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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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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萧公子下楼。”
两位公子翩翩如画,正在核对账目的掌柜见了偶一抬头,刚巧看见了这幕,震惊之余手上账本都掉到了地上。
主子什么时候转性了?
居然亲自送人下楼?
他没看错吧?主子居然还在笑?
被账本掉到地上的声音惊醒,掌柜的默默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暗暗记下了萧云弈的相貌,心道此人绝对不能得罪。
酒楼门口,萧云弈刚踏出门槛就看到了熟人。
离洲刺史,楚业。
萧云弈对楚业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趁人还没注意到他,拉着身旁人退回了酒楼。离洲距京城甚远,但因早年间的一些琐事,萧云奕见过此人,认得出。且按理来说这个时间段,楚业绝不该出现在京城。
侧头正想吩咐些什么,忽发现身边不是常瑞,是妖无双。
萧云弈:“……”
楚业一身便衣,身后跟了几个小厮,几人行色匆匆快步进了酒楼,幸避得及时,双方没有碰面。
妖无双见人走了,一只手懒散随意的搭到了萧云逸肩膀上,瞥了那边一眼开口调侃道:“萧朋友,熟人?”
萧云奕把那只碍眼的手拍了下去,顺带整了整仪表:“有过几面之缘,”他抬头看了看将暗的天,随之告别,“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无双公子留步吧,后会有期。”
妖无双风度翩翩,笑容明媚:“期待下次见面。”
等回到宫里,天已经全黑了。
寝宫里,萧云奕端坐于书案前,给一封刚写好的信盖印上封,“常瑞。”
一旁的常瑞躬身应道:“奴在。”
萧云奕将信递向常瑞,吩咐道:“派人把这封信送到揽月阁。”
揽月阁,名字听着风雅,表面是一个贵族子弟风流才子设宴相聚之所,内里却是北渊最大的情报组织,位于京城西南最繁华的一条长街。
常瑞领旨退下后,偌大的寝宫还留有一人,黑色轻铠银白发冠,体态健朗,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几个宫人走了进来,调换熏香,换上了新的糕点和茶水,萧云奕漫不经心踱步走到窗边,望向天上的月:“转眼快年节了,既然你来了,应该是想说,那件事已经筹备好了。”
少年恭敬道:“陛下料事如神。”
萧云奕不禁觉得好笑,调侃道:“这句话的含义清白吗?”
真不是在内涵孤?
也不知道慕厉在哪学了一手硬夸。他只安排了慕厉这一件事,今日此时求见,他也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事了。
慕厉忙跪地请罪:“属下不敢。”
萧云奕亲自去扶,有些无奈:“孤在开玩笑。”慕厉什么都好,就是不禁逗,淡淡睨了一眼旁边换香的宫人,待宫人们鱼贯退下后,萧云奕语气玩味,“安排到后天吧,这些天孤睡的很安稳,礼尚往来,让他们今年过个难忘的好节。”
慕厉顺着萧云奕的目光看了一眼刚巧渺渺飘烟的香炉,随即目光阴寒染上了锋芒:“属下遵旨。”
第二日,京城依旧飘雪,近来没什么大事,朝散的早,臣子们纷纷步行出宫,宫外候着诸多马车,大人们上了自家马车回府。
慕老将军掀帘上车,差点没被里面坐着人吓一跳,慕厉眼看吓着老爷子了,歉意的将老爷子扶坐,听见慕老爷子数落了一句:“你这小子!”
