己妹妹，画眉从头至尾不清楚哥哥喜欢自己的丈夫。更不知道自己的死是哥哥造成的！

　　弄死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有多简单？根本就不需要真家伙，只需要弄些风言风语，就有好些女孩子无颜见人，直接撞墙自尽，了却残生。

　　画眉自然不是撞墙而死，而是失足落涯，看起来跟弁袭君没有半点关系。

　　从始至终，弁袭君清清白白，一切都只是意外，画眉承受不住流言蜚语，失足落涯，与弁袭君这个兄长有什么关系？

　　胡不归冷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为了爱情逼死自己小妹，真那么喜欢就正大光明的竞争，赢了是本事，输了也没有人嘲笑，反而让人觉得光明磊落，这样躲在后头不敢争取，又嫉妒自己妹妹跟祸风行双宿双飞，所以就玩阴的，咒杀自己小妹。别说是亲小妹，就算是路上随便一个过路人，这样做都是不道德的。

　　做了就做了，还觉得自己委屈，说什么祸风行我欠你的还你了吗？还个球！自我感动个什么鬼啊！

　　这么有牺牲奉献的精神，怎么不去扶贫呢？广大的人民群众需要你！

　　没有必要只盯着一个祸风行不放手的！

　　画眉的记忆里压根就没有弁袭君害死自己这一回事，但是这不妨碍胡不归大胆猜测。画眉又不是闲着没事跑来悬崖跌涯自杀，一般人没有个什么事情是不会轻易来到悬崖旁边的。

　　当然，弁袭君并没有来到悬崖边，也没有动手推她，不然这就是很明显的谋杀了，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出来，虽然没有什么目击者，衣服上也不会留下凶手的什么痕迹，但是万一有什么能够沟通鬼神的人，愣是问出了凶手就不好了。

　　至于胡不归为什么敢大胆猜测画眉的死跟自己的亲身哥哥有关，当然还是因为弁袭君最近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可疑。

　　谁家的哥哥会成天跟自己妹妹说你丈夫不爱你都是因为你的错啊！

　　可不就弄得人家小姑娘遭不住，精神恍惚，以至于最后失足跌落悬崖吗？不过弁袭君是不是真的喜欢祸风行，胡不归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就算不是，胡不归也不觉得自己是骂错了，死者为大，就算现在画眉没有死成，活过来了，那画眉也是妥妥的受害者。

　　不过说真的，要是弁袭君不喜欢祸风行，也没有必要成天在人小姑娘面前背怨小姑娘哪里那里做的不好，才不讨爱人的喜欢，这种手段，可不就是话本子里后宅妇人常用的手段吗？

　　胡不归都不会用这种手段对付人，太没品了！

　　不过嘛，手段自然是好用就行，有品没品是最不重要的事情。不过如果有一天一定要这种方式才能够达成目的......那胡不归一定会好好考虑这种方式实施的可能性。不管什么手段，只要不是对无辜的人用，也没有什么。什么手段不是手段？

　　所以，弁袭君到底喜不喜欢祸风行，这不重要。

　　但是，所有的人都必须知道这件事情。

　　胡不归有些同情祸风行，这个无辜的人可能会被弁袭君牵连。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画眉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道理他们两人的尊严是尊严，画眉的性命不是性命。

　　被一个人成天贴在耳边说话算什么？有本事面对全天下的人，杀了一个就又冒出来一个。

　　“喂喂，听说了吗，那个叫弁袭君的人喜欢自己的妹夫！”

　　“这算什么，早就知道了，我可是听说他害死了自己的亲小妹，就为了得到自己的妹夫！”

　　“爱上个男人就够丢人了，竟然还要为了个男人杀掉自己妹妹，可耻。”一个人摇头道：“生儿养女，不就指望着他们互相帮衬，就算不照顾弟妹，至少也别落井下石。”

　　“话也不能这么说，爱上谁这也不是能够控制的，但是为情杀人就性质恶劣了。”

　　“你们小声点，人家可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是是，若是被听到了就不好了。”