慕厉有些内疚:“爷爷。”
慕老爷子叹了口气,拍了拍慕厉的手背:“爷爷没事,不过下次小厉要是再这么一声不吭的坐在爷爷马车里,爷爷这小心脏还真不一定能不能受得住。”
一掀开帘子,马车里有个人不说,还是一身黑衣,到底是年纪大了,不经吓。
老陈也不知道提醒一下,害得他在乖孙面前失了大将军的威仪,老爷子不高兴的冷哼一声,喊道:“老陈,回府。”
“得嘞。”小少爷特意吩咐不让说,说要给老爷子一个惊喜,驾车的老陈一脸无辜,应声出发。
慕老将军看向慕厉,翘了翘胡子哼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他的这个乖孙一心追着陛下跑,十天半月家都不回一次,也不知道心里还挂不挂念他这个爷爷,留他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没事的时候就不能多回家陪陪他吗。
慕厉被慕老爷子瞪的有些心虚:“爷爷,这次来是有件事想找您帮忙……”
慕老爷子更气了,他就知道,他这个乖孙遇上事才能想起他家里还有个爷爷。
批完桌上的奏折,处理完政务,已然正午,萧云奕疲累的揉了揉眉心,人靠到了椅背,挥手让常瑞过来整理书案。
萧云奕小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目光扫到了一旁已经凉透了的菜肴。
思索片刻,萧云奕缓缓起身:“常瑞,桌上这些撤了吧,待会儿孤要出宫一趟,安排一下吧。”
常瑞公公:“奴领旨。”
无双酒楼
萧云奕身着一袭华贵裘衣,身后跟了两个护卫,因为是微服出宫,所以把常瑞留在了宫里作掩护,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掌柜的不敢怠慢,态度恭敬:“我们主子有事外出,很快就会回来,还请公子随我上三楼稍候。”
话音刚落,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响起:“刘掌柜,不是说三楼的包间已经没了么,怎么,这还区别对待呢。”
此人江归,吏部尚书之子,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贵少。
萧云奕抬眸看去,淡淡扫了一眼就移开了,不过几个纨绔子弟。
这轻飘飘的一眼,让江归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好歹他江大少爷在京城里混了这么久,他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况且,京城里排的上名号的权贵子弟他都认得出,眼前这个人年岁不大又面生得很,一看就不是什么惹不起的存在。
于是乎,江归几人为了所谓的面子,径直上前去找茬,却被萧云奕带着的两个护卫拦在了三步之外。
虽停下了脚步,几人却依旧跋扈:“你是什么人,看样子刚来京城吧?知道我们几个是谁吗?”
宫里待久了,身为帝王从来没人跟他这么讲过话,萧云奕也是觉得稀奇,颇有兴致的答了他们的话:“不知。”
两个护卫在萧云奕的示意下后退。
萧云奕侧头问二人,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玄武,十六,他们很有名?”
明白萧云奕是故意的,十六配合道:“回主子,没听说过。”
玄武摇头。
不过萧云奕没多少心思陪这群小孩子玩闹,便让十六留下和几人随便扯两句,带着玄武先行上楼。
这十六也是个妙人,孤身一人留下与几个纨绔贵少周旋,不仅丝毫不为难,好像还有番如鱼得水的意思。
编了一出远行寻亲的故事,道尽其中艰辛,把几个少年哄的泫然若泣,仿若身临其境,愤恨悲痛宛如感同身受,到了最后,几人坐在一桌竟还想要称兄道弟。
可见少年心性。
“喏,迟到的见面礼。”萧云奕上楼等了没多久,妖无双就赶回来了,红衣墨发上沾的雪花都没来得及化尽,略显风尘仆仆。
桌上摆着一个打开了的木盒,底座奢贵鹿角作托,架着一支翡翠玉笛,通体无瑕流光溢彩,末端坠了一尾霁红笛穗,一看便知造价不菲。
面对如此合心意的见面礼,妖无双除惊喜外更多是不解:“萧萧何以得知我会吹笛?”
自动忽略了萧萧这个腻人的称呼,哪怕浸身于融融暖意,萧云奕还是畏寒的拢了拢了手炉,诚道:“不知。不过刚见到这只笛时,我就莫名想到了你,说不上来什么原因,许是它本就该属于你。”
作别了无双酒楼,主仆三人也没急着回宫。
漫漫长街,寒冬飘雪。
毕竟是京城,哪怕街上已经裹了一层厚厚的银妆,车马行人较平时也只多不少。
本欲在无双酒楼用膳,却是出来时才想起,便也就作罢了。
外面的玄武把马车停稳,内里的十六掀开厚重的车帘扶萧云逸下车,一路的颠簸加上冷风的侵袭,他的脸色苍白,四肢也有些无力。
市井长街,潇潇白雪纷纷下,一烈马踏雪迎面而来,昂首嘶鸣。
其间红衣少年孤身纵马,掠影飞踏而过,携走了萧云奕,空余一个潇洒的背影:“别担心,我带你们主子去玩一圈!”
转瞬不见踪影。
雪漫天,妖无双策马啸风带他出了城。
被妖无双臂弯牢牢护着,风雪也被尽数挡在了外面,萧云奕透过缝隙注视着飞驰向后的雪景,悠悠开口:“倒是很少见你这么肆意的人。”
妖无双笑了笑:“我想,至少萧萧心中不似表面那样冷寂,不然也不会愿随我同游,还示意那两个手下别动手。”
妖无双话音婉转,一句句化于凛冽北风,沐着雪的清冷,煞是好听。
萧云奕道:“你许已知晓我的身份,既是朋友,何不坦诚相待?”
“坦诚?萧陛下莫不是对我有意?”妖无双凤眸潋滟着笑意,一手凌风策马一手将萧云奕护的更紧,“吾姓妖名无双,今已二十有一,无父无母尚未婚配,四海云游兮无家可归。”