　　最近很多人都在讨论弁袭君的事情，传的有眉毛有眼的，好像谁都看到他亲手杀死了妹妹画眉似的。他往常做的一些事情全都被人绘声绘色地讲着，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没有人敢当着面说，毕竟都是怕死的普通人，但是心里鄙夷着呢。普通人都不屑为之的事情，他竟然做了，就活该被人鄙视。敢做不敢为可不是一种好的行为，既然做了就不要怕被人指指点点。

　　毫无疑问，这些事情都是胡不归的手笔，胡不归给了一些人一笔钱，让他们走街串巷，敲锣打鼓，贴大字报，边走边念：“痴情人，弁袭君，为妹夫，杀亲妹”，还有讲故事的、说相声的、敲快板的……说完就走，找都找不到人。

　　不过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胡不归本来想着这件事情会不会被弁袭君强行压下来，最后不了了之，没想到竟然一个村子传一个村子，好几个村子都知道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被一些正义之士知道后，正义之士就跑去跟鸠神练在的那个跳大神的组织讨人了——这样的人竟然还身居高位，也太不合理了。

　　鸠神练自然拒绝，还指望着小伙伴一起搞事情，为自己的弟弟治病呢，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人给交出去。

　　经过这件事情，胡不归明白了一件事情：流言蜚语果然是杀人于无形的，何况这还是真实事件改编，绝对不怕对不上号。

　　至于自己走了之后，画眉会不会出去澄清谣言，说自己是失足落涯，也于事无补了。毕竟弁袭君很有可能是真的爱慕着祸风行，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存在，就一定会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弁袭君如果真正爱慕着祸风行，那就一定会被人注意到——就算没有注意到，有之前的那些流言蜚语存在，也会被人这么以为。

　　嘿，流言还真好用。

　　希望不要遇到什么要脸的人吧，毕竟要脸的人是不在意这些事情的，你骂任你骂，我自岿然不动。

　　所以说，做人还是厚脸皮些的好。

　　三，

　　“没有找到画眉的尸体。”

　　“难道真是画眉做的？”

　　弁袭君和鸠神练两人讨论半天，也没有得出结论。鸠神练认为，弁袭君觊觎自己妹夫，是个女人就受不了，画眉肯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才假死脱身，暗中搬弄是非。虽说弁袭君是个男的，名誉受损也不至于自杀，但是她开的神棍组织还是需要名誉的。

　　“绝无此种可能。”弁袭君笃定道。

　　他与画眉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别人不了解，他还能够不了解自己妹妹？

　　这可不一定，人在受到刺激下，性格转变也是常有的事。指不定这事情就这么刺激了原本怯弱胆小的画眉，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的，更何况是人？

　　弁袭君还是不太相信。

　　鸠神练让他想出一个不是画眉的理由，就算真不是画眉，其他人也得有针对他的理由，更何况他对祸风行有什么想法，其他人谁闲着没事干去研究这个？

　　他们大概想不出来，还真有个这么无聊的胡不归，就凭着弁袭君平时对画眉说的话，硬生生猜出了真相——虽然真相没有她想的那么狗血，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

　　弁袭君一生中最看重的，除了祸风行就是自己和鸠神练一手创建的势力。一个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是十分好用的宗教组织。

　　祸风行只有一个人，又比较憨厚老实，比起有着几万人几千万人的信众，自然是更加好说服的。不过这是他想当然了，说服一个人，有时候是比成千上万人还要难的。

　　一个人他有自己的想法，若是心中存了偏见，就算再怎样解释，那人也是不信的，千万人自然不是，三人况且成虎，千万人又当如何？

　　四，

　　什么时候人们需要宗教？生活在水生火热的环境中，无论怎样努力都看不到希望，这时人们迫切地需要神明的力量，可怕的是，这个世界真的有神。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些动辄活个几百几千年的，真的还能够算作人吗？

　　正道巨擘守护天下苍生，真的那么大公无私，还是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权益不受侵犯？弃天帝是神，毁灭人世只在弹指一挥间，然而，这些修行之人，碾死普通人也不过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修行人，不是人类。

　　所以他们会保护普通人类，会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躲避灾难，但是不会让他们拥有能够毁灭自己的力量。

　　这才是，这个世界千千万万年皆是如此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